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小沅沅遭娘親帶走便再沒胡跑過。大抵是起意管束他,畢竟小娃娃一個,成天跟著桑月后頭屬實不務(wù)正業(yè)。
其間,容青曾往園子多次探望執(zhí)玉。許久不見了小妹,容青面子掛得住不說,然言行舉止始終掖不休。每回見面,總得捎帶上執(zhí)玉往日最愛的果茶。其微甜適口,較為適合小娃娃喝。
然大哥卻是糊涂,現(xiàn)今執(zhí)玉自然不是了那娃娃,昔日鐘愛果茶,時不時地便要提著茶妍小斟幾口,咂巴著嘴,舌尖盡是那酸梅茶,清涼無比。如今,執(zhí)玉只得品茶思酒,好不是滋味。
只因游歷了一回三境連同口味也變了,容青時常便調(diào)侃她,說自己這小妹活得越發(fā)不像靈族人。
執(zhí)玉也覺著,自己這身上沾染興多的凡塵氣,確是變了。
二哥近日忙碌了不少,一邊巡視浮羅河境,替靈君收羅殘魄,另一頭還須指使執(zhí)玉打理那片園子,所謂除草接木之類的活兒,執(zhí)玉不過照葫蘆畫瓢,樣樣兒的來學(xué)。
眼下如畫佳境,暢然甚已。
二哥這片園子樹枝長得極為茂盛,個別些葉子緊緊裹起蟬蛹,不多時,便落了個化繭成蝶。
執(zhí)玉時常還是會想起三境之事,多想無益,只得讓自己忙活個不休,如此一來便無需勞心費神。
唯一牽念的,不過那只小角龍,殊不知羽俶逮著他會如何……她唯一得以肯定的是,仙門定是不會出什么岔子,一切安好。
執(zhí)玉早早兒的除去了園子里頭的雜草,許久不曾見著沅沅,心里頭很是想念。
徐步途浮羅塵河,百二丈來高魂塵直遁其中,頃刻便崩裂了遙之天際。僅肉眼可見,便是一派密密麻麻盡是瞧不見個頭尾。
據(jù)說,近日浮羅塵河聚了不少魂塵,殊不知哪境中人如此不惜命,實在惹人嗟嘆。
執(zhí)玉隔得一段距離望了去,二哥桑月安然坐于岸頭,凝望那處想著些什么。沒等他反應(yīng),執(zhí)玉呼哧一個箭步上前,自背后拍了他肩,惹得他訝異。
“呦,小妹今日干活還算利索?!鄙T屡矂由碜樱粗齼裳垡话櫋拔夷菆@中雜草叢生,可是除完了?”
執(zhí)玉抿嘴,思慮片刻后說道:“二哥你分明了為難我,想你那上千頃園子,修枝除草這等細致活斷然不大適合我?!彼徽f完,連嘆一口長氣。
“你這意思,是我存心刁難你?”桑月雙眼直勾勾瞪著她,臉色大變。
“這……”執(zhí)玉思索再三,打量起極為委的語氣,笑了笑“小妹的言外之意是,二哥才智過人,無一不精……”
如此褒獎,桑月頓時樂開了花,眉間笑意卻是藏不住,撲騰撲騰忘眼角爬去。
執(zhí)玉想著,二哥桑月自然是才智過人,然所精的,與他那身才智八竿子打不著一處。這甚久時歲,執(zhí)玉著實瞧不出二哥有何才智。
正盤算這事,桑月倏忽一記靈光,轉(zhuǎn)眼間便立定于那浮羅細水間,睥睨著。
執(zhí)玉扶額,眼光微微一掃“我離去的這些年,這浮羅河果然斥滿了魂塵?!备袊@不已,忽地便將眸子緊扣,有些猶豫。
桑月撇過頭,發(fā)覺她神色不大對,問道:“難不成,你還心心念念仙門之事?!毕肓讼?,再說道:“不過,你思慮著的,唯恐只有那少年?!?p> “那你說,僅余的三分魂塵是否被這浮羅收了去?”執(zhí)玉眉頭緊鎖,暗自垂頭念叨“如若并非,那我尚且還能見他,他亦能見我……”
桑月無奈直搖頭,漫不經(jīng)心地拂袖,手心聚攏舀起水來,只見水中魂塵激蕩,濃稠不已。
“若是擱在從前,二哥定會放你,然如今卻是不同,你原本便擁著母親的白蛟血脈,可謂是兇煞無比。以前胡鬧自有靈根護著,可自你打從境游歷一圈,如今你這靈根還是我續(xù)著的?!鄙T抡Z重心長地說,埋頭嘆氣。
不曾見二哥如此老練,一時之間執(zhí)玉不適應(yīng),朝他翻了個白眼,糯糯道:“沒了靈根又如何,若真被抽得一絲不剩,二哥你斷然會拔刀相助的?!?p> 桑月抿唇一笑,說著直朝那浮羅霧障走去“那是盡然的?!?p> 那是盡然的……
凝視其背影,恍然間執(zhí)玉覺著二哥不比從前的無所事事。好似,她僅一個離去,霍霍間靈族人事都不復(fù)了從前。
若非是近日陣陣兒的心口絞疼,她只當(dāng)自己做著夢。
此夢,延綿而延綿,悠長且悠長……
二哥暫且管著浮羅塵河,雖不與執(zhí)玉多說半句,也是在后來,執(zhí)玉日日獻殷勤,她自認為將那園子里頭的雜草除了個盡,看上去便是光禿禿的,這巧,既沒了雜草也平添不了蟲子,此乃一舉兩得!
可嘆,因這事桑月與執(zhí)玉賭氣了甚久,誰曾曉得,此草非彼草,執(zhí)玉一把一把拈去的乃桑月年前種下的艾苗,可謂頂用的藥材。
這回執(zhí)玉可是焉了,如同那仰躺于塵土間的艾苗般,絲毫沒了生氣。要她也是知道,桑月尤其視花草樹木為珍寶,自小便如此,看得比兄妹之情還甚重要。
只因懼著執(zhí)玉著番死纏爛打,桑月更是受不住心愛的草木再受損,況且,這小妹的脾性他最為清楚,向來都是個刨根問底。
桑月說:十余載來,浮羅塵河收魂塵無數(shù),他日日守著,確從未見過修為精進仙客之魂塵。
……
在那后執(zhí)玉便納悶,要說仙家人歸塵,其靈體受損,魂塵自然歸于浮羅中??v使仙門共主之非例外。
思索許久,執(zhí)玉原本打算尋容青問道一番,不過靜下來細想,畢竟有關(guān)仙門中事,若恣意問了,依大哥性子定然要與她,與桑月鬧一通。她自己倒無所謂,只是二哥出于好心,若平白無故受氣,執(zhí)玉心里頭實在過意不去。
正當(dāng)執(zhí)玉為難之際,那小沅沅蹦跳著便迎了來,瞧著他小臉一紅,執(zhí)玉頓時便有了好計策,連忙將他攬了過來。
沅沅沖執(zhí)玉憨笑,故將腦袋縮了縮,討人喜歡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