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心頭涌現(xiàn)幾絲苦澀，囁嚅道：“自從小人兒子患了魔病后，小人渾家神智便有些不清了，整日鬧鬧騰騰的，早已筋疲力竭的歇下了。”
曾皙沉吟不語，光頭抹抹額頭的微汗。
曾皙靜默一刻，問道：“窮發(fā)之地在那個(gè)方向。”
光頭松一口氣說：“在邊城西南與歐羅巴交接處。”
“哦?！痹獜淖簧掀鹕?，斂斂袖子，邁著步伐向門口走去，在離門口一步之遙時(shí)，突然停下。
光頭見她離去的背影，放松下來的心弦又因她一停倏地繃緊，身體微僵，“大人還有何事。”
曾皙看著光頭眼睛問道：“你們村中孩童患病的病因，你們難道沒有過猜想嗎？”
“大人，我們村已經(jīng)作了無數(shù)的猜想，試了無數(shù)的辦法了。至今關(guān)于病因我們沒有絲毫頭緒。”
“是嗎？”
“是。”光頭被她這個(gè)反問的意義弄得心頭發(fā)毛，目視著這個(gè)黑衣女孩融入深沉的黑夜中。他的表情漸漸變得晦暗不明，待確定人走遠(yuǎn)后。他急跑著向村的另一頭。
曾皙回到老太家中，放了小孩。摸著夜色向村外田間走去。
.......
光頭氣喘吁吁的找到八字胡男人家，將自己遇到威逼脅迫的事向八字胡梗概地述了遍。
八字胡嚴(yán)肅道，“你確定？是個(gè)中上境界的武者？”看看光頭點(diǎn)點(diǎn)頭，不像夸張的表情。
八字胡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一想到本村今后聲名狼藉，在屋子里他沉默地踱了幾個(gè)來回。
光頭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不無擔(dān)憂地道：“她若是將我們村子孩童祭祀地?cái)x掇出去，我們村肯定變成人人喊殺的魔鬼。這可如何是好?！?p> 光頭想到一事，心里始終覺得毛毛的，“那個(gè)黑衣人面容身量不管哪里看分明是個(gè)孩子，怎么實(shí)力如此恐怖如斯，從她外露的威壓來看，離大境界不過毫厘之遠(yuǎn)。憑我們村里幾個(gè)男人，對她而言恐怕打殺我們?nèi)缤笏乐浑u娃一般?！?p> 八字胡聽到光頭帶著顫音的話音，心里鄙夷，只覺得他少見多怪，沒有腦子。有些功夫練到一定境界，抱拙守樸，返璞歸真不是常事嗎？用得著如此驚驚咋咋的？
可倘若真是功夫老道大成，憑我等半吊子的武力如何能將其謀殺掉。
“往西南去了窮發(fā)之地？”八字胡捏著嘴角的小胡須，腦子里靈光的閃出一出毒計(jì)。
拂曉時(shí)，曾皙踏著霧氣從新進(jìn)入丫丫村里。
村民行色匆匆，眼神雖然清亮，不是早起惺忪的睡眼，但是各自眼睛盯著地面，偶爾看路抬起的面容黑得像潑墨般，氣氛譬如奔喪一樣。見到冉冉走來的曾皙，所有村民不約而同停下地將視線聚焦在她身上。他們臉色更黑了。
八字胡和光頭從人群中向曾皙笑盈盈地迎了過來。
光頭走到曾皙跟前，躬身笑道：“大人，小人正要去找您呢，沒想您還未離開。上天保佑。”
曾皙瞧光頭合掌祈求的滑稽樣，笑笑，聲音清越：“你找我什么事？”
光頭向旁邊八字胡望一眼，“大人，這是我們村的里正，丫刷。”
曾皙抬手向八字胡微微一禮，“不才銜珠。”
八字胡還禮，“鄙人丫丫村村長，有禮?！卑俗趾杂种挂粫?，向曾皙鞠了一躬。
“乞請大人生憐，救我村族一救?！闭f完，作勢要跪下。
曾皙望他一眼，向前走去。“好。”
八字胡作下跪狀，本就是客套做戲，料曾皙出于客套，怎么也要扶一扶吧。他何曾想眼前人傲慢地完全無視，那一分，他那副姿態(tài)足足惹人恥笑。觀望的幾個(gè)村民忍不住掩嘴譏笑。
八字胡窘紅了臉，對著譏笑的人啐了一口?？粗懊婧谝屡?，他的眼里陰狠充斥。
“大人，您往這邊走?！惫忸^趕上曾皙面前，指著一個(gè)地方，攔住道。
“客人請到寒舍一敘?！卑俗趾瑯于s上來道。
曾皙手摩挲著腰間的匕首道：“帶路?！?p> 八字胡咬著牙齒，他很不喜歡曾皙那副高高在上，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钅?。但他還是竭力克制自己的怒意跟上曾皙，邊帶路，邊陪笑嘮嗑。
曾皙瞥了眼身后跟著來的一群表情不一的村人，什么也沒說，徑直踏入了八字胡家的門檻。
八字胡的婦人奉了兩杯茶，曾皙打量兩眼，婦人發(fā)覺回了個(gè)笑，然后退下。只是無論怎么品，婦人的笑都過于勉強(qiáng)了。
“大人，昨夜聽了大人話，我左思又想了一宿，覺得......還是不好。所以我們又決定重新去調(diào)查魔病病因，我看大人武功高強(qiáng)，想必見多識廣，不像我們這些坐井觀天的鄉(xiāng)野村民。于是便想求救您助益，幫助我們查明魔病的病因，挽救我們一村老小的健康與性命?！惫忸^率先開口道。
八字胡又施一禮，“客人，先前丫大家的無禮行為實(shí)是我等有眼無珠，沖撞了您，望您大人大量，見恕了?！?p> 曾皙面無表情，對光頭八字胡二人的刻意討好和算計(jì)視若無物。直道：“爾等需要我什么?！?p> 光頭和八字胡一聽有門道，不禁會心而笑，口中連連致謝道：“大人（客人）大恩大德沒齒難忘?！?p> “大人就留在陋室用飯，休息一日，明日與我們一起走訪村里村外。查探一番，驗(yàn)證是否有什么可疑之物?！卑俗趾f。
曾皙看他竭力隱藏卻仍不乏外露的得逞的喜悅之態(tài)，撇嘴：“吃就不用了，你給我談?wù)勀闶侨绾螐母F發(fā)之地壁畫中學(xué)習(xí)到的古老祭祀禮儀?！?p> 不知道是因?yàn)樵芙^用餐呢，還是關(guān)于那個(gè)祭祀。八字胡的笑容一僵，眼珠子咕嚕咕嚕轉(zhuǎn)，猶猶豫豫說：
十二三年前，我與一幫好友好訪異獵奇，有一日聽說有人在窮發(fā)之地挖掘出了一件古物，十分珍貴，我與我一幫朋友商量合計(jì)，便就向窮發(fā)之地出發(fā)。
那里想，哪里就是個(gè)鳥不拉屎，寸草不生，荒無人煙的地方，我們走啊走，在大漠流沙里迷了路。最終糧盡水絕，我的朋友死傷過半。
我記得那天，突然卷起了黃沙，世界一下子陷入黑暗，山搖地動，大地忽然溝壑縱橫，我的朋友不是被狂風(fēng)和黃沙卷上天，就是驀然掉下溝壑里被無數(shù)黃沙吞噬。當(dāng)世界重新恢復(fù)平靜后，有......”
八字胡派開雙手，眼神穿過遠(yuǎn)方來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