“至于是誰,我恕難相告?!鲍o玉面色勉強(qiáng)地說道,“但我來到九重天的原因,是因我在下仙界有個朋友,他在與魔族交手中,身負(fù)重傷,魂魄受損。我本在想法子醫(yī)治他,奈何下仙界的靈草,對他的癥狀不太管用?!?p> “聽聞九重天上遍地都是靈丹妙藥,或許能尋到救治他的法子。于是,我便托了一個朋友趁著天后花宴,將我?guī)Я松蟻??!?p> “遍地靈丹?!”那女子輕哼一聲。
玱玉忙點頭,面上帶著十足十的實誠和遺憾道:“可我上來了,也未找到什么靈丹妙藥?!?p> “這倒不難,你看地上跑的那些個天族之人,隨便抓上兩三個,在他們身上劃上數(shù)道口子,將流出的血盡數(shù)給你那朋友服下,估計不僅能治好他的傷,修為還能更上一層樓呢!”女子雙眸盈盈地建議道。
玱玉心中干笑幾聲,連忙說:“你不是在給我開玩笑吧?”
“怎么?我說的很像笑話么?”
“……”玱玉也不曉得該說什么。
以血療傷,只有至純之體才能做到,天生靈體或上古神之軀,這樣的血才有用。凡人飛升而淬煉的仙體,是不會有任何作用的,只不過帶著些許靈力罷了。
而且至純之體的血,對于魔族來說,就是毒藥。就像至純魔氣會沁入仙體,讓仙者喪失神志一般。
既然是毒藥,萬萬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赡X子抽抽的大有人在,譬如,前任魔尊。
前任魔尊做下的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實在太多,這也是浸寒與池袖不太能待見他,以致投身于她與丹越陣營的原因之一。
玱玉忽然便想起了三界之內(nèi),有一種族民的血,飲下便可增加修為。只是這一族上古時期便已勢弱,如今更是四分五裂,分散于四海八荒各處。
這一族,對于魔族來說,就像是一盤新鮮的美食,其血能使魔或獸為之瘋狂。
書中曾有記載:“妖常以人為食,掠盡五色之味,而自生妖香。萬年之妖,生飲其血,每次可增千載修為。”
讀完這本書之后,她便將其焚之一炬。
從此便知曉了,傳言與書,都是不可盡信的。
“你不是真的要去抓人飲血吧?”那女子看著玱玉變化不定的神色,驚訝道。
“當(dāng)然不會,只是初次聽到這種方法,覺得有些荒謬。”玱玉淡然地解釋著,一轉(zhuǎn)眼,又恍若無意地問道,“不知廣華殿中是否有靈丹妙藥?”
那女子看了她一眼,好笑道:“廣華殿乃三殿下寢宮,怎么會有靈丹妙藥呢?”
看著玱玉恍然大悟的神色,她難得好心地解釋道:“天宮的靈丹皆出自一處,只有三十三天離恨天兜率宮中所居之人,方能煉制出三界之內(nèi)絕無僅有的‘靈丹妙藥’?!?p> “那便是要入兜率宮,才能取得此藥?”玱玉問道。
那女子搖了搖頭,道:“要入兜率宮,談何容易?”
還不待玱玉詢問,她便說道:“居于兜率宮中的,乃是元陽道祖。這九重天上的神仙們,哪怕是二位皇子,見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喚一聲‘老君’。”
“那這藥,是取不到了。”玱玉打起了退堂鼓。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蹦桥涌粗J(rèn)真說道,“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一試?”
“為了朋友,可以一試。”玱玉立即回答道。
那女子緩緩起身,踱著輕柔的步子,說道:“我曾有一個至交好友,為人有些頑皮。她愛四處閑鬧,便時常去探兜率宮。”
“她發(fā)現(xiàn),每日申時,老君便會離開兜率宮,或去采集仙草或去研經(jīng)布道,酉時而歸?!彼谡f這些話語時,神色恍若見到故人般,懷念、柔和。
“竟探出如此精準(zhǔn)的時辰!”玱玉感慨道。
女子彎著嘴角,面上帶著笑意,道:“因她探了約莫有三十七回?!?p> 玱玉瞠目結(jié)舌道:“這都沒被老君發(fā)現(xiàn)嗎?”
女子笑著搖了搖頭:“一次都沒有,所以我很佩服她?!?p> “我也很佩服她?!鲍o玉口中感嘆道,可她心中卻知,這女子說的就是她在淵黎魂識海中所見到的明霜。只可惜,故人雖在,摯友已往。
玱玉將這份心思,細(xì)細(xì)地收了起來。她只見過了淵黎關(guān)于九重天的部分記憶,卻并不知道廣華殿和女子口中的兜率宮。一切有用的消息,都需要慢慢收集。
隨著時間的推移,氣氛慢慢變得融洽起來,那女子將如何尋路、怎么識別仙丹的方法竅門都告知了她,又叮囑了一番兜率宮中的行止規(guī)矩,方才罷休。
末了,玱玉問道:“那若正巧碰上老君,該如何行事呢?”
女子想了想,對她說:“只能老實地求饒了,態(tài)度端正些,興許還能罰得輕點?!?p> “……”玱玉心想,我若是態(tài)度極為端正怕也是得不到輕饒的……罷了!大不了祭出破曉,使出十成法力,與他打上一架,興許還能趁亂溜走。
眼見時辰將近,玱玉欲與那女子告別。
只見她立在石桌旁,消瘦的身形仿若會隨風(fēng)而逝,那女子取下三枚小銀鈴,纏在玱玉的手腕上,指尖輕點朱唇微動,而后抬頭看著玱玉道:“我已施了法咒,它能幫你消去一擊,我也只能做到這些了,愿你此行順利。”
玱玉看著手上的銀鈴,俏皮道:“多謝。”
那女子笑著:“不必客氣,若你以后遇到困境,也可再來我千霧齋尋我。”
“千霧齋……”眼前恍若又多出三個人,一個儒雅端莊,一個隨性灑脫,還有一個被一只鳥兒纏得甚煩,直欲揮手。
那女子似感嘆道:“許久沒有報上名號了,如你所見,這兒便是千霧齋,我名喚若螢?!?p> 玱玉忽然想起在仙山之中,遇見的那只可以化成人形的泯鳥。現(xiàn)在看來,她幻化的身影與眼前的這位仙主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只是,為何主仆二人竟會分開?看那只泯鳥的模樣,也不似自己逃出來的。
想要委婉詢問的話語,在齒間輾轉(zhuǎn)片刻,還是被玱玉咽了下去。
她輕輕一禮,與若螢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