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需要兩碗血?!?p> 白發(fā)少年說罷,兩人久久的沉默。
每月一碗血,對陸秋禾來說,已經(jīng)是不小的負(fù)擔(dān)了,這也讓她的身體恢復(fù)能力變得很慢。自從陸秋禾養(yǎng)了血茄果以來,她的身體一直不好,就沒有完全康復(fù)過。這若是每月上升到兩碗血,陸秋禾的身體肯定撐不了的。一面是陸秋禾生死未卜,不知所蹤,一面是面對將來每月兩碗血,顧相安一時竟不知如何抉擇。白發(fā)少年會猶豫,想必也是想到了這個原因。
“這件事,還是交給你做決定?!卑装l(fā)少年久久才開口,他若能早下決心,就不會等到現(xiàn)在了。
面具人行蹤詭秘,他們根本不知從何查起,眼下這血茄果是唯一的線索了。
顧相安看著面前的長河,這條河叫“云起”,是養(yǎng)育了幾百萬天耀百姓的大河,無人知道它從何時來,不知會流多久,所以人們就叫它“云起”,云,無盡無涯,無生無死。
沒有當(dāng)下,何談將來。以后的事,以后再說,總會有辦法的。
“請閣下幫忙?!鳖櫹喟矊λ辛艘欢Y。白發(fā)少年深深看了顧相安一眼,隨即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早該猜到他會如此。
不知放了多少血,顧相安看到白發(fā)少年露出的皮膚愈發(fā)的蒼白,雙唇已經(jīng)沒有任何的血色,想打斷白發(fā)少年,但那少年笑著看向他,“這也是我的決定,你無需多想?!?p> 終于,血茄果有重新恢復(fù)了生機(jī),看著好似比之前更旺盛了一些。顧相安以為這樣便可以了,但白發(fā)少年還沒有停下的意思,又讓他的血繼續(xù)流進(jìn)盆中。
少年停下來時,身子晃了幾下,顧相安伸手想去扶他,他卻擺擺手,說道:“你我分兩路,就順著云起去找,我的血與她有共同之處,對她有所感應(yīng),應(yīng)該可以幫上忙,你拿著血茄果,只要她出現(xiàn)在你一里之內(nèi),血茄果就會有反應(yīng),距離愈進(jìn),反應(yīng)愈大?!?p> 不記得到底找了多久,白發(fā)少年昏倒在云起岸邊,整個身子直接砸向厚厚的冰面,“砰”的一聲,再也沒了動靜。顧相安抱著血茄果的手已經(jīng)僵硬,此時的天氣,滴水成冰,他的手因為長期暴露在外,此刻已經(jīng)皸裂出幾道口子。
顧相安在云起岸邊看見了倒在冰面上的白發(fā)少年,他連忙去拉起少年,此時少年的身子已經(jīng)僵硬,顧相安好似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內(nèi)力,就連忙運(yùn)功給少年驅(qū)走周身寒氣,到最后,顧相安手上原本的裂口直接滲出血來。少年悠悠轉(zhuǎn)醒,迷茫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你到底與阿秋有何關(guān)系,你可以為她做到如此。你的命,差一點就沒了?!逼鋵嶎櫹喟餐浟?,他若繼續(xù)找下去,他的命,也許也會沒了。
白發(fā)少年似乎想笑,但臉上干的生疼,扯動嘴角都很困難,也就不笑了,但他沒有回答顧相安的話,反而道:“這是我欠她的,我這條命都無法償還,給了她又何妨?!?p> 二人正在說話間,顧相安突然感覺到手中有異動,他低頭看去,驚喜的發(fā)現(xiàn)一只挺拔直立的血茄果突然晃動了幾下,然后倒向了一個方向,二人對視一眼,同時站起身,順著血茄果的方向看過去,是東南方向,那里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京都。
“你在這里休息吧,我?guī)厝??!鳖櫹喟矒?dān)心白發(fā)少年的身子撐不住,就出言道。白發(fā)少年擺擺手,“我沒事,這點小傷,我還不放在心上?!?p> 二人順著東南方向一直走到街市上,二人嘴硬,心中都明白,此刻他們不過是強(qiáng)弩之末罷了。若是睡一覺修整一下,顯然時間是不允許的。于是顧相安就在最近的包子鋪買了十個包子,還要了兩碗水,他們迅速喝過水,就拿著包子趕路去了。
陸秋禾一直被關(guān)在房中,知道天黑時,才聽見門外有的新的腳步聲,陸秋禾立馬又在床上躺好,她的手一直緊緊握著袖中的匕首,緊張的等著來人。
推開門,聽著腳步聲,是一個老人,別問,問就是陸秋禾聽見了老人的咳嗽聲,有些蒼老。
“喲,女娃子醒了。那就自己吃吧,省的為難我這把老骨頭還要親自喂你?!崩先穗m是耄耋之年,但耳力是好的不行,陸秋禾猜測老人的武功定是不弱。
好漢不吃眼前虧,陸秋禾就算全盛時期都不一定能打過這些人,更不必說她身上的藥效還未褪去,但凡一丁點找死的行為,她都不想做。
陸秋禾果斷的起身,拿過老人手中的藥丸就一口咽了下去,吃過還張了張嘴,告訴老人,她已經(jīng)吃過了。
老人慢吞吞的倒了兩杯茶,隨后,他打開了他帶來的飯盒。
陸秋禾看到都是一些簡單的小菜,雖無山珍海味之豪華,卻也不是粗茶淡飯般寒酸,仔細(xì)看去,其中還有一碗養(yǎng)身子的雞湯,上面漂浮著的白蘿卜與紅枸杞等食材還是十分明顯的。
“這是給我的?”陸秋禾問道,多與老人說說話,說不定還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呢。
“嗯,先喝口水,然后把這些都吃了,我把東西帶回去。”老人并不慈祥,也并非兇神惡煞,給陸秋禾說的話也語氣平平。
“那爺爺,我們要去哪?”
“去你該去的地方?!崩先苏f罷就不愿搭理陸秋禾了,不論陸秋禾再問什么。老人就是不開口,直到老人最后走的時候,才又緩緩開口,:“小姑娘,今晚子時,我們就會出發(fā),希望你能識時務(wù),不然只是一些不必要的罪過罷了?!?p> “我落入你們這里,難道還有什么福能享嗎。還是你們是把我請來享福的?”陸秋禾坐在凳子上,喝著茶,笑道。老人腳步一頓,隨即說道,“我們并不想傷害你,不然你也不會安然坐在這里了?!崩先苏f罷就出了房門,陸秋禾聽見落鎖的聲音,知道自己又被鎖起來了。
“呵呵,這是金絲雀嗎?”陸秋禾走到花盆邊,把袖口中的一粒藥丸放進(jìn)了土里,只見那藥丸沾染到土壤,不消片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入口即化啊。不錯,不錯,這古代做藥的技術(shù)還真是先進(jìn)。”陸秋禾知道老人給她的藥應(yīng)該是軟筋散一類的,會讓她渾身使不上力氣,就無法逃跑了。
這藥效確實很大,現(xiàn)在她渾身還軟綿綿的呢。不過,陸秋禾在心里計算了一下時間,估計到
子時,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恢復(fù)的差不多了。但舊傷卻是實實在在的,她不能音硬拼。
“主上,陸姑娘已經(jīng)在我們手上了,京都封鎖嚴(yán)謹(jǐn),今夜子時他們會從京都出來。”一個面具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一側(cè),向上首的人回稟著。
上首的男人坐在屏風(fēng)后,手中端著本書看著,聽見面具人的稟報,他才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不可傷了她。”
“是。”面具人說罷,就退了出去。
“等著我,我很快就能帶你回來了。這么久沒見,你還能認(rèn)出我嗎?”男人看著對面的墻壁,上面竟掛著一幅畫,是一個身著紅衣的小姑娘,小姑娘笑容燦爛,手中捧著許多紅棗,彎著腰,好像在與別人說話。
男人看久了,眼睛中竟然蒙上一層水霧,似是在思念著故人。
…………
是夜子時
“王老,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現(xiàn)在便可以出城?!?p> “嗯?!蓖趵险?。與陸秋禾說話的老人。他敲開陸秋禾的房門,陸秋禾此時正坐在床上,手中拿著一本書,那是放在房間里讓她解悶的。
“女娃娃,可以走了。”王老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色的布條,遞給陸秋禾,陸秋禾看了一眼,接過就蒙在了雙眼上。“事兒還挺多!”她嘟囔道。王老并未理會她,又遞給她一跟棍子,陸秋禾握住,二人一前一后就出了房門。
陸秋禾聽見大門落鎖的聲音,她又跟著走了一段時間,正當(dāng)她要喊累的時候,突然感覺脖子一痛,竟然昏了過去。陸秋禾一句臟話沒罵出來,就不省人事了。
一路顛簸,當(dāng)陸秋禾醒來時,她正坐在馬背上,劇烈顛簸的馬,攪得她五臟六腑都在翻滾。陸秋禾大叫,“快停下來,我要吐了……呃……”陸秋禾話未說完,直接就在馬背上吐了起來,面具人無奈,只好停下來休息。
“她不能有閃失,且天快要亮了,我們就暫且在此處休息一下,五號?!蓖趵峡聪蛞粋€面具人,接著說道:“你去附近查看,找到落腳的地方?!?p> “是!”
陸秋禾跑到一邊的草叢中大吐特吐,她感覺自己的胃都要吐出來了。心里不禁把要虜她的人罵了個祖宗十八代。就不明白了,面具人看著不像窮人,怎的連輛馬車都不舍得,倫家還是一個柔弱小姑娘呢,怎么能遭這份罪!
陸秋禾趁機(jī)向四周打量,發(fā)現(xiàn)他們此刻身處一片樹林之中,她抬頭看太陽的方向,推測這一行人是向東南方向走,那里可是遠(yuǎn)離京都的,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帶她去哪里。
要說京都有敵人,還有可能是朝堂紛爭,殃及無辜。但離開京都,她應(yīng)該沒與別人結(jié)仇吧。除了斷九,她真想不到還有誰能這么大費周章的“請”她。
“我們要到前面客棧落腳,到那里歇上一歇,你就能緩過來了?!蓖趵夏弥粋€水壺居高臨下的遞給陸秋禾,陸秋禾接過漱了口,嘴中難聞的味道才漸漸消失。
陸秋禾正要起身,突然看見遠(yuǎn)處天空之上有,抹亮光一閃而逝,是那種特有的藍(lán)色。
“你們這煙火太過普通,我即使見了,也難猜出這是你們的?!标懬锖棠弥粋€精致的小木筒在手中把玩,顧相安坐在一旁寫著什么,聽見陸秋禾如此說才放下手中的筆。走到陸秋禾身邊,拿過那只木筒,“你喜歡什么顏色?”
“藍(lán)色吧,看著很遼遠(yuǎn)?!?p> “那我就把這跟煙火改成藍(lán)色的,你見了就能知道我在附近?!?p> 陸秋禾瞇著眼盯著天空,緩緩起身,手輕輕的捏碎了手串上一顆珠子,那粉末就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上。
“就不知道到你們能不能給我整輛馬車啊,你們一群糙老爺們怎么都可以,我可是一個傷患啊,這身子實在撐不住了?!标懬锖唐仓旄谕趵仙砗?,抱怨道,本以為王老不會搭理她,沒想到王老卻說:“馬車就在前面,只是這一路要急著趕路,就只能暫時委屈你個女娃娃了?!?p> “啊,”陸秋禾愣了一下,她更好奇到底是誰想要抓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