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吾山東面的焉淵,本就是魔族通往三界的出入口。
自上神淵黎從九重天消失后,天族的現(xiàn)任水神忽然異軍突起,率領天族將士們鎮(zhèn)守八方天地,讓魔族不敢進犯。而后,魔尊夷吾突然急流勇退,將尊位傳給了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少女。據(jù)聞,彼時她才兩萬三千歲。
這位少女在如此稚齡之時,就已榮登尊位,將魔族精銳盡收于麾下。實在是令人不得不為之嘆服。
而魔族,除了魔尊為至高之位外,其下還有五位長老分別統(tǒng)領各族勢力。
傳聞這少女在繼位之后,立即當眾斬殺了前任魔尊的心腹:五長老閭秋。推了自己的心腹丹越上任,又將原本意見分歧頗大的四位長老收拾得服服帖帖。自此魔族一統(tǒng),駐兵于焉淵之內。
歷經(jīng)數(shù)千載,到如今,她正好三萬歲。
這位新魔尊駐兵于焉淵的消息一經(jīng)傳出,天上的神仙們便覺惶惶不可終日。
時任水神的明融上神臨危受命,前去一探究竟,卻落了個受傷而回的下場。諸天仙神原以為是他力戰(zhàn)群雄的結果,一問之下后才知,乃是與新魔尊真正的一對一切磋!
由此可見,這位新魔尊實則是一名殺伐果決、修為驚人的少女。
得知此結果的諸天仙神都害怕她會于某一日大開焉淵之門,帶著一眾魔將殺上九重天來。
如此惶惶不安了幾個春秋后,天上的眾神仙們發(fā)現(xiàn),這位竟是安靜的不得了!遂覺得大約是天族歷來的戰(zhàn)役都勢頭威猛,令這位才上任的魔尊望而生畏了罷。
識時務者為俊杰,新魔尊還是比較懂事的嘛!
天上的神仙們開懷安穩(wěn)了,可是魔族的將士們卻心塞至極!讓新魔尊帶著他們殺到九重天上去?!開什么玩笑!眾魔將們養(yǎng)傷都還來不及,哪還有什么功夫去管那些勞什子神仙們。
要知道,這位少女的魔尊之位,乃是挑敗了魔族整整三分之一的兵力,斗贏了前任魔尊夷吾,才得來的!
魔族的一眾將領們原以為臣服于她,便可無須終日對著她打打殺殺了。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每日還是被逼迫、要挾著,輪流與她比試過招。然后,可憐巴巴的尋到魔族二長老池袖處,療一療新傷和復發(fā)的舊傷。
眾將士們苦不堪言,又不敢直言進諫。為此,魔尊身邊的五長老——丹越,沒少為此事當面嘮叨過她。奈何,上一瞬,還在苦口婆心地規(guī)勸她好好讓將士們修生養(yǎng)息;下一瞬,這位就能拔出魔劍‘破曉’,逼得丹越不得不出手應招。
于是,焉淵的魔尊之殿‘無盡夜’中,時常能看見一紅一黑的兩道身影,切磋比武。
紅色的那道人影,握著一把細細的長劍,行云流水間,恍若天上謫仙。面容白皙,五官精美,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只要往人群中不經(jīng)意一瞥,便能折盡無數(shù)女子的芳心??善麆Ψㄓ质至鑵枺撌謥辛r,生出讓人難以接近的孤傲氣勢,令人望而生畏。
黑色的人影相較之下,就顯得比較灑脫無拘了些。一把黑柄銀刃的劍時常被舞得猶如流星,只是無論這流星是如何襲來,都能被細劍準確無誤地擋回去。而當攻勢愈加強勁時,紅衣身影又會被擊得節(jié)節(jié)敗退。
“丹越!”玱玉有些生氣,她收了劍勢,大聲喊道,“你要認真些!”
紅色的衣擺拂過欄桿,人影瀟灑地躍入亭中,引得圍觀的侍女們小聲驚呼起來。
丹越笑道:“那你的無盡夜還想要嗎?”
玱玉也跟著來到亭中,拿起丹越才斟好的茶,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道:“那不如,我們另找個地方重新打過?”
“別!千萬別!”丹越揮了揮手,含笑阻止道,“三日前,你才拉著我去西北部的軍營比武,卻險些沒將他們的校場臺子給拆了。怎么?你今日還想拆哪?。俊?p> “哼!”提起四部軍之中的西北大營,她就一肚子氣,面露不屑道,“還不是梟陽那個家伙不識時務,否則,我又怎會特地前去拆他的臺子呢?”
丹越以指尖輕點著臺面,帶著笑意,神色輕松道:“這陸危手下的梟陽部,不足為慮?!?p> “你有辦法了?”玱玉欣喜地問道。
“沒有?!彼故鞘终\實地搖了搖頭,隨手接過了侍女端來的鮮果,挑了一個聞起來清香甜美的柑橘,拿在手中剝了起來。
“我看你如此胸有成竹,定是不想告訴我!”
聞言,丹越輕聲笑了起來,將甘甜多汁的橘肉遞到了玱玉的手中,他的聲音極為悅耳,溫柔之中帶著幾分慵懶,道:“船到橋頭自然直,以后總會有辦法的?!?p> 玱玉接過那顆剝得干干凈凈的橘肉,掰了一瓣放入口中,甜味在口中蔓延。
一旁的侍女看得捂嘴偷笑,丹越見了,也只是淡淡地抬頭一瞥,侍女忙識趣地躬身退下。
“對愛慕你的女子這般模樣,可沒有人敢近你的身。”玱玉狀似無意地說道。
丹越淺淺地彎起眼眸,對她微笑道:“若我想讓誰近我的身,便也只有那人能近得了。況且,我這萬年來得出了個結論……”言至于此,他微微一頓。
“什么結論?”玱玉好奇道。
丹越緩緩開口道:“近身其實不難,可……”
他認真看著玱玉,神情頗有些認真,道:“進到心中,卻很難。”
“你要進誰的心?”玱玉有些不解,她與丹越相識三萬載,實在是沒料到他竟能遇到此等難題,一時興起,脫口而出,道:“我?guī)湍?!?p> 丹越聞言,垂下了淺色的雙眸,嘴角依舊是帶著寥寥的幾分笑意。
“你要如何幫我?”他認真地凝視著對面的少女,問道。
只見她眉梢揚起,朱唇微啟,口中道:“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呀!譬如傳信、送禮、打聽愛好、制造偶遇!我都可以!”
越往下聽,唇角便愈加揚起,丹越輕聲笑起來,道:“算了吧。你自己尚且如此,還來操心我?”什么傳信、送禮,還制造偶遇?他都頗覺無稽。有的人情竇未開,就算天天見面,曾同住屋檐下,也是無用。
玱玉小聲嘀咕著:“緣分這樣的事情,又豈是我能強求得了的?”
手中一頓,丹越收起了手指,微攏成拳,偏過頭去。
“再說,我現(xiàn)在手上亦有諸多事情要做,那些所謂的兒女情長,只好先放一放了!”
玱玉猶自說的爽快,而丹越卻轉視著其他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了?”玱玉終于察覺到了有些沉默的局面。
丹越長睫微動,推脫道:“突然想起,東南軍部還有一些事情,我去看看?!?p> 說完,他便從石凳上起身離去,玱玉輕捏著手中的橘肉,垂眸不語。
獨坐半晌后,她的貼身侍女阿闌緩行而至,提醒道:“尊上,正是去萬壑泉的時辰了?!?p> “嗯……”她輕聲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