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房內(nèi)的場景被他盡收眼底。
身材嬌小、綁著雙馬尾的少女坐在椅子上,對著面前的題目困擾地咬著筆頭,活像一只披著白毛的小松鼠。在她身后,另一個少女左手撐在桌上,披散著的發(fā)絲傾斜如瀑,被發(fā)絲遮了大半的右手在紙上寫寫畫畫,伴隨著詳細(xì)的解說。
那畫面看上去,像是她環(huán)住了前面的女孩。
一定是他打開門的方式不正確。
“不好意思,走錯了,打擾了,告辭!”
林凡深吸一口氣,拉上了門,抬頭定睛一看——120。
“沒有走錯,進來?!笔煜さ恼Z調(diào)。
他只好認(rèn)命地開了門。
顧星星已經(jīng)直起了身子,食指指向雙馬尾旁邊的機位:“坐這?!?p> 雙馬尾已經(jīng)偏過頭來,好奇地看著他了。
林凡依言坐下,跟雙馬尾大眼瞪小眼。
“陳一弦,我同桌?!彼噶酥鸽p馬尾,隨后手指轉(zhuǎn)了個方向,“林凡——”
她可疑地停頓了一下,好像在遲疑應(yīng)該如何介紹他的身份,“我徒弟?!?p> “你好,我是林凡,很高興認(rèn)識你?!绷址补首鞒墒斓爻c了點頭。
“陳一弦,米兔!”雙馬尾看似真誠的一笑。
在顧星星看不見的地方,兩個體型懸殊的幼稚鬼已經(jīng)開始較勁了。
——瞅啥瞅,這是我?guī)煾?,蠢歌?p> ——你這個大胖子才是,看什么,她是我的,才不要你玷污她!
視線火熱碰撞之時,一個停在兩人視線之間的手刀打斷了這波暗流涌動。
顧星星挑了挑眉,一人給了個栗子:“你們倆……相見恨晚?有什么私事考后解決,別忘了是誰哭著求著讓我給她補習(xí),也別忘了是誰要考進年級前四百。”
兩人立馬低下頭各干各的去了。
“五三拿出來?!?p> 林凡乖乖地把五三一本一本擺在桌面上。
顧星星拉過椅子坐在她邊上,把發(fā)繩隨手圈在發(fā)尾,隨后伸出左手按順序翻動五三,右手在書上做記號以免林凡忘記。
“專題一到五,從字音到標(biāo)點符號的知識清單,考前最好過兩遍,語文不用費太多時間,保持即可;數(shù)學(xué)先記后面的公式卡,上次講的立體幾何如果忘了可以刷幾題,然后是圓錐曲線、數(shù)列、導(dǎo)數(shù),這些看完知識清單后盡可能做完……有看不懂的問我,昨天試卷做了幾張?拿過來我給你改。”
他順從地交出自己昨天的戰(zhàn)果,不過,林凡拿出紙筆——
“你能不能再說一遍知識點……”
他聽到數(shù)學(xué)里那些亂七八糟的名詞的時候就已經(jīng)感覺暈乎乎的了,聽到最后光記得她要他試卷的事情了。
旁邊一點也不可愛的雙馬尾“噗嗤”一笑,嘲諷的意味盡在尚未忍住的笑音之中。
林凡瞪了她一眼又馬上收回視線,專心記顧星星的要求,對方無可奈何地又緩緩地給他復(fù)述了一遍。
話音剛落,還不待林凡道聲謝,陳一弦就操著一口純純的蘿莉音呼救了:“小星姐姐,這題怎么做???你看這個,用拉格朗日定理做不出來欸!”
被叫喚的顧星星揉了揉眉心,坐到了陳一弦旁邊,看題看了一會兒,開口:“這里,這條線的方程好像有點問題……”
講完題后,她便順勢坐在陳一弦邊上改卷子了。
完全不知道什么是拉格朗日定理的林·咸魚·凡咬牙切齒并流下了不學(xué)無術(shù)的淚水。
“小星姐姐”什么的,真虧她講得出口,哼!
林凡和陳一弦說來都是富二代,不過一個是富·爛泥扶不上墻·二代,一個則是美貌與智慧并存,金錢與實力并進的別人家的孩子,兩人的交集唯有“富二代”這樣共同的先天屬性。不過也因此,兩人自小就會在一些亂七八糟的酒會上碰頭。
他倆的父親是同一個寢室出來的,是一對關(guān)系好到可以同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所以在一家生兒一家育女的情況下,兩家原本是想定個娃娃親的。
萬萬沒想到,兩個小孩好像天生氣場不合,第一次在酒會見面因為一根哈根達(dá)斯大打出手,還沒敘完舊的家長朋友們見到他倆的時候,兩人一人頂著一個熊貓眼,互相吐著口水,順便無師自通了放狠話這一高端技能。
“你給我等著瞧!”
“你才是,我不會放過你的!”
那年,他們才兩歲。
于是兩人就結(jié)下了梁子,并且在將來數(shù)不清的酒會上由于某些不足說道的小事大打出手。最慘烈的一次是,七歲時兩人共同參加一場葬禮,因為吵得太上頭,揚了辦喪事那家人的骨灰盒。
在兩人嬌嫩的屁屁被揍得紅腫那天,W市上層階級辦酒宴有了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這酒,林凡喝得陳一弦喝不得,陳一弦喝得林凡喝不得,千萬不要叫他倆出現(xiàn)在同一場合。
背著沉重的大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林凡回憶著過去,悠悠地嘆了口氣。后來他越來越圓,混得一日不如一日,人家卻出落得落落大方,夸她的話林凡都在各種場合下聽得耳朵生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