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件事就這么決定了,明日召二女入宮?!被实鄄幌鞯目戳丝磁_下跪地的昱宗,揮揮衣袖,堅決的說道。
“陛下英明。”臺下幾人紛紛拱手稱贊。
“不知眾卿還有何要事需要商議?”皇帝對著幾人,語氣明顯溫和許多。
“臣等無事要議?!?p> “那好,既然沒事了,各位愛卿辛苦了,這時辰也不早了,就快些回去休息吧?!?p> “謝陛下?!睅兹似鹕?,對著上方,拱手作揖。
幾人在國師的帶領(lǐng)下,離開議事廳,往宮門走去,只是門外依舊有個黑影,扶著邊框,聽著里面的動靜。
“端候,你可知罪?”早就發(fā)現(xiàn)黑影的皇帝,對著昱宗一頓呵斥。
“臣弟知罪,還請陛下責(zé)罰?!彪m不知皇帝生的什么氣,昱宗也無法為自己開脫。
“好,好,好,如今,你長本事了,竟瞞著朕收攏民心,怎么,你是想造反嗎?”皇帝氣得走到昱宗面前,抓起他的衣領(lǐng),唾沫星子噴了一臉。
“臣弟不敢。”昱宗對心里澎湃的怒火,一忍再忍,十指深深的嵌入手心。
“你不敢,我看你就是對這個皇位還不死心吧?!?p> “臣弟不敢?!彼膫€字,昱宗說了無數(shù)遍。
“來人,將端候押入偏殿,大刑伺候?!被实廴鲩_手中衣領(lǐng),對著身后的花公公怒吼。
很快,從外面走進來兩名將士,將昱宗直接押到偏殿。
對于這一切,昱宗早就習(xí)慣了。
見昱宗被押進偏殿,那門外的黑影,隨即消失,皇帝看著門外,對花公公使了使眼色。
“陛下,沒人了。”來到門外,花公公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人。
“哎?!被实燮>氩裳劭斩吹囊揽吭谟稀?p> “陛下,莫要優(yōu)思,太傷身?!被ü似鸩鑹兀瑢⒉璞?jié)M,關(guān)切的看著皇帝。
從皇帝出生那一刻,他就陪伴在他身旁,四十年了,皇帝在他心中,不僅僅只是皇帝,更像親人。
丞相與國師帶著幾位朝臣走出宮門,便各自上了自家的馬車,揚長而去,只剩下丞相和國師二人。
只見城門里急匆匆的跑出個小廝。
“如何?”國師對著那小廝問道。
小廝立即將剛才所見所聽,細細稟告給二人。
“看來這侯爺,難以成事,咱們不必關(guān)他,或許在邊塞,真是他歪打正著,遇到,撿了個大便宜?!甭犕晷P的敘述,丞相立馬否定了自己前幾日對昱宗的看法。
“看來咱們的皇帝陛下,疑心病是越來越重了?!眹鴰熚⑽⒊读顺蹲旖恰?p> “那這樣,就說明,那皇帝怕是~·~·~·~·”兩人一對視,仿佛奸計已經(jīng)得逞。
“如今看來昱宗這塊攔路石,已經(jīng)不須在意,等到時機成熟,你我二人聯(lián)手,屆時定共享山河。”丞相高興得仰天大笑。
“丞相說的極是。”說完,兩人各自坐上馬車,消失在熱鬧繁雜的街道上。
皇帝在花公公的攙扶下,瞧瞧來到偏殿,里面?zhèn)鱽硪魂囮嚰ち业呐拇蚵?,“啪啪啪~·~~”
皇帝很是擔(dān)心的透過窗戶紙看了看,里面沒有傳出一聲昱宗的聲音。
花公公立馬走了進去,“行了,出去吧?!眱晌粚⑹苛⒓词掌鹗种邪遄?,朝著花公公作揖,立即離去。
躲在角落里,看著將士離去,昱燊走上前,淚眼朦朧,撫摸著昱宗已皮開肉綻的后背,十指顫抖。
此刻昱宗已經(jīng)昏了過去,氣息微弱。
花公公趕緊將昱宗扶到榻上,扯開那些已經(jīng)被鮮血侵濕的衣裳,昱燊從懷中掏出兩個陶瓷瓶,將里面的藥粉撒在傷口上。
這些年,他常常研究醫(yī)術(shù),特別是跌打腫痛的外傷,他早已爛熟于心。
昱燊在花公公的幫助下,親自替昱宗包扎好了傷口。
“好好睡一覺吧,皇兄對不住你?!彼c他年紀(jì)相差十五歲,年幼時,他是他最疼愛的幼弟。
他雖常年在外與先皇征戰(zhàn)沙場,但至昱宗及笄之年后,昱宗常常留守京都,學(xué)著處理政務(wù),他的政績出色,他全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他想著,若幼弟他日登上寶座,他定會好生輔佐,將祖宗留下的基業(yè),牢牢護住。
怎料人算不如天算,先皇意外薨世,竟是王皇后為了登上寶座,成為女帝,而下毒謀害。
未免王皇后奸計得逞,當(dāng)時昱宗年少,又有些猶若寡斷,魄力不足,擔(dān)心他成為王皇后的提線傀儡,他不得不違心坐上龍椅,就算他登上皇位后,王皇后都曾長達兩年垂簾聽政,左右朝堂。
他一習(xí)武之人,只懂戰(zhàn)場殺伐,這些攻心之事,常常擾得他徹夜難眠。
就為了逼迫王皇后退出朝堂,昱燊無意間結(jié)識了千夜,并知曉他道法卓絕,就將他請入宮中,幫助自己穩(wěn)固地位,很快,王皇后就被扳倒。
帶回千夜,是他昱燊此生最大的錯誤,千夜,就是當(dāng)朝手腕通天的國師。
“陛下,走吧?!被ü戳丝撮T外,警惕的察覺著一切動靜。
“唉。”深嘆之后,起身,不放心的離開了偏殿。
“皇兄?!标艧霭逯槪首鞑粣偟幕氐搅藢媽m,身后傳來了一聲氣憤的女兒聲。
“傾城,你來這里做什么?”昱燊看著身后氣鼓鼓的十七八歲,身著華服的女子。
“你又把二哥哥怎么了?”女子不悅的上前質(zhì)問。
“陛下息怒,公主殿下不放心端候,特意過來看看,并無不敬之意?!备趦A城身后的丫頭,看著自家公主不顧禮節(jié)的樣子,嚇得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連連求饒。
“怎么傾城又要為那個逆賊求情嗎?”昱燊不悅的走進寢宮。
“大哥哥,你已經(jīng)是皇帝了,就不能放過二哥哥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貶為侯爺,不能再住在皇宮里,這還不能讓大哥哥放心嗎?”傾城跪在地上,苦苦勸說,但被勸說之人,沒有一絲動容。
“大哥哥,傾城擔(dān)保,二哥哥絕對沒有不臣之心啊,還望大哥哥放過他?!眱A城湊上前極力勸說,言語懇切。
“放肆,你貴為一國公主,豈能如此不懂規(guī)矩?!北粌A城一番言語,昱燊心里很是不好受,看著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妹,在自己面前哭鬧,昱燊真害怕自己忍不住,當(dāng)眾赦免昱宗。
傾城,雖是王皇后之女,但自小與昱宗,昱燊極為親密,況且,她從不像王皇后般心思縝密,她坦率天真,可愛討喜。
“大哥哥,你與二哥哥自小要好,又是同母親兄弟,你為何要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二哥哥?”
“傾城對天下大事沒有興趣,但大哥哥,二哥哥是傾城最在意的親人,我不愿意看見你們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傾城本想繼續(xù)說什么,卻被花公公打斷。
“老奴帶公主去一個地方?!被ü浦艧鰹殡y的樣子,忍不住上前化解。
“花公公要帶傾城去哪里?”
花公公隨即低下頭,對著傾城小聲說了些什么,傾城兩只眼睛頓時明亮了許多。不再多問,就跟在花公公身后。
昱宗漸漸清醒過來,發(fā)白干裂的嘴唇,模糊的雙眼,似乎在找什么東西。
“水,水~~~~·”伸出手向一旁的桌案胡亂抓一通。
突然,朦朧的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個粉衣女子,只見她挽起衣袖,露出潔白稚嫩的肌膚,如蔥白的十指正在搗鼓著一堆藥材。
兩片富有光澤的紅唇正一張一合的說著什么,兩只眼睛不停的看向正咕咚咕咚冒煙的藥爐,惹得頭上的流蘇,不停的搖曳。
“二哥哥,你醒了?!鼻埔婈抛谏斐龅氖直?,傾城趕緊上前,探了探水溫,再從水壺里倒了些溫水進去。
“傾城?你怎么來了?”隨著視線漸漸清晰,昱宗艱難的起身,倚靠在床頭。
“二哥哥,你傷得很重,不能亂動?!眱A城沒有回答,只是替昱宗整理著被褥,想要他靠得舒服些。
“沒事,不痛。”昱宗苦澀的扯了扯依舊干裂的嘴角,伸出手指,擦掉了傾城不慎掉落出來的淚花。
“二哥哥,不要記恨大哥哥,他肯定也是有苦衷的?!眱A城將藥爐上的藥罐端起,倒了一碗湯藥出來,熟練的不像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主。
“傾城,真是多虧了你,要不是每次有你的照顧,二哥哥怕是早就死了?!标抛诟屑び痔巯У目粗矍斑@個小丫頭。
“傾城,真希望能回到以前,咱們?nèi)齻€一起開心玩耍的時候?!?p> “白天傾城與二哥哥伏案作詞,夜里還能吃到大哥哥獵回的野味,咱們?nèi)齻€靠在一起,促膝長談,那是傾城最開心的時光。”
昱宗聽后,沒有回答,腦海里似乎也有了畫面,不過,也都是片刻之余,之后便又再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