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她的身體,你作為大夫不可能不知道。她能撿回一條命已經(jīng)是萬幸。你又怎能允許她做如此危險之事?”百里青陽連忙去查看陸秋禾的胳膊,當(dāng)看到陸秋禾胳膊上的紗布沾染上些許黃色時,臉上的神色又凝重了幾分。他小心地解開陸秋禾的紗布,看到了陸秋禾胳膊上潰爛的傷口。
“這就是你們非要種牛痘的結(jié)果!”
胡豆豆忙在地上磕了兩個頭。他看到百里青陽拿著刀子要去清理路秋禾的傷口。胡豆豆“噌”地想起來,擋在了陸秋禾的面前?!柏┫?,不行。這是陸秋禾絕對有把握的事情,如果現(xiàn)在丞相這樣做了。那,秋禾的苦不是白受了?秋禾就算醒來,她也會怨丞相的。”
百里青陽:“那你讓本相放任她這樣不管嗎?”百里青陽也是怒極了,胡豆豆聽著“本相”二字,寒毛都能豎起來。但想著陸秋禾堅定的模樣,他咬咬牙,仍然擋在了陸秋禾身前。
“讓開!”
“不,不,不行!”胡豆豆都結(jié)巴了。
“丞相,請相信秋禾!”說話的是小蝶,她在門口全都聽見了,她也知道百里青陽讓她去煎藥,純粹是為了支開她。
她看著躺在床上的陸秋禾,眼中泛著淚花,小蝶扯動衣袖在臉上狠狠抹了一把。她,信她。她愿意跟她一起出來時,她就已經(jīng)做了選擇。
“小蝶,天花,你可知活下來的從來都不多?!?p> “丞相,這一點,秋禾是明白的,而且,她已經(jīng)沾染了天花,您如此,并不會讓她的天花消失。”
百里青陽沉默許久,收回了刀子。
“好,既然是她的選擇,我便不去干涉?!?p> “謝丞相?!毙〉c胡豆豆異口同聲,二人相識一眼,別過臉去。
百里青陽嘆了口氣,“你們,先出去吧。小蝶,去看看陸秋禾的藥,好了之后端過來。”
“是!”二人齊齊退出去。
百里青陽看著陸秋禾胳膊上的傷口,換了新的紗布給她重新包扎。百里青陽摸著陸秋禾的額頭,太燙了。他扶起陸秋禾,陸秋禾燒得迷糊,嘴里嘟囔著什么,百里青陽聽不真切。百里青陽雙臂撐開,手掌貼著陸秋禾的后背,一股內(nèi)力自百里青陽身體內(nèi)緩緩流入陸秋禾的身體。二人一動不動,直至百里青陽撐不住,吐了一口鮮血,他才停止。
“咚咚?!毙〉酥庍M了屋子,看到地上一灘血跡,嚇了一跳,可百里青陽并沒有解釋的打算,小蝶也只能干著急。
“你給她把藥喂下去,以后進出這個房間都要十分小心,面紗務(wù)必戴上?!卑倮锴嚓柕穆曇粲行┨撊?。小蝶應(yīng)下,他便出去了。
小蝶關(guān)緊房門,連忙去看陸秋禾??吹疥懬锖痰哪樱蹨I又不爭氣的落下來。
“陸秋禾,我可是跟著你混的,你要是不起來,我自己怎么辦呢,現(xiàn)在還有個傻子秦安逸,我們倆更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小蝶端起藥,輕吹了幾下,然后一勺一勺的給陸秋禾喂下。喂陸秋禾吃藥。仍然是個很艱巨的任務(wù),陸秋禾喝了吐,吐了再給她喂,喂了還是會吐。
“哎呀!上次公子怎么給你喂的呀!”可惜,陸秋禾不能告訴她,顧相安也不能。
小蝶只好鍥而不舍的給陸秋禾喂藥,前后折騰了三碗,才喂進一碗的量。此時小蝶已經(jīng)是滿頭大汗了。
小蝶休息了一會兒,便給陸秋禾的傷口換藥,又忙活了許久。
接下來的幾天,小蝶都是負責(zé)貼身照顧陸秋禾,百里青陽每日早晚過來給陸秋禾把脈檢查,陸秋禾的情況變化也全都被小蝶記下來了。在這期間,得天花的兒童,已經(jīng)有了十九人,大人有六人。百里青陽的防御措施做的很好,不然天花在固原鎮(zhèn)就會普通瘟疫一樣泛濫。
四千將士在固原河治水,百里青陽把圖送到顧相安手中,并沒有告訴顧相安陸秋禾的情況。
顧相安拿到陸秋禾的圖,心里感嘆陸秋禾的能力。他認(rèn)得陸秋禾的字,百里青陽以為顧相安不知這圖是出于何人之手,其實顧相安早就猜出來了。
四千將士同心協(xié)力,花了三天才疏通固原河道,河道西側(cè)拓寬兩尺,東側(cè)拓寬一尺。挖出的泥沙被堆積在河道靠近西側(cè)處,取名“飛沙灘”,引領(lǐng)著固原河水分流。固原河兩岸本就是西側(cè)偏低,東北偏高。經(jīng)過顧相安的改造,以飛沙灘為界,西側(cè)深而窄,東側(cè)淺而寬。東側(cè)的農(nóng)田是分散的,固原河水他們用的并不多,而西側(cè)是桃源,固原河水可以灌溉農(nóng)田。
西側(cè)河道曲折,水流緩慢,東側(cè)較為平直,水流快?,F(xiàn)在還差修建攔水壩,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將士們治水太過辛苦。顧相安抬頭看看正毒的日頭,對眾將士們道:“兄弟們,這五日,辛苦諸位了,大家整理現(xiàn)在的工作,半個時辰后大家可以休息半天,明日再開始新的任務(wù),晚上,準(zhǔn)備烤肉大會。你們可以去找河里撈魚,去打獵,以你們的獵物為準(zhǔn),最多的,今晚的酒,最多!”
“好!”將士們一陣歡呼,解散后,將士們干活更興奮了,也更有勁兒了。顧相安很滿意看到現(xiàn)在的結(jié)果,他打開百里青陽給他的圖紙,又開始研究起來。
下一步,他要修建攔水大壩,他以前帶兵治水時,從沒想過要修建大壩,以前治水也是簡單的以疏通為主,以堵為輔,修建堤壩太浪費人力物力,而且耗時太長,等到堤壩起作用時,水已經(jīng)破壞了一切該破壞的了。所以修建堤壩都是在沒有水患時去修建的,真正有水患時,很少選擇修建堤壩的。
桃源以前距離固原河有些距離,后來由于人口的增加,桃源不斷向固原鎮(zhèn)河靠近,農(nóng)田在這十年內(nèi)也大肆被開墾,這也是導(dǎo)致固原河水澇的原因。
“將軍,你今兒去打獵嗎?”尚飛拿著水袋走向顧相安,顧相安接過喝了一口。他一直很疑惑,大壯為什么改成這個名字,甚是怪異。尚飛聽了,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語氣憨憨的,氣質(zhì)甚是符合“大壯”這個名字?!昂呛?,是我娘給我請先生合了我的生辰八字算過的,說這個名字能夠飛黃騰達,扶搖直上,具體的我也忘記了。”
顧相安啞然,他并不認(rèn)為蒼蠅能飛多高。這先生怕是個假的吧,但顧相安并未出言,這是大壯母親的心意,而且他從來都不信命,這名字決定不了什么的。
半個時辰后,眾將士集合,顧相安訓(xùn)過話后,“解散”聲落,眾人歡呼散開。一部分人選擇留在營地,好好補覺,這幾天實在是累得不輕。一部分人選擇去斷九大院,那里有他們的兄弟,而且他們也想看看那里的情況如何。另一部分人則削尖木棍,興致滿滿的去打獵了。
這兩天逐漸放晴,地上的積水也卸泄了下去。被困在角落山洞里的年獸紛紛出動,四處覓食。一下午下來,收獲也頗豐。
顧相安在再三確認(rèn)自己的計劃后,也回了斷九大院。他一人前行,地上積水干涸,速度快了許多,施展輕功只用半個時辰便到了大院門前。
“顧公子?”在院中巡視,看見了突然出現(xiàn)在門前的顧相安。只有那些跟隨顧相安以及百里青陽打仗的并且一直在軍營中的將士,見到他們二人才會習(xí)慣稱他們在為將軍,而將離當(dāng)年隨百里青陽一起回了京都,所以他早就不稱二人為將軍了。
縱觀這么多年來,百里青陽與顧相安身邊的心腹,竟然無一例外都是當(dāng)年一起去過戰(zhàn)場的人,畢竟這份出生入死的交情更值得信任。
顧相安沖著將離頷首示意,詢問百里青陽的情況。將離把這幾日在斷九大院發(fā)生的情況,一一告訴顧相安,顧相安眉頭緊鎖,“那你家丞相如何,他那副身子骨,應(yīng)該挺不住了吧?”
“顧公子,相爺他,今天吐血了,相爺并不聽將離勸告,還望公子多多勸解相爺,讓他多注意身子啊,家里還有小姐在等著她呢!”將離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相爺看似溫潤如玉,但性子實在倔得出奇。這些年因為小姐的病相爺已經(jīng)耗費了大量的精氣,如今更是因為這里的疫情,相爺?shù)纳碜痈盍恕?p> 顧相安不語,徑直去找了百里青陽。
百里青陽正在給以為咳嗽的中年男子把脈,說了什么,然后開了方子,讓人去抓藥了。百里青陽左右兩側(cè)還有四位大夫也在問診把脈。顧相安走到百里青陽身邊,一把握住了百里青陽正要給人把脈的胳膊,轉(zhuǎn)身歉意地對那位病人說道?!斑@幾日成像接連問診實在疲憊。眼下需要休整一二,這位病人以及后面的諸位還請找另外四位大夫問診。”
眾人這幾日也實在是見丞相日日在此問診,勞累異常,也是理解,十分配合的去自行排了另外四個隊伍去了。
百里青陽隨意的拍打去身上的灰塵。跟著顧相安一起進了他的屋子?!澳隳沁吶绾??我看這里的情況,想必固原河的水是控制住了?!?p> 顧相安給百里青陽倒了杯水,百里青陽咳嗽兩聲,用手帕遮掩,接過茶水,輕抿兩口。顧相安一把拽過百里青陽來不及收回的帕子,看到帕子上的點滴紅點,眸光微沉,“這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前日?!鼻叭账颜鏆舛山o陸秋禾,讓她在病中能不那么難受,回去便開始出現(xiàn)了第一次吐血。這也是早晚的事,他的身子本就經(jīng)不起這次固原鎮(zhèn)之行了。
“你可曾想過,若你出了事,青韻怎么辦?沒有你幫她,她還能熬過十五歲嗎?”
“放心,我還能等到那個時候?!?p>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二人同時沉默。
顧相安倒了杯茶,一飲而盡,仿佛他喝的是酒一般?!暗冗@次疫病過去了,我一定想辦法給你找到血茄果。你,與青韻都會沒事的。”
“你知道秦安逸出現(xiàn)了?”百里青陽并未接顧相安的話,找到何其艱難。話鋒一轉(zhuǎn),反而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但顧相安聽明白了百里青陽的意思。
他初見秦安逸,便認(rèn)出了他。想必京都那邊不久也會得到消息,他繼續(xù)呆在這里不會太平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