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ㄒ唬?p> 這邊空地便是那桃樹的主干下面,一些桃枝向下形成了個拱門,拱門里是什么居然看不清,像蒙著一層黑霧。和在外面看到的完全不一樣,這里依然是陰森,枯枝四處零落,沒有一點生氣。
遁地符需要極大的法力支持,子夜大看得出來月奴此刻內(nèi)力有些支持不住。
“就這樣到了??”子夜緩了緩心神,木訥地問月奴,
雖說遇到了個鬼和不明來歷的黑篷男子,但這上來比我想象中的輕松了些,但也......嚇得不輕。
月奴現(xiàn)下無比心疼她僅有的一張縮地符,“只是到了入口。此處有人把守。”說罷深呼吸調整了下氣息。
話音剛落,遁空出來個男子,面色顯得灰仆,穿著灰色棕色深衣服,手拿一把丈八蛇矛,右臉下顎處寸長的刀疤甚是醒目,五官冷峻,這給人的清冷感覺倒是和月奴給人的感覺一樣。
子夜只感覺來者氣息深不可測,她還以為入了金丹,好歹能有個自保能力,現(xiàn)下遇到的人一個比一個厲害,只覺得自己還是像個小嘍啰一般。
男子見到月奴和子夜,依舊是面無感情,然后狹長的眼睛一瞥,眼神落在月奴身上,“喲,這是你家山神又叫你來干嘛了?”
我家山神?不對,不是我,是月奴?這兩居然認識。子夜暗自思索。
想著難怪月奴一路進來熟練無比,原來不是第一次來。
子夜心下一想,想到的只是,玉塵哥哥和他相識,這下進去只怕也能順利些。
“急事,還望神君通行?!痹屡p手抬起做個拱,卻是沒有一點要尊敬他的樣子。
神君?子夜再次偷偷打量他,只有入了大乘才可稱之為神君。
原來在這種地方呆久了,會和環(huán)境逐漸一致。
這男子卻沒有理會月奴這句話,而是看向子夜,對著子夜下巴一抬,“這女娃是誰?”
子夜小心翼翼抬頭對上他的眼睛,一股寒意撲面而來,還帶著壓迫感,子夜分明已經(jīng)很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沒想到居然被點了名,“我....我是.....“
還沒等子夜結巴完,月奴聳聳肩先開口回答,“她是我女兒。”
嗯?!?。。?!什么???子夜驚訝得張大了嘴,轉瞬故作乖巧的對著眼前的神君點點頭,然后悄悄往月奴地身邊湊了湊。
只見那男子也是和子夜一樣的吃驚的表情,良久才回復了正常,不對,是更冷了。
月奴抱著手,毫不在意他什么表情,”神君,現(xiàn)在可以進去了嗎?“
男子深嘆了一口氣,“快點出來,否則神荼發(fā)現(xiàn)了你母子兩非捆去喂虎不可?!?p> 男子將丈八蛇矛換了只手拿,下巴一抬,示意讓她們快點進去。
月奴便拉著子夜朝著桃木門走去。
?。ǘ?p> 進了桃木門,走過約幾尺的石路,便是一道石梯向下,比來時的石橋寬了些,四周是石壁,無燈火,一眼望去深不可測,也不知有多長。
月奴又是捏了個急行的折子,心道已經(jīng)不止一撥人知道子夜的存在了,再不快一點就來不急了。
轉身看著子夜,冷冷道,“跟上我,這次不準再走掉了。”
子夜無比乖巧地小心應著她,想到那鬼,自然不敢再掉以輕心。
子夜走著,想到剛剛守門的男子,大概猜著月奴和他有故事,便問月奴,“剛剛那神君是誰?為何與你相識?!?p> “他叫郁壘,犯了錯,被罰來和神荼一起在此專門看管地獄的?!霸屡贿呑咭贿吇刈右?。
”那你和他為什么相識呢?“子夜見月奴走得越來越快,三步并作兩步,邁著短腿緊緊跟在月奴身后。
月奴沒有回答她,子夜自討沒趣,就做罷。
一路上月奴也不說話,就這樣一直走著,子夜又開始自顧自地想事情。
想到剛剛的紅衣女鬼,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情,她記性向來不好,就算知道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此時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
不多時已經(jīng)到了底,里面自成天地,地還算是寬闊,只是天卻是個幻象,黑幕中流淌著或紫或紅的光,依靠這些光來看清四處。
天幕中四方伸來丈粗的鐵索,拉到這地方的中心,中心是個熔漿流淌的鐵柱,借著熔漿的紅光可看見鐵柱身后有座菩薩像,細看,果然刻的是地藏菩薩。
“為何這地府沒有惡鬼?”子夜大著膽子環(huán)視一周,的確是沒有。
”這里還不算是地府,地府十八層,還要往下,我們進不去的?!痹屡阼F柱平行的方向走,子夜緊跟著身后。
“我們進不去?”子夜一聽,感覺她在逗人,“那玉塵哥哥怎么辦?”我著急了。
月奴斜眼瞪著子夜,越來越覺得她簡直是個白癡,”我們要去的是那落迦,去地獄?現(xiàn)在把你殺了,你就能去了?!?p> 額....
子夜不再說話,聳聳肩,跟在她身后。
等等?子夜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精光,她想到她忘記什么了....
子夜一邊走,一邊從懷里摸出用作修習的藥丸。
子夜想到剛剛遇見女鬼前,看到野尸時掀開的氣味的尸臭。
好像和她手心這藥丸的味道有相似之處。
這可是......打開瓷瓶的時候手都在顫抖,打開后湊近鼻子再次確定。
的確是........
子夜腦海里突然閃過小七曾和她說過的話,每字每句,子夜呆住了,心跳像漏跳了一般,胃里一下子剎那間翻山蹈海,一個勁往外反嘔,卻是吐不出什么東西來。
食人心的是我????!?。。?!
子夜想到那日街坊里為死去親人的啜泣,鎮(zhèn)子的空蕩,以及她說要殺了妖獸的每一個場景......
子夜手腳齊軟,癱軟在地,瓶子從手心滾了出去。
月奴走路一段,發(fā)現(xiàn)子夜沒跟上,扶了扶額頭,無奈的轉身,之間滾出去的藥瓶咕嚕嚕滾在月奴的腳邊,月奴抬頭看著扒在地上作嘔的子夜。
”子夜?”月奴心下一驚,料到應該是子夜發(fā)現(xiàn)了這藥丸的不對,有些慌亂地看著子夜,試探性地問。
子夜聞言抬頭看向她,想起月奴每日都陪她做的修習,又是一陣厲害的反嘔,手心因為害怕冒著虛汗,想用什么武器,卻是什么都沒有,只好用勁站起來朝月奴撲去。
月奴本身可以躲,但看著撲過來的子夜,居然就這樣讓她給撲到在地。
子夜拼命捏緊拳頭,朝著月奴精致的臉和胸口打去,“你想對我干什么!小七呢?快告訴我小七被你弄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殺了她??!”
子夜大吼著,此生第一次用這種口氣。
月奴臉欸了兩拳,心里惱怒得很,這豆大的女娃,下手居然這么重。
終于懶得和她耗著,雙手結了個手印,一把將子夜推出去,子夜又吃痛的倒在地上。
月奴站起來,摸摸欸了一拳的臉,咬緊了槽牙,如果不是欠玉塵那個死狐貍一個救命恩情,她也不會在這里和這個傻子耗著,說不定還必死在這里。
月奴終于忍不住,一步一步走到子夜面前蹲下,扼住她的喉嚨,只要她再用力,子夜很快就會死在她的手下。
子夜反抗不得,喉嚨里涌起腥甜的味道。子夜想月奴要殺了她?
月奴不斷對自己說,冷靜了解,然后慢慢放開了手,起身,冷若冰霜的眼只是看著子夜。
子夜喉口一松,得到了新鮮空氣,大口喘著氣,咳著半坐起來,已經(jīng)紅紫的臉上眼淚不住的往下淌。
子夜心里只有,小七死了,月奴一定是將小七殺死了.....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為何不殺了我”緩過來后,子夜忍著眼淚像月奴咆哮。
月奴將手背在身后,左右踱步了幾下,想著既然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改用什么法子才能接著騙著她走,想好了之后轉身對著子夜,“你是怎么知道藥丸的秘密的?”
子夜心中一涼,原來是真的,她真的是靠食人心提升的修為,她才是那個食人心的妖獸。
子夜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淚眼中,她的雙手好像全沾滿了鮮血,手上儼然還捧著一顆跳動的心臟。
子夜想到自己和那張鬼臉一樣,擁有著尖嘴獠牙,嘴里涌出人血,想到是玉塵哥哥給她的藥,
是啊,她說過,玉塵哥哥給她吃什么她都吃,蓮蓬如此,人心如此..........
子夜不敢想下去了,此刻只想找把能割破喉嚨的刀劍,自刎于此,也好圓了她殺死食心妖獸的愿望。
想完,子夜已然心如死水。
月奴見子夜沒說話,也是想到了玉塵其中的位置,接著對他說,“玉塵想讓你提升修為,便來問我,這藥是我給他的,他不知道,他,依舊是你的好哥哥?!?p> 聲音依舊是淡淡的,好像子夜這般樣子,像是應激過度一般。
玉塵哥哥不知情?還好,還好。子夜抬頭看著月奴,月奴對著子夜懷疑的眼神輕輕點下頭。
子夜內(nèi)心松了一點,不該這樣想她的玉塵哥哥的。但是......
子夜眼中怒火燒著,怒看著月奴,一字一句,哭腔中盡力咬字清楚,“人命,對于你來說,只是個提升修為的基石?你還未告訴我小七呢?”子夜再次加大了聲音,“小七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