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尸孽的身軀驟然膨脹,竟直接占據(jù)了大半個后院!
其身上的每張臉都張大了嘴,一道道由黑紫色肉絮糅合而成的肉筋,猛然從嘴內(nèi)涌出,長度暴漲,有若觸手般瘋狂搖擺!
這幾十道肉筋狂暴舞動間,竟然逼得暮秋身形連連后退,張惟的上百道黑羽更是瞬間被打飛零落!
尸孽擋下了進(jìn)攻不說,此刻數(shù)十道肉筋竟猛然激射纏繞向了暮秋和張惟!
張惟神情凝重到了極點,縱然有神行符的加持,身形十分靈動,可一時間還是被這尸孽逼到了角落里,活動范圍愈來愈??!
暮秋則被逼到了另外一旁,這邪物居然打算將他們分開后一一攻破!
張惟知道,再這樣耗下去,必然兇多吉少!
“這東西夜間太強(qiáng),而且已略有靈智!咱們得合擊一處!”
張惟沖著一旁的暮秋高吼道。
當(dāng)下,上百道飛羽再度飄起,只是卻不再分散,而是匯聚成一道黑線,直接沖擊向了尸孽左下方的一張人臉!
暮秋身形一彈,更是后發(fā)而先至,其身周寒氣暴涌,道道冰霜,凝結(jié)在身后,她一腳狠狠地踹向了那張臉!
尸孽一聲高吼,身上的道道黑紫肉筋瞬間回掠,刮起一陣狂風(fēng)的同時,直接抽向了暮秋!
然而就在此時,張惟操控的那上百根飛羽,竟是瞬息間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直接飛射向了與暮秋相對的尸孽的后背!
與此同時,暮秋直接四肢一攏,纏住大量的肉筋后,驟然回拉!
尸孽的大部分肉筋一瞬間被暮秋拖住,而余下的肉筋想再回撤防御飛羽,已然抵擋不住!
上百道飛羽排列成一道流暢蜿蜒的黑線,線條的一端,狠狠地刺向了尸孽!
危機(jī)關(guān)頭,尸孽身上的殘肢和少量肉筋劇烈擺動,試圖阻擋,卻都在碰觸到黑線尖端的一瞬間,化作了血沫!
黑線,狂暴地鉆在了尸孽身上!
上百道黑羽,盡數(shù)沖擊到一點,那一根根羽毛,不知是因撞擊在血肉上而破碎,還是因后續(xù)飛羽的強(qiáng)大推力而破碎,只是短短數(shù)息,整條黑線便化作了點點飛灰!
而尸孽的背上,此時已然多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極深血洞!
“吼??!”
尸孽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身上的殘肢和肉筋戰(zhàn)栗著狂擺,一張張面孔更是直接從七竅里流出了黑色的膿血!
肉筋無法再困住暮秋,她跌落在地,其骨骼的色澤已然黯淡了不少,寒氣更是大減。
一根黑羽自她手中滑落,卻是張惟剛剛喊話時,暗中以此羽毛,告知了她聲東擊西的計劃。
張惟如此精細(xì)地操縱黑羽,只是短短片刻便已精疲力竭。他強(qiáng)撐著甩出了數(shù)道鎮(zhèn)鬼符,直接貼在了尸孽的身周。
已然是強(qiáng)弩之末的尸孽,本就近乎喪失了抵抗能力,此刻被鎮(zhèn)鬼符封住,只是略微掙扎后,便再也無法動彈。
張惟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喘著粗氣,說道:“真不知道該說咱們是旗開得勝還是出師不利,這才剛出城,就碰上了這么個難纏的玩意兒……”
他先前準(zhǔn)備的鎮(zhèn)鬼符,此刻已然盡數(shù)用出。
休息片刻,張惟撐著地面站起,走到暮秋身旁,把她提溜了起來。
“你可還好?”張惟問道。
暮秋沖他點了點頭。
“配合得不錯。”
張惟松了口氣。
此戰(zhàn)這般驚險,好在他和暮秋只是消耗頗大,而并未受傷。
“我算是幫你找到第一樣食物了,而且還是個硬菜。”
不得不說,比起張惟只要魂魄和鮮血,暮秋的食譜確實要廣不少。
“你得再教給我兩道符箓才行。”張惟又道,“先把鎮(zhèn)鬼符教我。”
一人一骷髏此時來到了墻角,倚靠著墻壁坐下。
暮秋朝著尸孽瞅了瞅,隨后又點了點頭。
此時,躲在前屋的木珠,聽見院內(nèi)平靜了許久,便小心翼翼地走進(jìn)了后院里。
只見整個后院一片凌亂,客房倒塌大半不說,就連地面也塌陷出了一個大坑,
地上更是零落著許多碎爛的白菜土豆等蔬菜。
卻是先前尸孽吃痛亂揮亂舞時,直接將地窖打破,其中的冬儲蔬菜,也跟著被甩出灑落了一地。
木珠走向墻角處,看到張惟此刻正盯著手里的一截還算完好的蘿卜看個不停。
“主……主人……道長,你們沒事吧?”
自打木珠知道需要自己伺候暮秋后,她便很識趣地將稱呼變更為了“主人”。
隨手扔掉蘿卜,張惟應(yīng)了一聲。
他看向暮秋說道:“先前店里的人應(yīng)該還沒跑遠(yuǎn),晚上在城外太不安全,我先去將他們找回來。你吞噬尸孽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不如先將它暫時一留,等我處理完這點尾巴后,再讓你吃個痛快?!?p> 暮秋很不情愿地答應(yīng)了下來。
“你先把你主子收起來吧?!睆埼┡ゎ^,對木珠說道。
隨即,他起身追出門去。
……
……
“這……這就是那怪物?”
“太太、太嚇人了吧!”
“道長扶危濟(jì)世,功德無量!”
“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一群人在院落里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不知誰一帶頭,他們竟都給張惟行起了跪拜之禮。
他們很明白,自己逃命的速度可比不過這妖物的速度。今夜若不是張惟降服了它,他們都將極其危險。
張惟趕忙一一扶起他們,說道:“我輩修道之人,降妖除魔本就義不容辭。諸位今夜暫且在前屋里湊合湊合吧,大家放心,這東西有貧道看著,不會出問題。明天一早,你們便盡快入城吧?!?p> 行商們劫后余生,對張惟的話言聽計從,只是一旁的老板夫妻二人,面上神情黯淡。
“這……這是王哥?。?!”
一個一直在偷摸打量尸孽的年輕行商,突然顫抖地指向尸孽身上的一張面孔,悲戚地高喊道。
他正是之前閑聊時,提到的失蹤菜農(nóng)的同鄉(xiāng)。
“王哥……王哥……”
一時間,淚水爬滿了他的面龐,他直接向著尸孽跑去。
“站?。〔灰o道長添麻煩!”
他的同伴們,立馬拉住了他。
張惟看向了對方所指,只見那是一個人的上半截身子,直接硬生生地融進(jìn)了尸孽里,其身上破舊的衣衫已然被污血浸染得發(fā)了黑。
他的面龐上滿是血污,容貌已然難以辨別,只是,其神情的痛苦與怨毒,卻清晰無比。
“你能確定,他就是失蹤的那位菜農(nóng)嗎?”張惟問道。
“……他的懷里,他的懷里一定有東西!”
張惟走上前去,不顧黑色的血漬,直接在那半截人身上翻找了起來。
最終,他找到了一朵被貼身放好的、已經(jīng)枯萎的花。
五片花瓣都已被黑血浸透,只有脈絡(luò)還隱隱留有一抹枯涸的黃色。
這是一朵黃瓜花。
一朵,曾經(jīng)的……
小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