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空氣格外新鮮,少了午后的喧囂浮躁以及夜的沉寂。
出租房樓下,藺澤君蹲在地上系著鞋帶,鄭巡站在她旁邊,高大的身影投下一層薄薄的陰影。
他戴著鴨舌帽,穿著印有DXC的半截袖,寬松的運動短褲,卻挎著個女款帆布包。
“阿巡,麻煩了?!碧A澤君系好最后一個結(jié),站起身,看了眼一副任勞任怨模樣的鄭巡,到底多少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鄭巡撇了撇嘴,嫌棄的看了眼她腳上的休閑式板鞋,那薄得直貼地皮的鞋底,讓他忍不住想問藺澤君一句,不燙腳嗎。
“沒事兒。”鄭巡看著老式小區(qū)門口攔到了車,向他們拼命揮手的周禹肖,一把拉住藺澤君的手腕“走了。”
他很高,步子很大,哪怕是習慣邁大步快走的藺澤君,也很難追的上他。
現(xiàn)在被他拉著向前奔跑,清風撲面,大概是逆著氣流的原因,發(fā)絲飛舞遮住了她看向前路的視線。
面上異樣的瘙癢感讓她不得不向著鄭巡的方向偏了偏臉頰,像是候鳥偶遇海嘯在尋覓一個避風港。
鼻腔里滿滿的都是少年身上帶著的清新,卻夾雜了些許汗液的味道,她忍不住抬眼,入目的卻只是少年微微凸起的喉結(jié)。
他跑得很快,藺澤君只覺得自己的胸腔要爆炸了,腿也軟得要命。
等到了車前,周禹肖熱情的拉開后車門后,她是扶著車門框滑進車內(nèi)的。
做到后車座上,她的兩條腿還在不住的顫抖,鄭巡坐到她旁邊時,視線劃過她的腿,忍不住哼笑了一聲,嘴皮子一掀,吐出兩個字“弱雞?!?p> 藺澤君懶得理他的挑釁,一手自上到下的揉捏著腿部,在周禹肖報出目的地后,她隔著車座問道“平哥他們先走了?”
“走啦,說到車站等我們?!敝苡硇す闹鶐妥?,小倉鼠似的做著咀嚼運動。
車廂很小,周禹肖嘴里的口香糖的香味迅速蔓延,一吸氣,都是橙子的香甜味兒。
藺澤君點了點頭,也不管周禹肖能不能看見,她搖開窗戶,聞著隨風涌入的新鮮空氣。
鄭巡握著手機,他輕輕皺起了英氣的眉,對著手機屏幕呢喃了句“OST?”
聲音雖小,但架不住藺澤君離他近,還是將他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什么OST?”藺澤君回過頭看著他問道。
鄭巡很自然的將手機遞給了藺澤君,示意她看一看“群里阿淮發(fā)的,下一個對手是什么OST的二線隊?!?p> 藺澤君接過了他的手機開始仔細的讀了起來,隨后她歪頭問鄭巡“阿巡...知道OST?”
鄭巡點了下頭“OST的一線隊很強,除了KR之外就是它?!彼麎毫藟侯^上的鴨舌帽,想了想,還是對著藺澤君說道“二線隊的話,按理來說不會在H省比賽啊...”
他將手肘搭在膝蓋上,拄著下巴“而且,OST這個隊伍...除了這些情報外,對我來講...好像還有那么一丟丟耳熟?!?p> “耳熟?”藺澤君將手機還給鄭巡,就聽對方有些遲疑的‘嗯’了一聲。
“好像還有其他人跟我提過這個隊伍?!?p> ...
車站外平哥焦急得直原地轉(zhuǎn)圈,要不是幾個死小孩怎么叫都叫不醒,砸門也聽不見,一覺睡到自然醒,醒來都快要錯過火車了,平哥才不會選擇打車呢。
六個人,兩輛車,這得多少錢。
不過現(xiàn)在平哥也顧不得去心疼錢了,好不容易盼到了一輛姍姍來遲停下的出租車,他抻著脖子瞪圓了眼睛,張望。
待看到從車上下來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白T少年后,平哥狠狠的松了口氣,看了眼手表,還有剩余的時間,他這才帶著些惱意的嘟囔了句“一群從不知道守時的死小孩?!?p> 董淮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平哥的肩膀,剛想招呼聲秦疏浪和他一起調(diào)侃平哥一句,就見對方站在原地有些愣神兒。
“浪哥?”董淮探手,張開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秦疏浪還是有些神情恍惚,但好在是回過神來了,他沒說話,只是用力的揉了揉眉心。
自從知道抽到的隊伍是OST后,秦疏浪就有點兒不對勁。
董淮以為秦疏浪是擔心輸贏問題,于是寬慰道“只是OST的二線隊,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們這次選擇H省參賽,不過我看過他們比賽的視頻,看起來并沒有PJT強,不用擔心?!?p> 這句話讓秦疏浪揉眉心的手一頓,放下了胳膊。秦疏浪也知道自己表現(xiàn)得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于是強扯了下嘴角,表示自己沒什么事了。
董淮敏銳的發(fā)現(xiàn)秦疏浪并沒有被他的話安慰到,這說明他這些安慰藥不對癥,讓秦疏浪心神不寧的,估計是其他事情。
董淮推了下眼鏡,沒再繼續(xù)追問,他知道秦疏浪這樣的人,強逼著追問,只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
車上下來的三人,一眼就看到了瘋狂揮舞著雙手的平哥,鄭巡沒眼看的捂住了臉,那架勢就是嫌平哥這樣太丟人,他不認識他。
藺澤君看著M市火車站的牌子,對于當年的消極情緒消散了不少,那些對于這張站牌的各種回憶的之中,陡然出現(xiàn)了一個漂亮的少年,這個少年的出現(xiàn),象征著新的開始和她勇敢的第一步。
周禹肖早在看到平哥三人時就像個小火箭筒似的,直直沖了過去。
“走了,呆頭鵝?!编嵮部床幌氯プ约掖蛞暗拇魳?,一把攬住藺澤君的肩膀,帶著她向平哥等人走去。
藺澤君對于稱呼這方面反應出乎鄭巡意料的慢,對于‘呆頭鵝’這個新綽號,藺澤君后知后覺的反應過味兒,她一臉黑線的想著,鄭巡這家伙是真的討打啊。
...
火車上,六個人正好可以占用一張桌子,忽略掉最后面的平哥,幾個大男生簇擁著藺澤君,讓她先選位置。
藺澤君也沒和自家隊友客氣,坐到了一側(cè)的窗邊,周禹肖見藺澤君坐好了,直接擠開了還在糾結(jié)要不要順勢就坐在藺澤君旁邊的秦疏浪,一屁股搶占了秦疏浪心中的理想座位。
元氣少年才沒那么想那么多,轉(zhuǎn)過頭就開始和藺澤君嘰嘰喳喳的說著些什么,壓根兒沒注意到秦疏浪的黑臉。
火車緩緩開始起跑,藺澤君看著窗外,坐過很多次火車,可沒有一次像這次這樣安心過。
搭在桌面上的手一涼,藺澤君縮了下手,她驚訝的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手邊的黃色硅膠蓋玻璃盒,玻璃盒還在透著絲絲的涼意。
從透明的玻璃壁看進去,就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紅得晶瑩、切得大小適宜的一顆顆西瓜塊。
她抬起頭,對面坐著的鄭巡摟著董淮的肩膀,挑了挑眉;董淮神秘兮兮的指了指平哥懷里占地面積極大的保溫飯盒;平哥笑瞇瞇的示意她打開來嘗嘗看。
旁邊周禹肖從兜里翻了半天,找出一個紙巾卷,打開紙巾卷,里面是被包得嚴嚴實實的一只小叉子。
他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將小叉子遞給了藺澤君,又燦爛的笑了起來“女生專屬~”
坐在周禹肖旁邊的秦疏浪沉默的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紙巾,拍到了藺澤君手邊,隨后撇著嘴看向了過道。
心下微動,眼眶又有點干澀的感覺,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手邊的涼意卻絲毫都淡不了心上的熱度。
“一起吃。”藺澤君打開蓋子,將叉子放入碗中,固執(zhí)的宣布道“既然是聽打野的,那就一起。”
哪怕幾人連番推脫,連自己不喜歡西瓜都說出來了(雖然那名說不喜歡西瓜的選手,曾在藺澤君面前表演過一口吞一大塊西瓜),最后還是剛不過倔強girl藺澤君。
幾人拿濕巾擦了手,撿著西瓜吃,而小叉子的使用權(quán),藺澤君倒是默認獨享了。
董淮拿了兩塊意思意思就不再吃了,他認真的讀著手機上剛才來的一條郵件,神色漸漸變得有些奇怪。
“阿淮,怎么了?”大概是由于座位是挨著的,并且也沒專注于西瓜上,平哥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董淮的異常。
董淮醞釀了一下,復雜的開口“OST這場比賽中單突然換人了。”他下滑了一下手機,又看了一眼之后,繼續(xù)說道“原中單昨天出了車禍,人雖然沒事,但腦袋磕破了,有點兒輕微腦震蕩,不可能帶傷比賽了?!?p> “那不是挺好?”鄭巡撓了撓頭“那他們默契肯定不達標?。 ?p> 周禹肖聞言也跟著點頭,對鄭巡的觀點格外贊同“對?。∧俏覀儾皇强梢在A得更輕松啦?”
“如果只是尋常人,也就算了...”董淮眉頭緊皺“是他們一線隊伍新招的中單,說是正好在M市,可以替一下比賽?!?p> OST一線隊伍選手的水平,不說有自家打野這么高的水準,四分之三是肯定有了的。
“正好在M市?”秦疏浪仔細擦著自己的手,勾起嘴角,神色莫名“還真是巧了?!?p> 董淮點了點頭,繼續(xù)滑動著手機“名字倒是挺奇怪的...”他輕笑了一聲“叫什么不好,叫容沅(蠑螈)?!?p> 藺澤君剛在嘴里粉碎成渣渣的西瓜塊兒,一時間沒控制住自己,盡數(shù)‘噗’的一聲噴了出去。
無視鄭巡的黑臉和其他人的驚訝疑惑,藺澤君面無表情的抬起手背兒擦了下嘴巴。
神特么容沅!
弄煙波
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