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命運
杜府書房中
宰相杜賓身著常服坐在書案前，手里拿著一本書，書名《臨淵紀》。書案右側(cè)的架子上有一銅制的香爐，香爐中放置的檀香從香爐里緩緩散發(fā)出讓人凝神靜氣的香氣。
杜子寧走進書房，就看到這習以為常的情景。杜賓喜歡晚飯后在書房中待上幾個時辰，有時會把杜子寧叫上，一起談?wù)撘恍┏?。也會提點杜子寧學(xué)問。杜賓能夠高中狀元，并一路當了這宇文國宰相，除了心智和城府，學(xué)識也很是不俗。
“父親又在看書了，時間久了也要記得休息，不要太過勞累了?！倍抛訉幍脑捵尪刨e從書本中抬起了頭。
“子寧，你來啦。坐吧?！边@時候的杜賓很像一個慈祥的父親，完全沒有宰相的威嚴。
杜子寧依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父親交代的事情，我已經(jīng)辦好了。只是兒子有一些疑問?！倍抛訉幷f話間停了下來，看了看杜賓。
杜賓也抬頭看著杜子寧，貌似知道他想要問什么，很平靜地說道：“你是不是想說為什么要幫四皇子籠絡(luò)禮部的官員？”
“兒子確實有此疑問，朝中規(guī)定皇子不能和大臣相互勾連，如此明顯犯忌諱的事情，父親還是得小心啊?！倍抛訉帉τ诔氖虑橐仓啦簧?。
現(xiàn)今皇太子夭亡，朝中一直在爭論要立新的皇太子。夭亡的皇太子是皇后所生，也是皇長子。不知為何三年前竟然突發(fā)一場怪病，軒陽城所有名醫(yī)都不能治，最終病亡。
到如今已經(jīng)整整三年，皇帝年邁，朝中大臣紛紛讓皇帝未雨綢繆，立新太子。但是立哪位皇子為太子，朝中一直爭論不休。其中四皇子原少逸的呼聲最高。
四皇子有過帶兵打仗的經(jīng)驗，擁有軍功。而且除了已逝的太子，四皇子是最年長的皇子。唯一不妥的就是，四皇子的生母是滕貴妃，只能算是庶出的皇子。而七皇子為皇后所生，是已逝太子的親弟弟，在朝中也有支持者。
除此之外六皇子原少奇才華出眾，與朝中很多權(quán)臣大都交好，也有一些聲勢。
皇權(quán)更替本來就是及其危險的過程。為了權(quán)利兄弟間互相反目成仇也是平常事。所以皇帝都及其忌諱朝臣們和皇子相互勾結(jié)，謀取皇位。
但是此刻正是立太子的關(guān)鍵時期，誰能站對位置，等新太子繼位，自己就是大功臣。所以很多人已經(jīng)開始選擇站隊了。
站錯了隊伍當然也面臨著巨大的風險，甚至有可能牽連家族。所以杜子寧很是擔心。
“你是擔心為父站錯隊伍嗎？”杜賓思索了一會兒，表情釋然，開口說道。
“父親難道真的看好四皇子，準備擁立四皇子為太子？”杜子寧眼見父親的表情，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但還是壓低了聲音說道。此事很是嚴重，不能被外人知道。
“既然你已經(jīng)猜到了，此事我也該和你說一下，我確實準備支持四皇子?！?p> “可是，這件事實在是牽連太大了，萬一失敗，恐怕會有滅頂之災(zāi)啊。父親?！倍抛訉巼槈牧恕?p> “冷靜。我是怎么教你的?！倍刨e很嚴肅地說道：“你覺得我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嗎？但是身為宰相，不可能在此事中獨善其身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早做籌謀?！?p> “是兒子唐突了，兒子確實心里擔心。這皇權(quán)更替，擁立太子的事情，一旦出錯，都是株連九族的禍事。父親可要深思熟慮才好，萬萬不可輕下結(jié)論?！倍抛訉幠艿玫蕉刨e的器重，就是因為性格極為謹慎小心。為官之道，步步驚心，唯有小心謹慎才能走得長遠。卻也是一種好品格。
“為父已經(jīng)考慮詳熟，朝著有權(quán)位的大臣皆會被拉攏，早些站隊才會被認為是忠心的，若情勢明朗再站隊，恐怕就遲了啊?！倍刨e微微嘆氣，似乎也是有不少困擾。
“那父親是確定看好四皇子嗎？”杜子寧不得不問，想要得到確切的答案。
“四皇子是滕貴妃所生，又是現(xiàn)在的皇長子，本身資質(zhì)也不錯，又有軍功在身，確實有很大的機會被立為太子?！?p> 杜賓的回答讓杜子寧陷入沉思，心中還是有些疑問，“兒子還是有一事不明，還請父親解答兒子心中疑惑?！?p> “你說?！?p> “兒子聽說皇上要賜婚，讓三妹嫁給七皇子為妾室，這件事是否是謠傳？”
“唉，你也聽說了？”杜賓嘆了口氣，微微搖頭，說道：“此事卻也瞞不住，不出意外，明天皇上的圣旨就會到府?！?p> 杜賓的話讓杜子寧大吃一驚，“父親這怎么使得？您既然決定要擁立四皇子，怎么能答應(yīng)把三妹嫁給七皇子，而且還是妾室？”
“你有所不知，皇后迷信，聽信道士之言想要求一位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女子給七皇子為妻。子珊的生辰正好合適?！?p> “父親，兒子不明白，既然是子珊的生辰合適，為什么卻是三妹子晴要嫁給七皇子？”
“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子珊是咱們杜家名正言順的嫡女，是一定要為正妻的，所以只能另想它法?！倍刨e說著站起身走到了窗前，看著外面的夜色，臉色陰沉。
“所以讓母親收養(yǎng)三妹，并且賜名族譜上的名字，都是為了賜婚的事情?！倍抛訉幗K于也明白了，為什么從來不被重視的杜子晴會突然被賜名，然后還獲得嫡女的身份?？磥砭褪菫榱吮Ｗo杜子珊。
宰相府名正言順的嫡女怎么能嫁給別人為妾，即使是皇子。而且七皇子是不被杜賓看好的，未來甚至可能反目成仇。這種事，老謀深算的杜賓是絕不允許發(fā)生的。
杜子晴代替杜子珊嫁給七皇子為妾，是杜賓和王氏商量后決定的，一個不受重視，沒有位份的庶女，能有這樣的用處，也算是為家里排憂解難了。
而且如果四皇子因為此事懷疑杜賓真心的話，杜賓也可以解釋其中緣由。只是可惜了杜子晴做了棋子，也可以算是棄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