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連環(huán)計勞燕且雙飛,天賜緣雙尾歸真身
雖然感覺暖暖的,但冬兒還是嚇得畏縮了一下,小聲嘟噥了一句:“那你倒是跟我說一聲啊……”
“怎么說啊,說了你演得不像怎么辦,而且啊……”有之神秘兮兮地湊了過來,“我告訴你啊,老鴇子在你屋里留耳目看著你呢,估計就是怕我把你拐跑了?!?p> 床上看戲的了兒一下子整個人都僵了,臉白得像紙一樣。畫面里的冬兒卻還是一頭霧水地看著有之:“什么耳目?。俊?p> “我告訴你啊,你那琉璃柜子上有狐族的封印,我有狐族血統(tǒng)可以感受到里面有個小妖。你沒看我第二天以后,上床都先拉簾子嘛,就是怕被偷看到?!?p> “哎呀,慘了!”冬兒頓悟,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那里面是我封進去的臘兒,本來是想讓她給我自殺做個證的。這一撞忘得一干二凈,可完蛋了。不行,這么多天人不餓死也得給打死啊?!?p> 泡子幻影內(nèi)外一片尷尬,院子里的風聲仿佛是在嘲笑幾人。終于白大夫的大笑打破了寧靜:“本以為我娶了個不諳世事的娃娃,沒想到娘子竟有如此奇遇。早知道這幾天就放開些,好讓娘子好好盡興了。”
了兒被搞了個大紅臉,羞憤地抱起枕頭打人。等白大夫抹著笑出來的眼淚求饒的時候,幻影里的兩人已經(jīng)穿著冬兒嫁妝里最漂亮的衣服,把從忘憂閣打包的席面吃得只剩個底了。
有之不敢讓冬兒碰酒,一人喝了多半壇。娃娃臉上頂著六七分醉意,一把攥住了冬兒的雙手:“冬兒啊,我的娘子。這兩天我思來想去,我真的接受不了你將來改嫁。我走之前一定要做點兒什么讓你永遠都只是我一個人的。你也愿意永遠是我一個人的娘子,對不對,對不對?!?p> 手被有之攥得生疼,冬兒有些被丈夫的醉態(tài)嚇到了,連忙點了點頭?!?p> 我就知道,我家冬兒是愛慕我的?!庇兄焓謴墓褡永锬贸鲆粡埛N在了冬兒的額頭,還沒等冬兒問一句,符就化入肌膚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啊,看來你確實是真心答應的。娘子你怎么就這么好呢?”
“這是?”
“這是你家官人從皇商處得來的貞女符,只有貴族在聘娶正妻時才會用到。除非我自己以血解符,否則只要我活著一天,或是我死后對你的執(zhí)念還在一天,你若與其它男子歡好,你倆便會遭到雷霆天罰?!?p> 冬兒捂著腦袋,震驚地看著有之。有之卻昏昏沉沉地打了一個醉嗝:“你不是和我說你最想要個承認,要地位嗎?對咱奉圣女子沒什么比帶貞女符入族譜更有地位,更體面的了。從此,世家的婦人都不敢低看你,你說好不好???”
驕傲地笑著,有之一把將冬兒抱上了床,笑瞇瞇地趴在冬兒耳邊嘀咕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不會傷到孩子的。”說著,有之美滋滋地將兩人的外衣除下整齊地疊好、放到床尾,卻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冬兒臉上的隱憂……
“喂,泡子怎么暗了?”了兒使勁搖著白大夫。白大夫則又是一臉不屑又無奈地看著懷里的小人兒:“蛇可成蛟,蛟可化龍,特別是我們白蛇一族那是絕對圣潔的。不是人家夫妻之事都要偷窺的無恥之徒”
“切,你繼續(xù)裝?!绷藘罕梢暤赝铝送律囝^。
泡子再亮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里長、族長、白大夫都被有之請到了何家祠堂。兩人跪在祠堂中央。有之牽著冬兒的手,堅定的看著父親:
“爹,二百年的壽命我已經(jīng)折在她身上了,她現(xiàn)在也還懷著我的兒子,今日我一定要讓這千氏做我的嫡妻。本來按律條我可以繞過您,但是……反正請爹爹成全?!?p> “你想都別想,這暗門子里出來的女子,想進匠人家的門,還想做正房?反了天了,除非我今天死在這里?!?p> “何二爺,三郎啊,在祠堂吵起來可不吉利?!崩镩L過來打圓場,“要不老哥哥咱退一步,讓這千氏進門?畢竟三郎馬上要上陣殺敵了,怎么屋里也得有個人,不然人家會說閑話的。
三郎啊,咱們也退一步,老哥哥說的也不是沒道理,賤籍贖了身當良民的正妻的確是高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血脈也不是百分百確定,你就先納個妾,關(guān)起門來都一樣的,別跟你爹爭了?!?p> 百嗣老爺還沒開口,有之先不干了:“誰說這倆孩子血脈有問題,都是我的。今天請咱們鎮(zhèn)的白大夫就是為這個事情?!?p> 白大夫公事公辦地向幾位行了禮,取二人的血施法,當眾證明了兩個胎兒的血脈。百嗣老爺看著白大夫簽字用印的證明,氣得胡子都吹起來了:
“狐族性淫,她又是娼籍出身,進我家門,必然亂我門風。這狐貍精絕對是不配給我們匠人之家當正妻的?!?p> 有之似乎在等著父親說這話,清冷地一笑,向里長和族長抱拳行禮:“稟族長大人、里長大人,若單論血脈,如今嚴貴妃、胡昭儀、白昭儀不都是狐族么,咱可不好妄議天家。另外,請白大夫幫忙查驗,此女已受貞女符之戒?!?p> 屋里坐著的幾個人都驚了,族長居然親自起身,在冬兒額頭施法??粗瑑侯~間的金印連連贊嘆:
“造化、造化,真是我何家的造化。此符,朝中諸多命婦尚且不愿意種下。小三子即將出征,此婦能還能種下此符,著實可敬、可嘆!什么都別說了,我做為族長認下小三子這個嫡妻了。將來咱何家迎個貞潔牌坊那絕對光宗耀祖啊?!?p> 族長發(fā)了話,百嗣老爺也難推脫。二人給祖宗上了香,有之父親黑著臉在族譜上寫上了“何千氏”這個名字。
有之見冬兒的名字在族譜上亮了一下,長出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攙起了冬兒,自己向族長、里長拱手行禮:“兩位大人,小三子知道規(guī)矩:按照奉圣律例,除嫡長子外,男子無特殊原因娶正妻年內(nèi)需獨立門戶。我這倆兒子都有了,本來是該馬上立戶的……”
有之掃了一眼父親鐵黑的臉,輕笑了一聲:“我家是兵戶,反正立不立戶我都得去,為了讓父親、四弟免于戰(zhàn)火,請兩位作證,我何招弟暫不獨立門戶。
但王法畢竟是王法,請兩位應允,待千氏腹中的孿生子出生,便以我這長子立戶。他母子的一切用度全由我生意上出,不需要族里或我家里幫忙。
若上天憐憫,我能有兒子平安長大,子娶婦便代我孝敬一處產(chǎn)業(yè)給老父親作為贍養(yǎng)吧?!弊彘L和里長連連點頭,族長還拍了拍有之父親的肩膀:“二弟啊,你這三兒子到真是孝順啊?!笨蓱z那百嗣老爺只得壓住心中的怒火賠笑。
“但這天有不測風云,”有之略帶告誡意味地看著父親,“若是我為國捐軀,上天不憐憫,讓我的兒子都小產(chǎn)、夭折,小三子情愿只留兩處鋪子為霜妻養(yǎng)老,將其余所有財產(chǎn)捐給族中作為祠堂的廟產(chǎn),任何人不得私用?!闭f完沖著祖先牌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聽到有之說這話,百嗣老爺氣得不顧在場的其他人拂袖而去。里長想去追,卻被何氏族長拽了回來:“算了吧,這老小子就這樣?!崩镩L只得作罷,見證了族長與有之立下言靈契,便一同出了祠堂。
白大夫剛要跟出去,卻被有之悄悄地?住袖子落在了后面?!鞍?,兄弟啊,問你個事兒,你上次說冬兒她是胼尾狐是怎么個情況???有影響嗎?”有之顯然很是擔心。
“這個啊,跟手指頭連一起的那種一樣。雖然阻礙些氣脈運行,但總的來說不妨事。如果為了修行或者將來用真身生子更方便一些,我明天上午就可以幫她劈開。
不過看她胼尾這么嚴重,你家娃娃將來估計也多半要挨這一刀。好在這是個大夫都能治,放心?!卑状蠓?qū)捨康馈?p> “冬兒,哦不……娘子,你想劈開尾巴嗎?”
冬兒淡淡地點了點頭:“如果我當年是雙尾,就可以在親娘身邊長大了?!?p> “那咱們冬兒就遇不到官人我了?!庇兄话驯鸲瑑禾鹛鸬夭渲哪X門。
白大夫翻了個白眼嘟噥了兩句,轉(zhuǎn)身去追里長,不當電燈泡了。冬兒卻依舊對有之的撒嬌反應得極為冷淡,以至于有之眼里都隱隱升起了幾分擔憂。
次日上午,白大夫神采奕奕地敲開了有之家的門。沒等有之開口直接從藥箱里拿出兩個巨大的喜饃饃塞到有之懷里:“昨天中午我成婚了,就是跟給嫂子買香的那個丫頭。反正你成婚也沒叫我,這喜饃饃給你算是通知到位了吧?!?p> 冬兒還在吃驚,有之卻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早干嘛來著?干耗了這么多年,如今嘗到甜頭后悔了吧?!?p> 白大夫倒也不惱,附和著笑了兩聲,便請冬兒回屋搭脈、麻醉、下凈房結(jié)界劈尾巴。
“她這吐得有些虛了,你店里的安胎的藥給她吃點兒,其他就是之前驚恐憂思氣血虛些,沒什么問題了?!卑状蠓蛞幻嬖谂枥锵词?,一面囑咐有之。
“那這劈開的尾巴有影響嗎?”
“我不連小參娃霜都給她用了嗎?好好靜養(yǎng),兩三天就沒事了。放心,不影響你家娃娃。她自己身體的話,我看了一下,雖然是胼尾但兩個胞宮都是正常的,如今尾巴畸形導致的血脈瘀滯也沒有了,將來生育、修行反而會更有利?!?p> 白大夫擦擦手,重重地拍了拍有之的肩膀:“三哥啊,聽兄弟一句:不管咱們還有多少日子,好好對你媳婦兒。你可不知道,你撞上了個別人幾輩子都不敢想的大機緣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