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哈靈爾頓茂盛的森林里,大雨瓢潑而下。
一只四肢短小的古貓獸四爪如鉤,靜靜攀在樹上,深褐色的毛發(fā)已被雨水打濕,長長的尾巴不安地擺動著。
忽然間,這只古貓獸的細耳聳動,閃電一樣竄進濃密的葉蓬,不見了蹤影。
不多時,一個頭戴斗笠的男人踏空而來,他腳尖在樹冠輕輕一點,踢落一大片雨水,在古貓獸忌憚的目光中,再次騰空而起,向著遠方極速地躍動。
轟隆??!
一道閃電在天邊炸開,天地陡然一白,斗笠下德魯大叔焦急的臉色隨著白光一閃而逝。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啊,老家伙!”
德魯不惜體力,將自己的全部力量灌輸在雙腿上,只期望自己的速度能再快那么一絲!
因為柯尼利亞的安全,不容有失!
不久前,一股殺意凌然的恐怖威壓從柯尼利亞所在的地方爆發(fā)出來,帶著殺戮、毀滅、怨恨的死氣從他的古堡升騰而起。
這一切不由得他不擔(dān)心。
因為柯尼利亞不僅是自己的老戰(zhàn)友,其本身也是革命軍最珍貴的財富。
于公于私,自己都必須保住他,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
當(dāng)年柯尼利亞跟隨貝加龐克一行人創(chuàng)建禁忌實驗室,進行無數(shù)領(lǐng)先于時代的科學(xué)探索,后因貝加龐克發(fā)現(xiàn)“生命的設(shè)計圖”遭世界政府忌憚,實驗室被強制遣散,大部分參與人員被世界政府半軟禁地收為己用,只有少數(shù)人得以逃脫。
而在革命軍的幫助下,柯尼利亞躲過追捕,返回哈靈爾頓自然科學(xué)院繼續(xù)從事科研工作。
在這里,他將多年的理論應(yīng)用于實踐,完成了神一般的創(chuàng)舉,他賜予機械以生命!
在無數(shù)人眼中,柯尼利亞就是上帝在人間的化身,是所有學(xué)者共同的信仰。
而現(xiàn)在,竟有不知名的人潛入柯尼利亞的古堡,還囂張至極地爆發(fā)自己的氣勢!
這是對革命軍的挑釁!
德魯臉上狠厲一閃而過。
是世界政府那些狗雜碎嗎?
他思襯著,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不說學(xué)院,就是整個哈靈爾頓王國飛進一只蒼蠅都會進去情報部門的視野,更何況作為重點監(jiān)視目標(biāo)的他們?
但是,如果不是世界政府,又會是誰?還能是誰?
德魯加快了腳步,身子幾乎與大地齊平,任憑自己強大的氣息澎湃而出,整個人就像一顆流星,裹著一團火,帶出長長的尾焰。
兩分鐘后,氣喘吁吁的德魯直接空降到柯尼利亞的莊園內(nèi),不等緩一口氣,徑直沖進了古堡。
在哪?!
德魯將自己的見聞色向四周鋪開,去感知生物的氣息,盡管腦殼不堪重負發(fā)出強烈的痛感,也不管不顧。
革命軍不能承受失去柯尼利亞的痛苦。
一樓,三個人!
二樓,一個人,嗯?熟悉的氣息,德魯略一思索,疑惑道:“他怎么到這來了?”
德魯沒有過多糾結(jié),當(dāng)務(wù)之急是確認柯尼利亞的安全。
他將整個古堡仔細地感知了一遍,都沒有察覺到之前那股恐怖波動的來源,甚至都沒有感受到柯尼利亞的氣息!
難道,我來晚了?
德魯大叔的臉色黯然,當(dāng)下要面臨的艱難抉擇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是賭一把繼續(xù)向外追蹤,還是找一個活著的人問問情況?
德魯大叔臉色急劇變幻著,內(nèi)心萬分糾結(jié)。
正想著,柯尼利亞抱著一個小木盒從地下室爬上來,右手還拄著一道光。
“這么晚了,你怎么過來了?”柯尼利亞見到氣息不穩(wěn),渾身濕透的德魯,也是不由地一驚,將手電筒放進褲兜,上前兩步關(guān)切地問。
“還不是怕你出事?”
德魯翻了個白眼,見柯尼利亞安然無恙,心中繃緊的弦才稍稍放緩,這才小口小口急促地換氣,讓自己劇烈地心跳慢慢平復(fù)下來。
“我們幾個本來待在營地,忽然察覺到這里有一道恐怖的威壓沖天而起,擔(dān)心你個老小子的安全,這不火急火燎的跑過來,我走在前面,他們幾個應(yīng)該隨后就到?!?p> 柯尼利亞啊呀一聲,一拍腦門:“下次有事,記得先撥打電話蟲,你看看你這你腦門子汗,我在王國腹地,周圍又都是咱們的人,能出什么事啊,倒是你,冒冒失失的?!?p> “呵,不識好人心,你說你這次是不是又造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了,整這么大動靜?!钡卖敶笫逡贿呎f著慢慢將濕漉漉地斗笠摘下,露出自己的沙灘套裝,“還是說,那以前說過的,那個東西,真的被你弄出來了?”
“哪有那么容易。”
柯尼利亞用一副你不懂就別亂說的眼神看了德魯一眼,又嘆息一聲,說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哈特?!?p> “哈特?”
德魯想到了在二樓感受到的氣息,手指在天花板和柯尼利亞之晃動,不明所以地問道:“怎么可能是那小子,只有經(jīng)歷過尸山血海,或者裹藏難解之仇恨,才有可能積聚那么深的怨氣,他?不可能!”
“真的是他,我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他一定經(jīng)歷過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苦命的孩子啊?!笨履崂麃喤呐牡卖?shù)暮蟊?,示意他跟自己一塊上樓:“我要給他一顆惡魔果實。”
德魯瞟了一眼柯尼利亞手里的箱子,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道:“是因為他維羅妮卡的緣故嗎?”
柯尼利亞腳步一頓,盯了德魯一會才移開目光:“那只是一部分原因,但也是因為他的體質(zhì),剛好對我的一項實驗要有幫助?!?p> “他又怎么了?”
“他可能有多重人格!多重!”柯尼利亞用力地攥緊手指,指節(jié)發(fā)白,顯露出他的不平靜。
“不可能!”德魯幾乎下意識地反駁道,腳下不停跟著柯尼利亞上到二樓。
“事實如此,在我為他注射復(fù)位藥劑的時候,當(dāng)時他人格切換的畫面已經(jīng)用映像電話蟲錄下來了,而且數(shù)據(jù)顯示他的確有截然不同的靈魂波動產(chǎn)生,回頭我可以把錄像拿給你看,我現(xiàn)在先去把果實給他,你也一起來吧?!?p> 柯尼利亞在書房門前停下腳步,將手搭在門把上,握把輕旋。
等到房門大開,柯尼利亞當(dāng)先邁進,卻怔在原地。
德魯大叔被柯尼利亞擋在身后,但他察覺到氣氛的不尋常,因為柯尼利亞手中一直抱著的,裝惡魔果實的盒子叮叮當(dāng)當(dāng)落在地上,向前滾了兩下才停。
德魯大叔不及多想,擠過柯尼利亞,也呆呆地看著屋內(nèi)的景象。
威廉看著推門而入的兩人,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褪下上衣綁在腰間,露出精壯的上半身,胸前,肩膀,后背,各有參差不齊的骨牙破體而出,雙手沒有血肉,只剩下白骨,反常的是,十指骨節(jié)都被延長到一米長,他舉著雙手站在那,像是了成精的柳樹妖。
“糟老頭子,好久不見啊?!蓖涡χc點頭,一邊向德魯問好,一邊將身體恢復(fù)原樣。
“難搞哦?!?p> 威廉暗罵一聲,閉上了眼睛。
而后,眼睛又忽地睜開,哈特回來了。
這個混蛋,惹了麻煩把我扔出來頂鍋!
“導(dǎo)師,德魯大叔,你們怎么來了?”哈特撓著腦袋,尬笑著開口,話說到一半又忍不住把手拿下來看一眼,手掌寬厚紅潤有光澤,怎么也不敢相信剛剛威廉讓所有的血肉都消失了。
德魯大叔張著嘴,發(fā)個“盒盒”的音節(jié),這情景讓哈特很親切,因為他以第一人稱觀看威廉表演的時候也是這般震驚。
倒是柯尼利亞率先緩過神,聲音沙啞:“剛剛那個人,就是你說的威廉嗎?”
面前的兩人都是自己可以信任的,所以哈特沒有任何隱瞞,一五一十地將剛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現(xiàn)在,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達成合作,您看,這是不是就代表我風(fēng)險接觸了,以后是不是能和我的同學(xué)們一塊回特訓(xùn)科訓(xùn)練了?!?p> “這件事,等我的研究進行一個階段再談吧。”
“噢,對了?!?p> 哈特上前兩步從地上撿起柯尼利亞掉落的盒子,站起身遞還,輕聲道:“導(dǎo)師,威廉他能夠完成對身體的絕對控制,所以,骨骨果實的能力,再給我們吃,就是浪費了?!?p> 德魯大叔抓住細節(jié),疑問道:“你們?”
“是啊,我們?!?p> 兩重疊加的聲音從同一具身體內(nèi)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