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云起臉上毫無畏懼之色,緩緩閉上了眼,居然給人幾分看透了生死的淡然。
“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么?”君臨冷笑,她手中的破滅之劍,一旦刺入體內(nèi),別說是下仙,就連天尊級別的神仙都要受到重創(chuàng),這把劍與尋常的劍不同,一旦被劍氣所傷,傷口是永遠(yuǎn)無法復(fù)原的,任你法力再高強都無濟于事。
“我什么都沒說,蒼語大帝便認(rèn)定了我承認(rèn)自己是魔族,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蕭云起聳聳肩,一派灑脫淡然。
“難道你還想狡辯不成?”君臨神色冷漠異常,只要是魔族,就是她的仇人。
“事到如今,說什么都毫無意義了,蒼語大帝認(rèn)定的事,任憑別人說什么,恐怕都是蒼白無力?!笔捲破鸨犻_了眼眸,眼中是一片虛無,讓人看不穿,摸不透。
君臨手中的劍,直接向前刺去,可就在此時,另外一道劍氣橫來,直接將破滅之劍向上一挑,攔住了君臨這一擊。
“君臨大妹子,你可要想好了,這其中說不定有什么誤會!”東瀾大帝難得正色起來,雖然他不是很在乎這個柳亦然的死活,但畢竟他之前幫過自己一次,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柳亦然死在自己面前。
“他既然默認(rèn),便沒有什么好說的了,談何誤會可言?”君臨收住了劍勢,手腕再次舞動,這一次,破滅之劍的劍尖直直對著蕭云起的喉結(jié),劍風(fēng)帶的他的發(fā)絲一陣飄動。
“蒼語大帝,既然在你眼中我已是個將死之人,我這個將死之人,還有個問題想問,還望蒼語大帝幫忙解惑?!笔捲破鸷鋈徽f道,語氣輕如鴻毛,卻清晰的傳到了君臨耳中。
如今死到臨頭,這個柳亦然應(yīng)該不敢耍什么花樣,認(rèn)定了這一點,君臨這才面無表情的開口,“你說?!?p> “你為什么那么討厭魔族?”從剛剛君臨種種反應(yīng)來看,君臨對于魔族的厭惡似乎超出他的想象。
“魔族殘害眾生,該死!”
“那要是魔族沒有殘害眾生呢?”
“沒有這種可能!”
“那我們且不說魔族,單單說說神仙與人,蒼語大帝可否承認(rèn),神仙也有好壞之分,人也有好壞之分呢?”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那魔族也應(yīng)有好壞之分,蒼語大帝一概而論是不是有些不恰當(dāng)呢?”
“魔族殘害眾生是事實!”
“可并非所有的魔族都如此!作為天帝如此武斷可很難讓諸神信服,蒼語大帝,我再問問你,孰正孰邪?孰善孰惡?”
君臨微微垂眸,像是若有所思。
“就像人間的名門正派和邪教,難道正派就是絕對的善?邪教就是絕對的惡么?那些道貌岸然陽奉陰違之人不是比比皆是?難道頂著一個正派的身份殺人放火都是對的?正派殺人可以說是替天行道,邪教殺人就是罪惡滔天?難道不要看他們因為什么而殺人么?同理,難道神仙頂著神仙的身份,招搖撞騙也能算作正?魔族哪怕是救人也算是別有用心嗎?自古以來,偏見就像是一座大山,難道蒼語大帝也不能免俗嗎?”蕭云起苦笑道。
君臨后退了兩步,劍尖有些不穩(wěn),很快,她便反應(yīng)過來,“魔族統(tǒng)御天下之時,致使生靈涂炭是真!”
“蒼語大帝只因為我身上有魔氣就斷定我是惡人,未免太過獨斷專行了,只看到了我的魔族身份,卻未曾看到我近些時日為九重天解決了多少鄰里糾紛,這些在你看來是小的事,在我眼里卻無比重要,若蒼語大帝非要因為我是魔的身份而殺我的話,那我無話可說,只是可惜了我一番良苦用心。”蕭云起上前兩步,面不改色,任由君臨的破滅之劍對準(zhǔn)他的喉結(jié)。
“就是啊,蒼語,這柳家大兄弟品行我是知道的,他一心向善,咱們總不能趕盡殺絕吧?更何況,魔族致使生靈涂炭的時候都是多少萬年前的事兒啦?當(dāng)時的事情誰也不清楚,何必再來翻這些糊涂賬呢?”東瀾大帝跟著幫腔,臉上的笑容極具感染力。
君臨聞言,沉吟了一下,這才默默收回了破滅之劍。
“蕭云起,今日本座不殺你。”君臨目光犀利,“但你的死罪可免,活罪難逃?!?p> 君臨話音剛落,迅速拍出了一掌,蕭云起猝不及防,只感覺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難受極了,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一樣,喉嚨處一陣腥甜,緊接著,他便不受控制的吐出了一口鮮血。
“若是以后,你敢動用魔氣胡作非為,本座一定親手了結(jié)了你?!本R語罷,便消失不見。
“柳家大兄弟,你咋樣了?!睎|瀾大帝眼疾手快,連忙上前扶住腳步有些打晃的蕭云起。
蕭云起勉強調(diào)理了一下內(nèi)息,臉色煞白。
九重天,離憂宮。
水晶宮殿內(nèi),東瀾大帝扶著蕭云起現(xiàn)身,立刻有仙童迎了上來。
“快,先把柳大兄弟帶下去休息?!?p> 仙童得令,連忙應(yīng)聲。
“師父?”呆鵝迎了上來,眼見仙童將蕭云起帶下去,不由有些疑惑的問東瀾大帝,“舅舅,我?guī)煾杆趺戳???p> “他啊,受了君臨大妹子一掌,現(xiàn)在怕是深受重傷,一時半會兒起不來了,這個君臨大妹子也真是的,明知道蕭云起連她一成功法都抵擋不下,偏偏要用三成?!睎|瀾大帝輕嘆一聲。
“什么?我?guī)煾甘芰松n語大帝……一掌?”呆鵝瞪大眼睛,蒼語大帝是何許人也,她的一掌,恐怕就能要了一個小仙的命。
“你不用太擔(dān)心了,這柳大兄弟的仙體異于常人,受了君臨一掌居然能活著,已然算是一個奇跡,說明君臨大妹子還是有分寸的,你先去在他身邊侍奉吧?!睎|瀾大帝擺擺手。
“舅舅,聽說明日便是你的生辰了,這是我給你準(zhǔn)備的禮物?!贝豉Z楞楞說著,一翻手,手中多出了一個木盒。
“還算是你小子有心啊。”東瀾大帝接過木盒,笑呵呵的看著上面雕刻的精致花紋。
“舅舅喜歡就好。”呆鵝木木地說道,轉(zhuǎn)頭便去找蕭云起了。
東瀾大帝興沖沖的打開木盒,本以為是什么稀世珍寶,結(jié)果木盒一開,空空如也,只有盒底印著一些字,一些歪歪扭扭的字跡。
舅舅,祝你生日快樂,這是我最心愛的木盒,送給你了。
“這小子……”東瀾大帝有些哭笑不得,本以為他開竅了,沒想到居然還是那么木訥,哪有送人家禮物送木盒的?
不過,歸根結(jié)底也是自己這個傻外甥的一番心意,東瀾大帝將木盒收入袖中,望著遙遠(yuǎn)的云層,沒有再說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蕭云起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處豪華的云宮,入目的景致富麗堂皇,紫檀木的雕花床上,墜著淺藍(lán)色的帷幔,屋頂漂浮著各色夜明珠,將屋內(nèi)映襯得格外溫暖明媚,恍若陽春三月的人間。
“師父,你醒啦?”呆鵝見蕭云起睜開眼,連忙湊上前詢問。
“我這是在哪兒?”蕭云起坐直了身子,目光四處流連。
“這里是我舅舅的府邸?!?p> 東瀾大帝的府?。炕貞浺稽c點襲來,蕭云起仍舊記得是東瀾大帝將他扶住,因此,出現(xiàn)在東瀾大帝府邸,他一點都不意外。
“這是睡了多久了?”蕭云起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的問道。
“師父,你快嚇?biāo)牢伊?,你知不知道,你整整睡了……?p> 三天?十天?一個月?蕭云起看著呆鵝的表情在心底揣測。
“整整睡了一個時辰啊?!?p> “說話能不能不大喘氣?你這個孽徒!”蕭云起抬手便給了呆鵝一記暴栗。
“師父,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呆鵝呆頭呆腦的問道。
“挺好的,神清氣爽?!笔捲破鹚闪怂山罟?。
沒想到自家?guī)煾甘芰松n語大帝一掌居然這么快就安然無恙了,他以為至少要半個月下不來床呢!
別說半個月,正常下仙,受了君臨一掌,能有命就不錯了,至少要修養(yǎng)個幾年,蕭云起的體質(zhì)有些奇異,不能與普通的下仙相提并論。
呆鵝正要開口說些什么,忽聽門外傳來一陣響動。
“這里這里,掛高點兒。”
就在此時,蕭云起聽到了門外的動靜,忍不住出門查看。
只見門口處,一個仙童御劍,拿著紅綢在往門口掛,蕭云起很快發(fā)現(xiàn),不止這個門口在掛紅綢,云宮好多地方都掛滿了紅綢。
呆鵝見蕭云起出門,連忙跟了出來,“師父,你慢點兒?!?p> “這離憂宮怪熱鬧的,看來是你舅舅寂寞難耐要給你添個舅媽了?!笔捲破鹦χ{(diào)侃呆鵝。
“師父,你在說什么啊,他們這是為了明日我舅舅的壽辰做準(zhǔn)備。”呆鵝解釋。
“東瀾還真是……弄的和要辦喜事似的,我還以為要隨份子錢呢?!笔捲破饟u了搖頭,隨即問道,“呆鵝,你舅舅有什么喜好?。俊?p> 畢竟是東瀾將他帶回來,這次又剛好趕上東瀾的壽辰,蕭云起也不好意思不送禮。
呆鵝聞言,撓了撓頭,“我舅舅的喜好……他平時,比較喜歡打牌,不過,舅舅的賭品很爛,經(jīng)常輸?shù)膽K不忍睹?!?p> 打牌……是了,蕭云起不禁失笑,原來他第一次來到離憂宮聽到的叫罵聲不是錯覺,就是東瀾打牌輸了。
想到這個地方,第一次來的時候居然被拒之門外,蕭云起一時之間感慨頗多。
“師父,你不會是想和我舅舅打牌吧?他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輸?shù)牧?,他之前還說,要是再輸了,就把我賣了……”呆鵝有些委屈的低頭說道。
“你能值幾個錢啊?”蕭云起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沒想到這呆鵝居然能把這種事情當(dāng)真,這個蠢徒弟,是真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