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的床板很硬,但丫鬟們將床鋪的很軟,用的是最容易入睡的蠶絲枕褥,燃的也是安神助眠的熏香。
但……
方以安卻躺在床上數(shù)鴨子,屋里飄著“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已經(jīng)飄到了二百三了,床上的人還是眼睛瞪得像銅鈴。
不是她不想睡,實在是身上熱的難以入睡。
也不知怎的,自踏進(jìn)這寺門,她便有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明明已經(jīng)入了秋,偏偏被折騰難以入眠。
以安索性直接掀開了被子,踢踢踏踏的穿上了鞋子,又飲了大半杯的涼茶,才又躺了回去。
可能萬佛寺這破地方真的和她有沖,不然怎會一到了這山上,鎖骨處的蓮花就隱隱作痛呢。
平日里,這玩意兒安靜的像是不存在一樣,以安也早就將這朵花拋在了腦后。
但這不年不節(jié)的,破天荒來這么一遭熱乎乎的疼,便讓她也不得不分了心神。
“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以安褪下寢衣,白玉蔥蔥的手指在粉紅的蓮蕊上蹭過,眼里若有所思。
實在也沒什么頭緒,便舒了口氣繼續(xù)躺下數(shù)鴨子。
好過,終于入了夢。
……
山里寧靜,連日頭都襯的更柔和了,清晨的霞光裊裊的趕來開場,空氣中都彌漫著好聞的干凈味道。
以安懶懶的睜開眼睛,便聽著院子里已經(jīng)有了忙碌的腳步聲。
很輕,卻有序。
方家的規(guī)矩也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進(jìn)步著。
昨晚睡的晚,恍恍惚惚的也記不得是數(shù)了多少只鴨子。
這不,鏡中人的眼底下青黑一片,看的身后的如眉眼皮一跳一跳的。
“姑娘可是換了地方睡不習(xí)慣?瞧著神色不大好,恰好早上煮了些雞蛋,等會兒剝給您滾一滾,消消這印子?!?p> 以安抬了抬厚重的眼皮,輕輕的嗯了一聲。
如眉手上功夫麻利,將那烏黑盤起,又找了套藕荷色的衣裙給以安換上。
如此這般,也是一位溫溫柔柔的小娘子模樣了。
如眉左右看了看,待沒有別的問題,才將手里的梳子放了回去。
以安瞧著此番,唇邊升了一抹笑,“讓你出去跑消息是難為了,合該給你來個脂粉鋪?zhàn)硬藕?,保不齊就成了金陵第一妝?!?p> “奴婢可不行……”如眉邊擺手邊道,“那些內(nèi)宅夫人姑娘們的心思奴婢可應(yīng)付不來,瞧著個頂個的慈眉善目,彎彎繞繞的讓人心累?!?p> 以安抬手將鬢角的碎發(fā)往后藏了藏,道:“那真是可惜了你這一番好審美?!?p> 如眉笑笑,不再多說。輕手輕腳的跟著以安身后出了內(nèi)室。
早膳很簡單,清粥小菜。
畢竟在寺廟,不能太過奢侈。
張氏心疼孩子們坐車勞累,一早便讓人傳話不必過去太早,所以,以安也就慢悠悠的用著,不多不少,兩大碗白粥。
看得如眉一愣一愣的:莫不是姑娘昨晚去打仗了!
以安可沒想這么多。
昨天山道上熱鬧的緊,今日必定是好戲連臺,她不吃飽點(diǎn),如何能有氣力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