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遭賊
汪謙看著滿地的衣服、扔的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為周絮準備的梳妝臺上擺滿了各類精巧首飾、胭脂。就連臥房中間本放著茶具的圓桌，都被各種盒子堆成了小山。
“你這是在干嘛？家里遭賊了么？”
遭什么賊，就在土匪寨子里，哪里還有賊，周絮顧不得和汪謙開玩笑。
“汪大哥，你早起怎么不喊我一聲，這已經(jīng)日上三竿，頭午都過了大半晌，該如何去給公公敬請安茶呢?！?p> 新婚頭一天要早早去給公婆敬茶，這是母親陸氏千叮嚀萬囑咐的。雖說汪謙母親已經(jīng)故去，只剩下公公，那更不能怠慢了落人話柄。
汪謙在屋里收拾了個地方，將洗臉盆放下?！暗粫帜愕?，我之前跟他打好招呼了?！?p> “啊，那就更不行了，這種事情怎么好遲到呢?！敝苄跻呀?jīng)著急的跳腳了，“我先洗漱，汪大哥你到外面等我一下，馬上就好?！逼鋵嵵苄鯖]好意思說，自己還需換件衣服。
“好，不急，你慢慢來，我去給你準備早點?！?p> “有勞汪大哥?！?p> 汪謙看著眼前客氣有加的妻子，與昨天吹胡子瞪眼的完全不同，他知道，她還沒有對自己卸下心防，現(xiàn)在表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樣子，不是真實的她。
汪謙知道，自己有足夠的耐心等，等她對自己情深意重，等她愿意展現(xiàn)真實的自己。也等自己在她心里像一株小樹，生根發(fā)芽，遍開盛花。
門被推開，眼前的女子不再是昨日滿臉臟污的“小花貓”。
汪謙只見周絮身穿長及腳踝玫紅色長棉裙，外罩粉白夾襖，修長白皙的指尖半掩在袖筒中。唇紅齒白，眉目含笑，帶著女兒般的嬌羞，在初冬的暖陽下，青春可人。
汪謙素來知道周絮是美的，是溫柔大方的美，是端莊雅致的美，是詩書般秀氣的美。
卻不知她還有這般青春靈動的美，這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兒特有的純真，以及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來的青春氣息，都那么活潑，熱烈。
“吃過早點再去敬茶吧，爹……”汪謙的話還不知道怎么開口，周絮已經(jīng)迫不及待，
“先去敬茶再吃不遲，爹會不高興的。汪大哥帶路吧，早去早回?！?p> 汪懷義也同在寨子里住著，只是不與汪謙在一起，由于孫高秀常年在外，很少管寨子里的具體事務(wù)，便交給汪懷義這個二當家的來操持，汪懷義在寨子很有威望，大家都很敬重。
周絮自然不敢慢待，何況他還是自己的公公，謹言慎行，謹言慎行，周絮在心里一遍遍告訴自己。
看到周絮緊張的樣子，汪謙覺得她甚是可愛，又不忍心戳破，便帶著周絮往寨子里義堂走去。
義堂是寨子的正中心，是寨子里有頭有臉的人議事的地方。東南西北各處設(shè)有四個分堂，其實也就是崗哨，每天晝夜都有輪流值守，是守衛(wèi)寨子安全的所在。
汪懷義一直住在義堂，便于發(fā)生了事情可以緊急處理。
汪謙一路走來，遇到了幾個在路邊曬太陽的漢子，都對汪謙擠眉弄眼的調(diào)侃著，周絮只當看不到。
到了義堂，汪謙見父親早已開始處理公事，便輕輕“咳”了一聲，父親一旦開始處理事務(wù)就十分專注，不大關(guān)注來人。汪謙這是為了引起父親注意，然后領(lǐng)著周絮躬身行禮，“兒攜媳婦給父親行禮。”
周絮端起準備好的茶，“兒媳給公公敬茶，還請公公原諒兒媳來遲的禮數(shù)不周之過?！?p> 汪懷義接過茶，“無妨、無妨，無需拘禮，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哪里不適應(yīng)，或者有需要爹出面的盡管開口?！?p> “兒媳謝過爹。”
“快坐吧，天氣越來越冷，你二人在家里好好暖著，不用總來看我，我好得很吶?！?p> 汪謙跟父親又談?wù)摿艘环永锝诘氖虑楹桶才?，汪謙便帶著周絮回了家。
原汪謙那寬敞的院子從前竟是一人獨居，周絮心里是開心吧。她早前就聽說過與公婆同住的種種憋屈事，想著以后嫁人定要搬出去住，如今倒是樂得省心了。
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腳步慢慢，這嫁娶的禮儀終究是完成的差不多了，周絮也漸漸放松了心神，與汪謙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初冬的第一場雪就在兩人的腳下開了花來。
回到家里，周絮開始收拾自己造的像遭賊了似的臥房。汪謙則去準備了午飯。
汪謙端著午飯進門的時候，周絮已經(jīng)累的氣喘吁吁，額角冒汗。
“這么重的箱子，怎么不等我回來再收拾?！?p> “我自己可以的，不麻煩了?！敝苄趸謴?fù)了往日的客氣疏離，現(xiàn)在她也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個，自己稱之為“丈夫”的男人。
周絮見汪謙還端著冒著熱氣的飯菜，有點不好意思的趕緊把圓桌騰開，幫忙把餐具擺好。
這是兩個人單獨吃的第一頓飯，周絮知道汪謙是擅做菜的，可是這頓飯她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一邊要注意儀態(tài)，一邊還要觀察汪謙的反應(yīng)，還夾雜著許多不知名的小情緒。
“汪大哥，我來洗碗吧?？偛缓枚甲屇阋粋€人忙前忙后的，娘說，嫁了人就要勤快些?！?p> 汪謙看著眼前這個揚起臉一本認真求洗碗的人兒，心里滿滿的都是歡喜。
“今天的碗還是我來吧，你先把臥房收拾好，不然等下你就沒地方午睡了?！?p> “也好。”周絮想著這些陪嫁的箱子總不能一直放在臥房里，實在是有礙觀瞻，待會兒定要尋個位置安置了才好。
收拾好了東西已經(jīng)日頭偏西，午睡也沒睡成。
汪謙把周絮的陪嫁箱子一個個的挪到旁邊的小庫房里，然后把一大串鑰匙和一本冊子交給了周絮。
“這是我的全部身家了，你得空可要清點仔細?！?p> 周絮驚了一下，不是寨子里嘛，怎么還有這么多財寶？自己陪嫁過來的東西都是后來爹爹親自置辦的，還有以前府里積攢的，湊夠了滿滿當當兩大箱。
可是汪謙在這寨子里土生土長的，這，不會是不義之財吧？
“在想什么，怎么不說話?！蓖糁t接著又說，“其實我也沒什么值錢的，不過是這些年來我自己收藏的書畫，加之大當家的外出回來總會給我?guī)┬《Y物，我都留著。不值錢，還需要打理，今后有勞夫人了。”
“夫人”！自己是夫人了，他稱自己是夫人！周絮的那種不真實感又上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