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啞巴夫人
孫海川一路走到了城北廢棄的房屋里，也就是那祖孫二人死掉的地方。
借著月色，他小心翼翼的在房屋里尋找著，他想在這里找到蛛絲馬跡，哪怕是一點點東西，這對他自己找到盯上自己的人也是一大進展。
遍地的灰土，沒有任何打斗過的痕跡，唯獨是一團干草似乎被人壓過，壓得很平滑。
角落里有些許被遺棄的碎瓦片，還有些碎碗，已經(jīng)風(fēng)干了的雞骨頭。
孫海川俯下腰，用手里的樹枝一點點的撥弄著地上的雜物。
他發(fā)現(xiàn)了一只煙頭，看上去很新，似乎是最近才抽過的。
是老刀牌香煙，周圍還有兩根用過的洋火棍兒，而地面上卻有些凌亂的腳印，有的是自己的，還有的應(yīng)該是趙美莎的。
不過，除了腳印之外，還有些其他的痕跡，那不是腳印，似乎是什么重物印出來的。
孫海川俯下身子看了眼，橢圓形的印記，細長的，說不出是個什么東西留下來的。
他繼續(xù)在現(xiàn)場尋找了一番，再無其他收貨，這便轉(zhuǎn)身要出房子。
忽然間，他聽見馬路上有人說話。
“你們說隊長這兩天是怎么了，跟行動隊的較上勁了，見面就干?！?p> “嗨，沒聽說昨天晚上，行動隊郭大彪子都帶人沖進隊長家里了，說是因為執(zhí)勤的時間分配問題吵了起來?！?p> “切，我就說他們行動隊都是些棒槌，什么時候不都是咱們沖在前邊，他們就藏在后邊哼哼哈哈的。”
“得，咱們還是聽隊長的，轉(zhuǎn)完這兩圈回家睡覺去?！?p> 兩個警隊的人一邊說話一邊晃晃悠悠的走著，其中一人掏出了煙，兩個人分著抽了。
孫海川悄悄的從房子里出來，沿著小路回到了海川堂。
此刻已經(jīng)接近子時，他的腦海里卻是幾個線索的形象。
煙頭，洋火，奇怪的印記。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睡著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聞到了老梁煮雞蛋的味道了。
飯后，醫(yī)館開了門，稀稀拉拉的來了幾名患者，孫海川一一看過。
直到中午，醫(yī)館門口停下一輛黃包車，于金洪從車上下來。
他一進門就非常有禮貌的先問了徐來，孫海川是不是在家。
當他見到孫海川之后，又非常禮貌的抱拳施禮。
“孫大夫，跟我去見見內(nèi)人吧?！?p> “你稍等，我準備點東西?！?p> 他將脈枕跟一些工具裝進了藥箱之后，跟著于金洪出了醫(yī)館。
兩輛黃包車，一直跑到城中心的十字路口，這里有家商聯(lián)會所。
此處是趙家的生意，于金洪拉著孫海川就往里走。
孫海川非常的奇怪，一個南京來的商社經(jīng)理，怎么會到趙家的生意來？
他沒多問，只跟著于金洪上了樓。
在一間辦公室的門口，于金洪停了下來，輕輕的敲了兩下門，緩緩的將門推開了。
孫海川跟著他走進了辦公室，這里已經(jīng)被改造成了可以居住的房間。
“孫大夫稍等，我進去看看內(nèi)人有沒有準備好?！?p> 孫海川點頭稱是，等在門口。
此時，房間外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忽然間腳步聲停住了。
“咦？孫大夫？”
孫海川猛地回頭，發(fā)現(xiàn)是趙美莎站在門口。
“你怎么在這里？”
孫海川笑了：“我是來給一位患者看病的?！?p> “這間房是借給我爸的一個合作伙伴住了，他找到你了？”
“你說的是于經(jīng)理吧？”
“對對，是姓于?！?p> 這個時候，于金洪從房間里走了出來，見到趙美莎之后，他非常熱情的打起了招呼。
而在他身后，卻跟著個表情靦腆的女人，看上去面色蒼白，嘴唇微微發(fā)青，走起路來步子很小。
孫海川坐下，放下了脈枕，請于夫人將手臂伸出來為她診脈。
片刻后，孫海川點了點頭，隨口問了句：“于夫人平時是不是經(jīng)常怕冷，腰膝酸軟？”
于夫人的神情非常疑惑，似乎根本沒聽明白孫海川說的是什么。
而于金洪背對著孫海川，正對著于夫人比劃了幾下。
于夫人這才點了點頭。
孫海川也差異的看了眼于金洪。
于金洪不好意思的說道：“內(nèi)人口齒內(nèi)閉，其實是個啞人?！?p> 孫海川點了點頭，順手拿出了一張紙，在上邊配伍好了十數(shù)味藥之后，又寫了一張方子。
“這兩張方子我?guī)Щ厝ソo你抓藥，先吃五天，五天之后我再來給夫人看病，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二位明年的這個時候就可以有孩子了?！?p> 于金洪顯得非常的興奮，他千恩萬謝，立刻又拿出十塊大洋交給了孫海川。
“這些錢是今天的診金，如果內(nèi)人真的有了，我立馬給您付全部診金?！?p> “這個不急，您二位能夠痊愈才是真的?！?p> 說完話，孫海川起身往門外走。
于金洪將他送了出來。
趙美莎一直在外邊等著，見到孫海川出來了，這丫頭直接沖著孫海川一通笑。
“哎我說，剛才我可看見了，你收了人家不少診金的，要不要請我出去吃個便飯？”
孫海川笑了：“趙美莎小姐這么熱情，我孫某哪敢不從啊。”
“那我要吃城東程家的紅豆燒餅肉餛飩?！?p> “得，我也想吃了，不過你得跟我回去把方子給徐來，讓他抓藥送過來?！?p> “沒問題，反正我今天休息?！?p> “你怎么又休息？”
對于趙美莎這個人，休息是她稀松平常的事兒，作為一個趙家的千金，醫(yī)院里的人巴結(jié)還來不及呢，更何況是一個休息的小事兒。
可奇怪的是，孫海川出來之后，卻聽見了于金洪房間里似乎有人在說話，但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
孫海川很意外，一個啞人，大多數(shù)是聽不到的，他說話是給誰聽的，屋里除了于夫人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但是趙美莎一個勁兒的拖著孫海川往外走，他也顧不上多聽一會便跟著出了商聯(lián)會所。
坐了黃包車，一路上沒有什么人，他們很快就到了城東。
剛下車就聽見有人大吵大鬧，警隊狗腿子的哨聲不停的響著，路邊的小販一個個好像是嚇破了膽，紛紛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