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然的一席話,是評了畫作,也表明了態(tài)度。
清平先生面露贊許之色。
金陵女學的學生,就要這樣不攀附的風骨才好!
崔環(huán)看著李嫣然的背影,眼底深處帶了一絲不愉。
崔家來金陵的用意,想來稍有些頭臉的人家都得了消息,哪個不是巴巴的送上門來,等著她來選。
這李家,當真不識抬舉!要不是看在金陵女學的名頭響亮,她才不會來這里。
并蒂蓮極妙?
哼,真是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抬手攏了攏發(fā)間的玉簪,崔環(huán)的嘴角依舊含著絲絲笑意:“李家妹妹好見解,心思更是聰慧奇巧?!鞭D(zhuǎn)頭看向其他人,輕聲道:“這李妹妹說完了,還有其他人要賞一賞這畫嗎?”
話音一落,場下一人便站了出來。
以安認得這姑娘。
賀雅。
也在甲一班,和王樂香的關(guān)系很是要好。
賀雅站在場中,發(fā)上插上兩枝碎珠發(fā)簪,襯著白凈的面龐更清淡雅潔,雖說容貌算不得出色,但裊裊娉婷間也全然無俗態(tài)。
賀雅輕輕的福了福身,柔聲道:“賀雅見過崔家姐姐?!?p> 崔環(huán):“賀妹妹客氣了,這畫中意,還請妹妹仔細端詳?!?p> 賀雅微微點頭,蓮步輕移,走到畫架前,一寸寸看的仔細。
崔環(huán)看著賀雅的背影,手指輕輕轉(zhuǎn)動著羅帕,嘴角不由得勾出一絲莫名的笑容。
但甲一班的其他人,臉色卻都不太大好的樣子。
賀雅自是不知身后事,便是感覺出來也不會在意,只專注的看著眼前的百花爭艷圖。袖間的手指愈發(fā)收緊,低頭片刻,復而轉(zhuǎn)過身抬起頭。
“小女看這百花爭艷圖,倒是有不同的想法。”
崔環(huán):“愿聞其詳。”
“此畫工筆不俗,著色更是精妙。牡丹雍容華貴,菊花清風傲骨,可小女卻獨愛畫中的蘭花。君子之花,品德高潔。”說著輕抬眼眸,看向崔環(huán),“蘭花在百花中稱不得艷麗無匹,卻也不可或缺,且蘭花清幽,更能吸引君子。”
“說的好?!?p> 崔環(huán)笑靨依舊,轉(zhuǎn)身面向清平先生,微微抬起頭,道:“金陵女學,果真人杰地靈?!笨烧Z氣中,倒是帶了些不明的諷意。
清平先生眸色沉沉,瞧著下頭的自己新招的學生,良久,才開了口:“各花入各眼,崔姑娘客氣了?!?p> 賀雅心下一喜,行了禮便往甲一班的位置走去,步伐都輕快了不少。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眾人的目光卻帶了三分的不滿和厭惡。轉(zhuǎn)頭看向王樂香,卻見平時看起來腦袋不甚靈光的姑娘,理都不理自己,直接和旁邊的學生聊了起來。
賀雅袖口里的手一下子攥得死緊,可臉上卻端著愈發(fā)得體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位置。邊上的的姑娘不著痕跡的移了移,像是要躲避某種臟東西一般。
‘喀嚓’
袖子里的指甲斷了。。
賀雅垂下眸子,總有一天,她一定要站到高位,到時候就會證明,她今時今日的選擇沒有錯。
以安看著那賀雅強自鎮(zhèn)定的樣子,只覺得可憐。
要榮華富貴沒有錯,可不該踩著金陵女學的清譽來做自己的踏腳石。
這種場合,只有一條路。
那就是立身清明。
今日這賀雅是入了崔環(huán)的眼,可賀家的根兒在中州。過了今日,她自己能夠飛上枝頭,可那些賀氏族人便成了眾矢之的。
只攀龍附鳳這四個字,便會壓得賀氏女起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