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獎勵,卻碰上個坐地起價的主,但程青瀾今天在城里逛了一天也沒收獲——沈筆根本沒把那些物件拿出來變賣,她不能在外面久留,要想找人還得靠小皮丘這種地頭蛇。
“云天朗!貨靠岸了!”一個貨工在他們背后喊著,面具男轉過頭時,面對著程青瀾時那種笑意突地收起,就像從來沒存在過,用不大但對方能聽到的聲音回:“來了?!?p> 說完,轉過頭看向程青瀾時,又變成眼角彎彎的溫柔模樣:“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程青瀾點了點頭——這個人和以前的程青瀾一定有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要想搞清楚這具身體是誰,現(xiàn)下也只有他一個突破口了。
“喂,你還找不找人???”
小皮丘不耐煩地喝到,程青瀾回過神朝他點點頭,從荷包里取出三兩銀子遞給他:“兩天之內找到沈筆的下落,把消息帶到忠孝侯府給我,到時我再給你一支鑲玉珠釵?!?p> 如今只能拿已經屬于自己的私人物品做籌碼,找回那個沒被朱逸群記錄的盒子,程青瀾長長嘆了口氣——還是得出點血啊~
小皮丘咧著嘴接過銀子揣進懷里,又問:“我咋把消息給你?我看你像偷跑出來的。”
“想賺錢,就得自己想辦法?!?p> 小皮丘走后,程青瀾站在原地遠遠看著那個叫云天朗的男生。
他的背上扛著三袋貨物,手臂和肩胛骨的肌肉線條迸發(fā)著男性荷爾蒙的氣息,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部輪廓劃到眉毛,又聚在睫毛尖上。他沒空去抹,汗水便像倒流的淚珠滴落下來。
似乎察覺到程青瀾注視的目光,云天朗側過頭朝她看過來,程青瀾被他一盯,就像做錯事的小孩般不自覺挺直了背,對著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從剛才云天朗幫她抓住小皮丘后她就看出來了,他對人有種刻意的疏離,唯獨對自己總是眼含暖意,那種目光其實是給曾經的程青瀾的啊!自己鳩占鵲巢,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告知他真相。
她實在不喜歡這種利用別人感情的感覺。
糾結在如何告訴對方事實的情緒中,時間也仿佛破了洞的沙漏,一瞬間就流逝殆盡了。
云天朗走到程青瀾面前時,已經換好了初見時那身黑色衣服,眉眼彎彎,語調溫柔。
“等久了,餓了吧,我?guī)闳コ渣c東西?”
他身上還有一股汗?jié)裎秲?,但手臉已經擦干凈了,只鼻梁上還有一點灰。
程青瀾裂開一個笑問:“今天賺了多少?”
他像個邀功的小孩,微微揚起下巴道:“三十個銅板呢!走,爺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在程青瀾的意料之中——作為收入微薄的碼頭工,云天朗所謂的吃香喝辣不過是兩碗牛肉面。他局促地將其中一碗遞給程青瀾,囧笑道:“肯定比不上侯府的,別嫌棄啊~”
程青瀾盯著碗里兩片孤零零的牛肉,拿起筷子拌勻了,用力地吸溜了一大口才說:“侯府的面哪有街邊的好吃!”
云天朗看她吃得香,終于笑了笑,安心地埋頭吃起自己的面。
等兩碗面都見了底,云天朗又笑問:“飽了嗎?要不要再來一碗?”
程青瀾搖搖頭,深深地吸了口氣,鼓足了莫大的勇氣道:“我有話對你說。”
他的眼神依舊溫柔得像初夏的暖風:“嗯,你說?!?p> 程青瀾咬著嘴唇,抱著死就死吧的決心,道:“我不是程青瀾,其實……”
她話還未落,云天朗卻“啪”地一聲將筷子摔在桌上,蹙著眉咬著牙,惱怒地對她說:“不是早就說過不再提這件事嗎!”
程青瀾有半分鐘的時間怔神了。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程青瀾依靠強大的語言功底和邏輯思維能力對此進行解析——云天朗在不知道自己穿越者身份的情況下說出這句話只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這個程青瀾,也不是真正的程青瀾!
“你……什么意思?”
她可不想還沒搞清楚程青瀾是誰,又多一個莫名其妙的身份!云天朗謹慎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商戶們都開始收攤關門,街上也只有寥寥的行人。
但他顯然還是怕被人偷聽到自己的話,伏著身拉近了與程青瀾的距離,在她耳邊輕聲道:“我知道,現(xiàn)在你一個人在詭譎的侯府過日子也不容易,但是現(xiàn)在等的人還沒出現(xiàn),咱們不能半途而廢!再說,你已經在侯府里待了五年,現(xiàn)在不是你想退出就能退出的了?!?p> 云天朗的這番話,讓程青瀾云里霧里,只覺得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更不明白了。
首先她有七成把握——程青瀾不是眾人想象中的程青瀾,但以程志尚的性格一定不會隨便讓一個小孩碰瓷,所以更大的可能是他確實有程青瀾這個私生女,只是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
那么這具身體到底是誰?真正的程青瀾在哪?云天朗口中等的人又是誰?
太多的謎團圍繞在這具身體身上,但程青瀾卻不能再問了——冒充侯爺之女必定是死罪,而云天朗和這個女人敢冒充程青瀾,這份膽量就不是常人有的。雖時代不同,但人性大抵相同,敢冒著生命危險去做這種事的多半早已是亡命之徒,而這種人是最不能惹的。
另一方面,這具身體能安心地在侯府當程青瀾,躲過程志尚的調查,恐怕也絕不是自己原先以為的愣頭青,反之,在進府之前一定對自己的身份做了周密的掩藏計劃,并且確定真正的程青瀾不會再出現(xiàn)。
只有死人才能保證絕對不會出現(xiàn)。
按邏輯來說,真正的程青瀾大概率已經死了,是這兩個人殺的嗎?
程青瀾不自覺地看向還握著筷子的這雙纖纖玉手——這雙手纖細、白凈,雖還有點薄繭但也可稱溫潤,這雙手或許曾經真的染過鮮血嗎?
原先看武林外傳只覺得姬無命的“我殺了我”是個段子,現(xiàn)在卻變成在她腦中縈繞不去的哲學問題了!
“你干嘛呢?”云天朗的輕喚拉回了她的意志,此時他的眼里又充滿了暖意。
“怎么神色如此嚴肅?你不用擔心,晚上下了工我都守在侯府周圍的,有事你只要吹個口哨,我立刻就會到你身邊?!?p> 原來如此,難怪當日遇到刺客他會突然出現(xiàn),原來他晚上一直跟著自己。
程青瀾看向他的眼睛,眼下果然有暗青色的黑眼圈。
“那你不用睡覺嗎?”
云天朗聽到這話似乎怔愣了片刻,而后眼下露出一絲笑意,不同以往的溫暖,是感動的笑意。
“我躺在人家屋頂就能睡,但小動靜也能驚醒,總之你安心地待在侯府,其他的都交給我。”
九命貓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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