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局終于開始,下注的人把賭盤擠得水泄不通。一個是賞奇原出了名的狠人,一個是被至尊堂趕出來的小派掌門,這一局自然是熱火朝天,關于誰能獲勝的爭論也是烈火烹油。穆驍勇好不容易擠到最里面,大喊一聲,“趙蒼嶺一定贏!”狠狠把錢拍在桌子上,可那點動靜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周圍仍是鬧哄哄的一團,倒是他漸漸被擠了出去,想再看看盤口都費力。
眼見桌上的銀兩、銅板都要堆成了山,穆驍勇不得不再次感嘆這花花世界,有錢人就是多,然后掏出僅剩的半吊錢去買了票入場。場內(nèi)已是人山人海,好位置又貴,他只能憑著身高優(yōu)勢東張西望,但人實在太多了,他沒找到鵓鴣英或是其他熟面孔,想來是門票漲價的關系,便一門心思盯著場內(nèi)。
鑼聲已響,黃崇山直接搶攻,但趙蒼嶺在刀法上造詣頗高,哪能讓他得逞,自然是輕松避開了,并順勢往對方腰腹劈去。這一招是他最常用的招式,進可攻、退可守,少有落空,這次卻叮得一聲,被彈了回來。訝異中,黃崇山已經(jīng)抽出腰間的軟劍朝他膝蓋刺去,短刀也向他雙目劃去。
雖有雙刀架擋,但軟劍并非常見武器,蒼嶺防備不及,被軟劍的反彈劃傷了腿,面上那一擊倒是勉強避開了。他恨恨地瞪著對方,黃崇山卻頗為得意,銀壺斗禁止用毒、鎧甲、暗器,卻并未對武器有任何限制,事先藏了軟劍并不算違規(guī),不但能避開蒼嶺的慣用招數(shù),還能出其不意,如今得手,氣勢上便占了優(yōu)。
四周的看客有人叫好,有人叫屈,穆驍勇自然是嚷罵起來,可這對場上的形勢毫無影響。黃崇山憑著蒼嶺受傷的空檔又以短刀攻擊,且借著跳動,打算直取脖頸,這分明是要人命的招式。趙蒼嶺不敢怠慢,交叉雙刀抵擋,好使防護范圍擴大些。卻見那黃崇山忽然化實為虛,向后一躍同時用力踢向他的傷口。
眼見的已經(jīng)瞧出這一擊避無可避,紛紛發(fā)出或贊嘆或不忿的叫嚷,誰知趙蒼嶺也是個不服輸?shù)挠补穷^,竟是未曾后退,直接用雙刀看向他踢人的腿和拿軟劍的手。黃崇山左手并不慣拿武器,軟劍更只是為了開始那一招,此刻自然是痛得放了手。
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喝彩,下不同注的兩撥此起彼伏地鼓勁,一時間難分勝負。趙蒼嶺卻沒有停下動作,趁著黃崇山還未站穩(wěn),又去搶功下盤。他基本功極為扎實,即使在受傷的情況下,步法仍是無懈可擊,不但將黃崇山逼得踉蹌倒地,更是占得先機,一手牽制住了對方的短刀,一手已然將刀朝著對方脖頸逼近。
他最不喜別人在比武中用陰招,此刻更是怒火中燒,已是打算出重招教訓黃崇山,卻不想對方竟直接那手撞向刀刃,以此減緩沖勢。他到底年輕,又未曾想過要人性命,難免有一瞬的猶豫,黃崇山就逮著那么一點的空檔,飛起一腳,又是沖著傷口,將他踹開幾步遠。
蒼嶺才回過神來,就見他已沖至面前,雙方兵器一碰,黃崇山便用那猙獰的表情開了口,“你立馬給老子認輸。”趙蒼嶺哪會理這種狂言悖語,提起膝蓋就是一下,將黃崇山徹底激怒,“你現(xiàn)在認輸也不行了,要么讓我廢了你,要么就立馬向我磕頭求饒,不然鵓鴣英的命可就沒有了。”瞧見他那著急又驚訝的表情,黃崇山頗為得意,“別以為給他吃幾頓飽飯就能讓他活命,在這里,人命最不值錢?!?p> 不等對方思考,黃崇山又拿著短刀斜刺出去,趙蒼嶺分了心,又不敢使出殺招,很快便落了下風?!斑@趙掌門是怎么了?武藝看著不俗,怎么心性如此浮躁,比武場上都不專心。”戚若嬌覺得奇怪,更是站到了圍欄邊上,只有霜紅砷依舊慵懶地看著這一切,“比武場上自是瞬息萬變,比得可不只是武藝。”
連續(xù)使出的陰招讓趙蒼嶺忍無可忍,他不相信求饒就能讓黃崇山放過鵓鴣英,思前想后,只有先拿下黃崇山再逼他停手,于是便收斂精神,使出一套醉步。那步法難以捉摸,利于近戰(zhàn),沒幾下便讓黃崇山疲于應對,手臂和背上都受了傷。雖然傷口都很淺,卻能使人心浮氣躁,也無法貿(mào)然攻擊。
黃崇山怒極,將短刀換了個握法準備刺擊,卻不想趙蒼嶺就著那套詭異的步法,攸得一矮身,雙刀分別在他腰腹與膝蓋處劃了兩道。刀這種武器,很少攻擊到如此下盤的位置,這一招攻其不備,足以使黃崇山喪事戰(zhàn)斗力,也使得周圍人大開眼界,連連叫好。
那贊嘆聲聽在黃崇山耳中,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如不不能漂亮地贏下這場仗,將守一盟的臉面踩在腳底下,他日后如何在賞奇原立足。他越想越害怕,反應過來時已使出了留給自己的保命招數(shù)。
李中平在包廂里,只看見趙蒼嶺不知為何就倒地不起,而黃崇山正拿著短刀一步步逼近。他轉身就要下樓,卻被海崖的人和那些護原層層阻擋,“李少主,如此行事怕是不妥。”穆驍勇也被護原按在了客席上,而在柵欄邊的樊露,雖然看清了那細如牛毛的銀針,卻也只是扒在柵欄邊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