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紛亂
“皇上,月影和安塔娜公主跳崖了!”竹影一身黑衣縮緊身子跪在地上,不??念^,心里瑟瑟發(fā)抖。
李文叡面無表情,冷冷盯著竹影。周圍燭火詭譎,李文叡“咚咚咚”敲擊著桌面,一聲一聲,似乎都敲打在竹影的心上。
竹影皺緊眉頭,苦著臉,顫顫巍巍又道:“赫連決王子的棺槨,被一片火海淹沒......”
“什么?!”李文叡終究無法維持鎮(zhèn)定,憤怒地掀翻了面前的奏折,他壓抑著自己的怒火,表情猙獰:“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主子,我罪該萬死!請主子責(zé)罰!”竹影見勢不妙,匍匐在地,身子不住顫抖。
“哼!自己回明閣領(lǐng)罰。”李文叡臉色臭得如同地獄里爬出的惡魔,他甩甩衣袖重新坐了下來,漆黑的眸子里隱藏著看不見的風(fēng)暴,他看向悠遠的靜寂的夜空,棺槨被毀,公主失蹤,看來,要變天了......
近些日子,中洲國上下人心惶惶。聽到唐遠三日后就要啟程出征,挽風(fēng)心里五味雜陳,即便小心再小心,終究敵不過那些暗中搗亂的人,最終還是要走上戰(zhàn)爭這條路。
唉!挽風(fēng)低著頭走在回清歡院的路上,明明應(yīng)該是初春,空氣卻夾雜著冷得要命的冰渣子。
蕭兮在路邊看著漸漸走近的挽風(fēng),快步走上前去,輕聲道:“風(fēng)兒?!?p> “木頭,你來看我了?!蓖祜L(fēng)扯扯嘴角,盡力讓自己開心一點:“木頭......安塔娜失蹤了,戰(zhàn)爭要開始了?!?p> “風(fēng)兒?!笔捹鈬@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挽風(fēng)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
“唐大人,蕭大人!請大人救救我家娘娘吧!”秋紋急急忙忙從走廊處沖過來,看到風(fēng)蕭兮和唐挽風(fēng),眼睛發(fā)亮,一把撲倒在兩人的腳步,涕泗橫流,“奴婢實在找不到可以幫忙的人了!蕭大人,您是國師的徒弟,是神醫(yī),求求您救救我家娘娘吧!”
“你家娘娘怎么了?”
秋紋紅彤彤的眼睛悲傷地看向挽風(fēng),“我家娘娘,她,她瘋瘋癲癲,快要......”
挽風(fēng)看著秋紋支吾半晌都說不清楚,著急地拉起秋紋,“算了,你別說了,我們跟著你去看看?!?p> “秋紋謝過兩位大人!”秋紋眼睛流著淚,快步跟在挽風(fēng)和蕭兮身后。
不多時,幾人來到了云靜姝的院子里,院落里種了很多黃色的臘梅,剛剛冒出新芽。
挽風(fēng)和蕭兮跟著秋紋進入房間,只看到地上散落一地的紙張,風(fēng)兒吹過,那紙張便隨著風(fēng)旋轉(zhuǎn)飄搖,無所可依。
挽風(fēng)伸手拿起一張紙,眼睛微微瞪大。這紙張上畫了奇怪的舞姿,像中洲國的,又像西夷國的。
這是?挽風(fēng)莫名奇妙和蕭兮對視一眼,眸光閃爍,看向內(nèi)室,便見云靜姝披頭散發(fā),面色蒼白,踏著輕盈的怪異的步伐隨風(fēng)旋轉(zhuǎn),時而哭泣,時而大笑,在空曠無人的房間里分外詭異。
“這是......”挽風(fēng)疑惑地看向秋紋。
“回,回唐大人,我家娘娘聽到西夷國王子去世的消息便,便這樣了?!?p> “什么?!”挽風(fēng)猛地想起赫連決藏著的那幅畫卷,其實赫連決并不是單戀,而是.......郎有情妾有意,卻有緣無分!
“娘娘,娘娘,你醒醒,奴婢尋了蕭大人過來!”秋紋眼淚不住往下流,想要抱住亂舞的云靜姝。
“走了,都走了好?。 痹旗o姝“哈哈”大笑,眼淚幾乎干涸,一舞過后,渾身癱倒在地,身上的靈魂似乎已經(jīng)抽干,像一蹲沒有靈氣的木偶。
“娘娘,娘娘!奴婢是秋紋啊!”秋紋趴到云靜姝的腳邊,想要喚醒曾經(jīng)那個靜美無雙的第一才女。
云靜姝沒有絲毫反應(yīng),秋紋只得求助地看向唐挽風(fēng)和風(fēng)蕭兮,眼淚汪汪。
蕭兮看到云靜姝身上不斷彌漫的死氣和微弱的氣息,默默搖了搖頭:“這個病,我治不了?!?p> “這是什么病?”挽風(fēng)怪異。
“相思病,一心求死,無人可渡。”風(fēng)蕭兮長嘆一聲。
聽到蕭兮的話,秋紋不可置信看向云靜姝,聲音顫抖:“娘娘,你糊涂??!你糊涂!”
“秋紋,對不起?!痹旗o姝手上握著梅花發(fā)簪,眼神渙散,在模糊的視線中,她好像看到了赫連決朝她慢慢走過來。
云靜姝笑著將手伸向虛空:“赫連王子,那個舞我已經(jīng)重新編好了,你過來看.....”云靜姝喃喃自語,眼眸里的光一點一點淡下去,最終消了聲息,手無力的垂落下去。
“娘娘!”秋紋凄厲哭喊,抱著云靜姝慟哭不已:“娘娘,你不要丟下奴婢一個人,不要,嗚嗚嗚嗚......”
挽風(fēng)看到云靜姝悄無聲息地斷了氣,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惺惺相惜的悲痛之感。如果他當(dāng)時把那畫卷悄悄給云靜姝,云靜姝會不會有一個活下去的念想?挽風(fēng)將滿地的紙張收集起來,想到以前自己說過的話,若是把這些交給前閣老蘇大人,能不能為這個處在牢籠里的女子在未來打開一片新的天地?
院落里哭聲四起,挽風(fēng)牽起蕭兮,默默搖搖頭,兩人不動聲色地退出了這里。
初春風(fēng)寒料峭,唐府上下緊張兮兮,都在為唐遠出征做充分的準(zhǔn)備。林初愿裹著大衣,將國師送的護身符帶到唐遠的脖子上,小心囑咐:“護身符一定要隨身攜帶,勿傍溪水,勿入窄處。記住了嗎?”
唐遠摟過林初愿,親昵地蹭著林初愿的頭發(fā):“夫人,放心,我福大命大。”
“我知道你戰(zhàn)無不勝?!绷殖踉妇局七h的耳朵,“這次不一樣。你一定要小心為上?!?p> “遵命!”唐遠爽朗笑著,摟的林初愿的手更緊了,“我一定會平安歸來的?!?p> 唐挽風(fēng)的院落處,冬蕊和錦繡在那里來回踱步,神情肅穆。這時,院落外響起不合時宜的腳步聲和敲門聲。冬蕊打開門一看,竟然是趙知處。
他身穿鎧甲,脖子圍著紅巾,眼神堅定地站在陽光下。
“冬蕊,我......”趙知處看到走來的冬蕊,堅定的眼神忽然慌亂起來,他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冬蕊。
“你這個騙子!”冬蕊叉著腰冷冰冰地走過來,又憤怒地錘了趙知處幾圈:“你怎么能一聲不吭地就去參軍?你不知道這一次危險重重.....”
趙知處低下頭,抓住冬蕊亂動的小手,輕輕道:“我知道前路危險萬分。但我曾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安城首害,人人都懼怕我,唾棄我。這一次參軍,若是我能建功立業(yè),搏一個好名聲,就能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回來娶你?!?p> “你.....”冬蕊聽到趙知處的話,眼睛溫?zé)?,晶瑩的淚花不由自主地留下來:“我不要你去什么建功立業(yè),我也不在乎有什么好名聲,嗚嗚嗚,我.....”冬蕊抬頭看著情意深重的趙知處,眸子里光芒閃爍,冬蕊不禁長嘆一聲,抹了抹眼角的淚痕:“既然你想去戰(zhàn)場上,那你一定要萬事小心?!?p> “嗯?!壁w知處沉重點頭,握緊了冬蕊的手,“今晚我們便會啟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p> “哼,”冬蕊心中依舊有些不悅,從懷里拿出了一枚玉佩掛在趙知處脖子處,“隨身攜帶,不準(zhǔn)離身?!?p> “嗯,知道了?!壁w知處點頭,臉雖然繃得緊,但紅透了的耳朵尖出賣了他的緊張。
“還有......”冬蕊眼神微動,踮起腳尖親了趙知處臉頰一口。
趙知處面色頓時爆紅,眼神飄忽,“冬蕊,我,我?!?p> “傻瓜?!倍稂c了點趙知處的頭,上前一步靠在了他的懷中,兩人溫存了會,最終不舍地相互道別。
“值得嗎?”錦繡從院落里走出來,看到出神的冬蕊,狠狠地拍了一下冬蕊的背。“把自己的修為一分為二,存在他那里一份,值得嗎?”
“值不值得,我不知道。”冬蕊默默看著只剩下一小點的背影,搖搖頭,“但是我知道,我必須這么做?!?p> “你也是個傻子?!卞\繡無奈看著冬蕊,長嘆一聲,“你是我的好姐妹,我現(xiàn)在也管不著你。妖一輩子只能動一次心,只希望你遇到的是一個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