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先生的失態(tài)只是一瞬,隨后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回到了人群中。
但背影中寫滿了失落。
眾人便是三分好奇兩分疑問的眼神落在了清平的身上。
清平恍若未覺,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的走到正中間,拍了拍易三度的肩膀。
沒有說話,卻無聲勝有聲。
主閣內(nèi)眾人三兩相視,似乎皆感覺到了一股寒風(fēng)順著門縫溜了進(jìn)來的冷。
眾人看向清平院長的目光已然算不上和善了。
畢竟再蠢鈍的人也看了出來,這對同門好像唱了一場大戲,而他們,迫不得已的成為了戲中人。
旁人的情緒沒有讓清平有所波動,她只是淡淡的看著易三度出神。
某位平日里甚少出聲的先生走了過來,冷聲質(zhì)問道:“清平,今日易三度的所作所為是不是你指使的?往老院長身上潑臟水,你意欲何為?”
“不……”
“是我。”
易三度和清平同時出聲。
在清平的直視又略帶逼迫的目光中,易三度乖乖的將嘴巴閉上了。
清平點了點頭,“今日之事確實與我相關(guān),小易不過是……不得已罷了?!?p> “不得已?!”先生怒意上臉,“你這叫什么話?把我們都套進(jìn)這里,你到底要做什么?”
清平搖了搖頭,“還能做什么?人已經(jīng)死了,活著的人,總不該繼續(xù)糊涂活下去?!?p> 這話,意有所指。
萬老臉色微沉,“清平,別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清平回頭望過去,似笑非笑,“如果當(dāng)了院長就要裝聾作啞的話,我清平做不到?!?p>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萬老語帶不滿。
“實話?!?p> 清平的不甘示弱重重的削了萬老的顏面,此時的眾人看著這一幕,只待大戰(zhàn)爆發(fā)。
但出乎意料的,萬老退了一步,并沒有頂風(fēng)質(zhì)問,只是臉色如鍋底一樣黑罷了。
見狀的清晚則顯得格外的憤怒,美麗的面孔因為壓抑著怒氣而顯出了兩分刻薄。
而前一秒還叫著“晚姑姑”的少年一言不發(fā)的模樣,更讓她有一種被人捉弄的羞怒。
不等她質(zhì)問謾罵,清平卻先開了口:“仲堇榮華,金陵雙姝,諸位可還記得?”
……
清平的話音,卻重重的敲在了每個人身上。
也是第一次,以安在這位院長身上感受到了如此激烈的情緒。
仲堇榮華?
是誰?
以安清了清心神,繼續(xù)欣賞大戲。
夜色更深,閣內(nèi)卻燭火通明。
仲堇榮華,這四個字一出,眾人中已有不少人變了臉色。
“清平,你在說什么?”
“看來你是當(dāng)真糊涂了,后山清凈,看來應(yīng)該養(yǎng)病的是你才是?!?p> 易三度始終低垂著眼睛,耳邊倒是聽的清楚,嘴角的冷笑便格外明顯。
“諸位聽老夫一言?!?p> 萬老適時的又開了口,哄哄亂亂的場面在他開口的時候也安靜了。
這位作為場內(nèi)資格最老,年輕最大的長者,也確實有威嚴(yán)。
萬老的眼中似有勸阻,“清平,好好地咱們說著老院長的事,你提這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而后環(huán)顧眾人,“看來今日小易的確是病了,既然老院長的死和清平院長無關(guān),那我們就散了吧,明日再和眾人說明白就是。”
“能說什么明白!老先生,您此刻這般和稀泥,就不怕晚上鬼入夢嗎?”易三度忍不住,頂了一句。
萬老一噎,臉色也沉了下來,“不管你們今天有什么想說的,要說的,也都不要說了!已經(jīng)過去的事,翻舊賬也不會人死復(fù)生,如果連累了女學(xué),你們可就是千古罪人!”
“我竟不知讓人閉嘴是什么道理,女學(xué)的名聲竟然比人命還要重要?怎么,金陵沒了女學(xué)過不下去了嗎?那東南西北四院的家伙可要氣死了。”胡老也站了出來。
顯然,他站在了萬老的對立面。
萬老看著是胡老在跟他唱反調(diào),一把拉住老友,低聲斥道:“你在胡鬧什么?這些事你不清楚,便不要說話了?!?p> 胡老嗤笑一聲,眼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有時候,我是真不知道你是想護(hù)著我,還是護(hù)著你自己?”
胡老甩開萬老的手,冷聲道:“行了,你這么看重女學(xué),可要跟這里共進(jìn)退、同生死才好?!?p> “你……”
老友如此不給面子,也讓萬老的臉色更陰沉了。
一瞬間,劍拔弩張。
現(xiàn)在的萬老,才有女學(xué)第一學(xué)問人的架勢,跟以安印象中的那位“不管名利只問學(xué)術(shù)的老頭完全”真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