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齊把江景語一把抱起來,臉色陰沉著,往校醫(yī)室沖。他個高,江景語又偏瘦,抱起來都沒什么感覺。
多久沒有離這么近了?自從上了初中之后他們兄妹倆雖然嘴上不說,但到底有些男女之別。
現(xiàn)在呢?妹妹一只手搭在哥哥脖子上,另一只手還捂著眼睛,整個人縮在哥哥的懷里小聲嗚咽著,看起來可憐極了。
就跟小時候受了委屈一模一樣,江景語只有在江齊在場的時候才敢大聲哭出來,江齊要是不在,她就跟今天一樣忍著,直到看到江齊再情緒崩潰。
江齊每每聽到妹妹的哭聲,所有的血都沖上頭頂一樣,理智什么的,全都拋之腦后。
他甚至有一次為了江景語,大中午的把家里盆景里的大石頭搬出來,默不作聲地裝進(jìn)書包,下午上學(xué)直接去要砸那個欺負(fù)江景語的孩子。
爸爸媽媽不在,妹妹就只有你了。他從記事起,就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后來幸而被老師及時攔住,江爸江媽也因為這件事難得去了趟兄妹倆的學(xué)校。
但即使這樣,江爸江媽還是告訴江齊,他只有一個妹妹,不管什么時候,一定要好好保護(hù)。
他牢記著,也愿意記著,死都要記著。
我們的生命先后順序,在同個溫室里,你是存在在這個世界,我唯一的唯一。
他今天被老代喊去談話,就有些心神不寧,不耐煩地等著老代講完立馬就出了辦公室門,話沒多說一句,連老代都詫異地問辦公室其他老師江齊這小子今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不貧嘴了,臉還臭臭的。
江齊黑著一張臉,雙手插兜疾步走到操場,就看到許多同學(xué)圍在一起,有一班的有二班的。他再定睛一看,陳時蹲在圈子里面,他幾乎立刻就心驚膽戰(zhàn)起來,脫口而出江景語的小名,然后三步并做兩步跑到江景語身邊。
他不過就是這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不在而已,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要是是被人不小心砸到,江景語不會哭得這么委屈,這么兇,她怕疼,但絕不無理取鬧。
就這么想著,拐個彎就看到校醫(yī)室的大門。
江齊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微微掩著的鐵門一腳踹開,也不去管身后阿姨“先拿號”的聲音,徑直把江景語帶到了校醫(yī)室最里面的急診。
“老師,你幫我看看我妹妹眼睛怎么了。”江齊喘著氣,沖著急診室對面辦公桌上坐著的老師說。
“她怎么了?”這個老師看起來五十歲上下的樣子,看到江齊破門而入弄那么大動靜他也不急,慢吞吞地站起來問。
“你能不能快點??!我妹眼睛被球砸到了!您快點看看她怎么樣吧,算我求求您了!”江齊急的冒火,原地跺腳,敬語也說不全,態(tài)度更不好。
十六歲的男孩,正是血氣方剛誰也不服的時候,匆匆趕來的路上,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都沒有整理,校服褲子的膝蓋處還有微黃的灰漬,鼻尖殘留著細(xì)細(xì)的汗珠,那雙眼睛里,除了星辰大海,還有一點點水霧。
他都快要急哭了。
急診室的老師看了他一眼,也沒介意,開始給江景語做檢查。
跟在江齊身后幫江景語拿好號的沈白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江齊,她就傻傻的立在門口,直直地盯著兩眼通紅的江齊,他看起來就像是隨時就會爆炸一樣。
過了一會,老師幫江景語處理好眼睛邊上的傷之后,才慢悠悠向江齊開口。
“不是什么大問題,小伙子你放心。眼睛是脆弱的地方,一點點小閃失都不能有,這幸虧偏了一點,沒砸到要緊的地方,回去再用酒精敷一下,我給開個藥膏,不出兩個星期這個小姑娘就好了。你也不要太著急?!?p> 江齊聽到老師說沒事才松了口氣,這口氣他從體育課之前就憋到了現(xiàn)在。
“謝謝老師,老師對不起啊?!彼酒饋?,朝著老師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以表謝意和歉意。
老師擺擺手,轉(zhuǎn)身出去了。
“話話,怎么樣?別捂著了,你手還不干凈呢?!苯R走到江景語坐著的床邊,彎下腰,語氣輕柔,跟剛剛吼老師的簡直不是一個人。
“就是有點疼,還有點漲得慌,好別扭?!苯罢Z用濃濃的鼻音回答。
等在門外一直沒進(jìn)來的陳時聽見女孩的說話聲,也松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