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繼任禮十分簡單,更像是一場尋常的宴席。
陸歸時不僅早早地去了,還和林子言聊得火熱。之前不還是劍拔弩張的嗎?她本也打算去湊個熱鬧的,但是看到林子言就很生氣,實在不想理他。再想想她若是真的去了,這些個家主可又有的說了。只好作罷,乖乖坐著,細細觀察。
其實陸歸時和陸即墨長得七八分像,許是因為更青澀也更貪玩些,陸歸時整個人和陸即墨是不同的感覺。兩人平日里都著黑衣,陸即墨給人穩(wěn)重端方的感覺,陸歸時則是讓人感覺不羈帥氣。至少沈芣苡是這樣覺得的。
陸即墨今日還是那一套黑色的廣袖束腰長袍,只不過不再用發(fā)帶束發(fā),而是換了發(fā)冠。整個人看起來更挺拔更成熟了,真真是公子只應畫中有。特別是他本就白皙,這一身黑卻也稱得他更白,確實是不染塵埃。整張臉十分俊美,只是眼神比平日里更清冷了些。
這陸氏真是人杰地靈啊。景好看,人也好看。陸即墨和陸歸時只要好好站著也能算是一道風景了。只不過,沈芣苡倒是覺得陸歸時要比陸即墨更有趣。陸即墨就是個仙子,讓人駐足仰望;陸歸時就不一樣了,他更鮮活,是實實在在的,有煙火氣息的。
喝著陸氏的鯽魚湯,沈芣苡不得不感慨這湯大概是這宴席上最吸引人的地方了吧。要不是為了如此鮮美,一直散發(fā)吸引力的湯,她肯定早早就跑了。陸歸時也是,繼任禮還沒結束就跑了。
整個流程下來也就半日光景。接著陸陸續(xù)續(xù)就有家主告辭,離開彭澤了。林氏特意來和沈不亂告辭,還拉著林子言一起和沈不亂說了好久的話。
沈芣苡反正是看到林子言過來就走開了。其實林子言一直想和沈芣苡解釋的,但沈芣苡跑開了,他也被父親拉住。
這時陸即墨也從和家主的應付中脫身出來,和身邊的陸川交代了幾句,徑直走到沈芣苡面前,道,“沈小姐?”
“瑾和君,上次的藥很感謝?!睕]等陸即墨說什么,她行了禮,搶著道。她其實一直想和他道謝,每次都忘記,這一次要搶先說了才好。
“嗯。”雖然沒想到沈芣苡搶著要說的是這個,他還是冷冷地道。明明天不是很冷啊。
然后就沒話了,不是他先找她的嗎?現(xiàn)在又不說話是什么情況?
“所以?”
“家母想見你?!彼哪赣H嗎?怎么會想見她?她們根本不認識。沈芣苡看來一眼舅舅,還在和林家主說話。于是道,“勞煩瑾和君帶路了。”
沈芣苡本想著陸即墨會讓一個弟子帶著自己去,沒想到陸即墨還親自帶自己去了。一路上,沈芣苡都靜靜地跟在陸即墨后面。她不得不再次感慨,好看的人,連背影都很迷人。
就在沈芣苡胡思亂想的時候,陸即墨突然停下腳步,轉身道,“沈小姐,還是不愿幫我嗎?”
沈芣苡沒想到他會突然轉身,差點撞上去,立馬退了兩步,道,“若你能等我找到鎮(zhèn)壓帝都山的辦法......”
“何時?”
“我也不知道?!?p> “那沈小姐怎么能確定我能等到?”
沈芣苡確實也不能保證,說到底,她只是相信會有別的辦法罷了,聽起來確實愚蠢?!拔也荒艽_定,就像你也不能確定我能不能找到重塑肉身的辦法,可你也問我了,不是嗎?”
陸即墨沉默了好久,像是在認真考慮。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失敗了,陸歸時他要失去的......”是兩個最親的人啊。
“先找到鎮(zhèn)壓帝都山的辦法,一切可能會更好解決?!?p> 陸即墨道,“可能?”
“嗯??赡?,但總要一試??偤眠^什么都不做?!?p> 陸即墨又沉默了好久,想要開口,又什么都沒說。“讓我先試一試,瑾和君也應該好好重振陸氏?!?p> “一年?!?p> “好。”
陸即墨轉身繼續(xù)走,沈芣苡愣在原地半晌才想起來還要去見陸夫人。走著走著,陸即墨又道,“歸時也會去。”
“嗯。”沈芣苡也學著陸即墨冷冷地回答。
“還請.......”
“不要告訴他。”沈芣苡真不知道這一家人是怎么了,個個都要隱瞞著些什么?!拔視贿呎益?zhèn)壓帝都山的辦法,一邊找重塑肉身的辦法?!鄙蚱]苡補充到。
“嗯?!?p> “瑾和君,謝謝你?!?p> “什么?”
“比起被說蠻夷,我更怕不被信任?!鄙蚱]苡走到陸即墨前面,轉身笑著道,“能做些什么的感覺很好,我很期待?!?p> 陸即墨看著眼前這小姑娘,明明是要去做一件別人都不愿意做的事,可就好像得了糖似的,笑得那么開心。他想起來,陸歸時笑起來也很好看。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jīng)到了一間比墨閣更大些的屋子?!暗搅恕!?p> “你母親為什么要見我?”一路上也沒來得及問個清楚,就稀里糊涂地來了。
陸即墨沒有回答,輕輕扣了扣門,“母親?!?p> “進來吧?!蔽葑永飩鞒龅穆曇艉軠厝帷?p> 陸即墨打開門,走了進去,沈芣苡也跟著進去。只見陸夫人端坐在桌前,一件簡單的素白色長錦衣,雖然整個人眉開眼笑的,但也能看出她的病態(tài)。
“陸夫人。”沈芣苡立刻走上前行禮。
“沈小姐,來,過來坐?!标懛蛉丝雌饋砗芎蜕?,沈芣苡便也不拘禮,走過去坐了下來。
“有一美人,清揚婉兮。沈小姐出落得真是標致。”陸夫人拉過沈芣苡的手,一邊笑一邊說。
聽到陸夫人這么形容自己,很高興,可在陸即墨面前,就真是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了?!瓣懛蛉诉^獎了?!?p> 陸即墨像是看出了沈芣苡的窘迫,道,“母親,前廳還有事,我先走了?!?p> “好?!?p> 陸即墨離開以后,陸夫人又拉著沈芣苡問了很多,大多是些寒暄。比如:“沈小姐在陸苑可還住得習慣?”“沈小姐今年年芳十七了吧?”“沈小姐可以什么特別喜歡的物件?”......
很久沒有人一下子問她這么多問題了,沈芣苡也高興得很,一一和陸夫人講著。
一直在說話,陸夫人咳了幾聲。沈芣苡想讓她慢慢講,可她不聽。原來,有母親的話,也是會像舅舅一樣話多的。
“你和她真像啊?!闭f著說著,陸夫人突然不笑了,很認真地盯著沈芣苡道。
“誰呀?”
“你母親。”
“你認識阿娘嗎?”
“你母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