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秋禾站在眾人中央,看向余濟(jì)遠(yuǎn),眼神里不見絲毫的惶恐。
她正欲跪下對樂正文定解釋,就見顧相安起身,走到她身邊,要去握她的手。陸秋禾轉(zhuǎn)過臉,躲開了。顧相安摸摸鼻子,貌似惹夫人不高興了,顧及到當(dāng)前的形勢,不便多解釋,只好先放在心里。
顧相安彎腰先對樂正文定行了一禮,“皇上,您身份尊貴,見過的舞曲自然不在少數(shù),只是今天貴女公子們表演的曲目,就已經(jīng)是上乘了。陸姑娘為了讓皇上看些新鮮玩意兒,自然十分認(rèn)真,情到深處,御鼓破裂也在所難免,若傷了國舅,草民就代陸姑娘給國舅賠禮了,況且不是沒傷到國舅不是?”顧相安笑著看向余濟(jì)遠(yuǎn),余濟(jì)遠(yuǎn)那個氣呀,“那是老夫身手好,她雖未傷到老夫,但她傷到許大人了!”
余濟(jì)遠(yuǎn)轉(zhuǎn)身拉過畏畏縮縮的許明,許明是站余濟(jì)遠(yuǎn)一隊的,關(guān)鍵時刻可不能掉鏈子,就半推半就的被拉了出來,百里青陽在一邊看著,當(dāng)許明走過他身邊時,百里青陽一只筷子掉在了地上,許明本就擔(dān)驚受怕的,踩在地上都不敢用勁,這直接就踩在筷子上,只聽許明慘叫一聲,腦袋直接磕在了百里青陽面前的桌子上。
眾人驚呼,幾個下人連忙去扶許明,許明頭昏腦漲的爬起來,連忙跪下給百里青陽賠罪,百里青陽笑著扶起許明,還好心的叮囑他要當(dāng)心,“哎呀,許大人可小心著些,您這古稀之年的人了,身子骨兒可經(jīng)不起這么折騰,這不,您看您的額頭都磕出血來了?!?p> 余濟(jì)遠(yuǎn)這才向許明的額頭上看去,只見剛剛被陸秋禾用木頭砸過的地方又添了一道新傷,本來只是微微發(fā)紅的地方,這時直接發(fā)青,然后鼓起了老高。
“哎呦,這許大人傷的可不輕啊,嘖嘖嘖,不過,哪一塊是陸姑娘造成的呢?”顧相安看著,面露心疼,但在座的沒有一個人信他。
余濟(jì)遠(yuǎn)看向百里青陽,百里青陽也看著他,眾人感覺這四周的溫度又冷上了幾分。他憤恨的指著百里青陽,顧相安撿起地上的筷子看似輕輕的就撥開了余濟(jì)遠(yuǎn)的手指,“國舅,您還有什么話說嗎,這大家可都看到了,許大人可是自己摔倒的,與丞相無關(guān),您可不能是非不分吶?!?p> 余濟(jì)遠(yuǎn)一甩袖子,冷哼一聲,“哼,就是不知顧公子這是何意,你以前雖身居要職,但如今好像不過區(qū)區(qū)一介草民,能來參加宮宴已是恩賜,如今竟然還帶著同樣無名的女子來參加宮宴,你未免太不把這宮規(guī)放在眼中了吧?!?p> 此話一出,頓時劍拔弩張,硝煙四起。這話,已經(jīng)公然挑起兩方的矛盾。樂正文定看著長亭內(nèi)兩人的明爭暗斗,他想幫顧相安,但余濟(jì)遠(yuǎn)的勢力他不能不顧及,若他今天明顯幫了顧相安,那修養(yǎng)的余太妃必定會得到消息,她才是深宮中的老狐貍。畢竟當(dāng)年僅憑她一人,區(qū)區(qū)一介平民女子的身份,就能斗過深宮六大妃,把余家扶植起來,她的手段,真沒幾人能比過。
只能看著顧相安自己了,樂正文定對顧相安是很有信心的,若是,那個人也回來,就好了……
樂正文定苦笑一聲,搖搖頭,余文妹以為是因為自己的關(guān)系讓他為難,就給樂正文定斟了杯茶,一雙眼睛里柔情似水,樂正文定握住她的手,沒有言語。
“余國舅,您說的是,但,草民的身份似乎并沒有您說的那么不堪吧。要不要本郡主提醒一下國舅,本郡主的身份?!?p> 聽到“郡主”這個詞,眾人多是一片迷茫,在天耀,并沒有郡主之職。但有幾人卻想起了當(dāng)年之事,顧相安郡主的身份,也逐漸清晰起來。
此郡主并未王爺之女的尊稱,而是一郡之主。玄武大陸早就被分成幾大國,每國內(nèi)分別設(shè)置府、州、縣三級管理,從沒有什么郡國之說。
但在六國之戰(zhàn)時,顧相安帶兵出征,支援百里青陽,許庭曄從萬佛寺出來幫樂正文定受社稷時,照顧先皇的老太監(jiān)進(jìn)宮,手拿一道圣旨,那是先皇留的一道圣旨,讓老太監(jiān)必要時拿給樂正文定看的。
先皇早就預(yù)料到六國總有一天會有開戰(zhàn)的一天,也知道上戰(zhàn)場的會是百里青陽與顧相安,他不讓許庭曄出征,而是讓他留守京都,輔佐樂正文定。他下詔,讓凱旋后的百里青陽做天耀丞相,讓顧相安凱旋后做邊境幽州郡主,不受天耀管轄,完全交由顧相安管理。讓許庭曄輔佐樂正文定,定朝綱。
老太監(jiān)還說,這道圣旨必須由許庭曄的私印,才可生效。當(dāng)時在場的都是朝中幾位重臣,其中就有余濟(jì)遠(yuǎn)。
幽州只是邊境最不起眼的一個小地方,方圓不過百里,住戶不足兩萬,且環(huán)境惡劣,當(dāng)時并沒有得到大家的重視,加之親眼見證這件的事的人并不多,所以久而久之,顧相安幽州郡主的身份就被人遺忘了。
如今想起來,顧相安的身份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按理說,顧相安見樂正文定都不必行跪拜禮的,事實上,顧相安還真沒行過什么禮,眾人本來以為只是顧相安個性囂張的原因,誰都沒想到人家還有這層身份。
余濟(jì)遠(yuǎn)想起當(dāng)年的事,臉色不由得僵了僵,這樣一來,他就無法再拿身份來壓顧相安了。
這京都混世魔王真不是蓋的!眾人對顧相安的忌憚又多了幾分。
樂正文定挑挑眉,知道這件的事的人,要不忘記了,要不故意壓著不說,至于顧相安,他根本就不曾在意,所以他也給忘記了,余太妃就是故意壓著的那個。
“原來是郡主,朕還真是忙的暈頭轉(zhuǎn)向了,連先皇的詔書都能忘記,是在不該,看來朕真該回去給先皇賠罪去了。”樂正文定早就不想在這里呆了,他只是想讓顧相安把事情挑起來,如今來,效果還不錯。什么千年老狐貍,這時都該露出頭來了。
“陸姑娘的表演著實讓朕驚喜,朕前幾日剛得了件寶貝,還未曾打開來看,今日就賞給陸姑娘吧?!?p> 陸秋禾跪下接賞。之間一直黑木盒子就放到她高舉的雙手上,陸秋禾抬頭去看,上面是古樸的花紋,應(yīng)該是個古董,這古代的古董,價值更是不可估量,陸秋禾心中竊喜。又是一番磕頭謝賞。
“朕有些乏了,且今日朕在此,諸位也玩的不盡興。朕就先下去歇息了,余國舅,還有顧相安你這個郡主,”樂正文定看向顧相安,接著說,“你們就代朕好好招待諸位吧,百里可是丞相,也要幫著點他們兩位?!?p> “是”三人行禮,眾人也紛紛行禮,恭送樂正文定回去。余文妹也跟在樂正文定身后回去了。
皇上的話。眾人都明白,這是提醒他們顧相安的身份呢。
皇上,皇貴妃一走,眾人就沒那么拘謹(jǐn)了,一群人在一起說說笑笑,好不熱鬧。剛剛劍拔弩張的氛圍這時也沖淡了不少。余濟(jì)遠(yuǎn)看向與百里青陽說笑的顧相安,鼻子里都在透著看不順眼,與拂袖離去了。
“國舅,皇上可是讓您與本郡主和丞相一起招呼諸位呢,這五國使者都是貴人,我們可怠慢不得?!鳖櫹喟部闹献樱傲擞酀?jì)遠(yuǎn)一句,余濟(jì)遠(yuǎn)擺擺手,“老夫也乏了,還是留給你們年輕人吧!”
顧相安輕嗤一聲,看向幾個也想起身的老家伙,笑問道:“怎么?你們也同皇上一樣乏了?”
幾人連忙擺手,“不不不,沒乏,沒乏?!奔娂姸似鹁票?,慌亂的喝了幾杯,還有幾人直接嗆到了。
“景學(xué)初次來天耀,竟不知天耀宮宴如此熱鬧?”
“那是五皇子見得還少,那這次來天耀還真是來對了,今兒就讓你見識見識我們天耀的好客之道?!?p> 顧相安舉起杯子,走到眾人中間,高聲道:“五國使者,遠(yuǎn)道而來,舟車勞頓,首先,本郡主敬諸位一杯,代表我天耀對諸位的敬謝?!鳖櫹喟惨伙嫸M,五國使者也紛紛飲下。百里青陽也站起身,端起一杯茶,“本相由于身體原因,以茶代酒,再敬諸位一杯,諸位可在我天耀多停留些時日,體會我天耀的風(fēng)土民情,我天耀一定會盡地主之誼?!?p> “丞相客氣。”幾人又飲一杯酒。
百里青陽站在眾人中間,又言:“今日不僅是吾皇壽宴,還是諸位借此一會之時,諸位盡興開懷,不比拘謹(jǐn)?!卑倮锴嚓柌幌矚g多話,看了一眼顧相安,顧相安只好又站出來。
“我家有幾件玉玩意兒,本來打算拿來送給余國舅的,沒想到國舅爺今天提前走了,”顧相安說到此處,意味深長的笑了兩聲,又接著說道:“那今天就拿來做個彩頭吧?!?p> 一聽這話,眾人蠢蠢欲動,雖說顧相安與余濟(jì)遠(yuǎn)不合,不可能送什么正經(jīng)玩意兒,但眾人也知道,這就是個托詞。顧相安就是想造起這個氛圍,而顧相安能拿出的彩頭,不僅貴重,更在于難得稀有,這若是得了,拿來送人,定不會失了禮數(shù)。
“那今天咱們怎么個玩法呢?”駱常清首先問出口,這一旦有人開頭,那后面自然就熱鬧起來了。
“行酒令唄。”
“這每年都玩行酒令,都沒什么心意?!?p> “那投壺吧。這個鬧肚子有些大,玩的也比較少?!?p> “都投不中,豈不掃興?!?p> “那玩什么?都不行吧。”
“快點啊,我這玩意兒可不等人啊,你們再不決定,我可就要收回去了?!?p> “行酒令!就行酒令!哪有那么多俗氣。玩法兒是同一個,但酒令的內(nèi)容可不是同一個,就玩這個了。”
終于,眾人一致同意玩行酒令。
陸秋禾沒玩過,但她坐在最后,看多了也明白了。她背了那么多年的古詩,不是有背會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諏嗎,這對受過九年義務(wù)教育的她來說,還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