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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凝卉

第49章

玉凝卉 十七醉 2435 2020-01-15 09:43:26

  “就是這處了……”

  星闌指向那墜入深淵的道子,這四周,竟落了個寸草不生。

  執(zhí)玉踮腳望了望,果不其然,這越上前一寸,寒意果直逼五臟,好似內(nèi)力凍結(jié)。

  撲面而來的死一般的沉寂,是那冷峭如刀的風(fēng)搜刮而起的寒枝,吱吱做響。

  原來原來,仙門也有這等地界。

  執(zhí)玉望向那極為狹窄的路口,周遭盡是殘枝,東倒西歪隨意地斜立著。若不細(xì)看,倒也很難瞧清那塊字跡潦草的石碑,正走近了,方發(fā)覺印著“寒獄司”三字。

  “曲書偃……”執(zhí)玉脫口而出,忽覺不合禮數(shù),慌忙改口。

  星闌見狀,不由得暗自竊喜,只顧瞥笑著,揮手示意,說道:“只顧按你的喚他就是,無需多禮的。”

  “什么?”執(zhí)玉迷瞪瞪地望著他,稍后望向那路口處,只見得那處寒光伏起,再一細(xì)聽,倒像是……

  “別說了,有人……”

  語畢,執(zhí)玉顧不上別的,拽著星闌衣角直奔旮旯暗角處!星闌尚未回過神,再定睛這么一看,隱隱約約的,自里頭走出個女子。

  星闌見著那女子,先喜后無奈,拍了拍執(zhí)玉肩膀,低聲細(xì)語道:“那是渥丹我懼她做甚,你走便是了,扯我做什么!”

  聽他這般說,倒也是這個道理,對此執(zhí)玉覺著不大好意思,稽首一番聊表歉疚。

  星闌無奈搖搖頭,探了探首后沖執(zhí)玉胡亂比劃個手勢,隨即便走了過去。

  瞧著他身影,意氣風(fēng)發(fā)的,殊不知這位公子哥哪一處同書偃相似的,說不上來,倒是兄弟無疑了。

  眼見著星闌同渥丹搭話,看那情形可是在套近乎。就是不知二人說了什么,渥丹對他愛搭不理,這么看下來,興許是個單相思。

  寒暄數(shù)語,離去之際星闌還不忘回過身來使眼色。

  見他故作賣力的擠眉弄眼,執(zhí)玉分分懂了,順勢回了個手勢,而后一頭扎入那“寒獄司”,一時之間倍感寒意冽凜。

  所謂“寒獄司”,順著路道口下來,不知行了好長一段兒,漸漸的,眼前那強(qiáng)光晃眼得很,執(zhí)玉只好埋頭盯著地面。

  這正行著,不知打哪一滴水珠正滴于她眉心,恍然抬頭這么一看,怎料萬丈寒冰,好似直接蒼穹。其冰寒如柱,正上方幾根冰柱極其蜿蜒曲折,恍惚這么一瞧,倒有幾分像是人的脊骨,幾相錯開,凌凌地散著冷。

  執(zhí)玉瞇著眼,走走停停四下張望著,突兀間,她方察覺眉心上處有異物逼近,迅雷間她只一個閃躲,掌心順勢拈了去,涼涼的,攤開這么一瞧,不過是個冰花,六瓣綻開的,倒也是好看。

  只管盯著掌心那瓣冰花,賞心悅目。

  話說書偃自她進(jìn)入這寒獄司起瞧著她,只是見她這般忘我,他也便不好打擾。

  不過那瓣冰花卻是他的杰作,原本盤算著戲弄她,不想這小素女反應(yīng)倒是敏捷,也罷,不枉他費(fèi)了這一番苦心。

  “喂,這冰花,你可看夠了嗎?”

  此言一出,嚇得執(zhí)玉手心猛顫,這一個不小心,冰花直摔在地上,頃刻間化作了碎冰。這么一來,竟還有些心疼。

  執(zhí)玉仰頭掃視了一番,隨即捏起一記飛身決,直抵冰骨處,這一看,果不其然,不想曲書偃受刑也是這等的愜意。這番相見,他竟還能沖自己笑臉,想來,這性子連寒冰都整拾不好的。

  見著他喜笑顏開,執(zhí)玉深感汗顏,本想著走近一些方便談話,這一個步子尚未邁出去,便見書偃神色憂慮“別過來,這處有封??!”

  說完,他將身子使勁的往前靠攏,有些吃力,這番執(zhí)玉方才看得清,不過一日功夫,他卻是清瘦了不少,單薄的衣衾始終覆不住的蒼白。

  “你來這處是做什么的?”書偃盤腿坐著,見她默不作聲,一時竊喜道:“莫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聽了他這番話,執(zhí)玉語噎,一絲一絲的涼意扒拉著脊背,冷得她直發(fā)顫,連同聲音都是顫抖的,說道:“我……我只是不想欠人情,特來看你……”

  書偃微微點(diǎn)頭,極其欣慰。

  “還有,我想知道。”執(zhí)玉壓低了聲兒,望望四處,再轉(zhuǎn)眼看著他“可是仙主將你囚于這處的?”

  聽她問起,頓時的,書偃臉色大變,兀自無言。

  只見他右手微微懸起,不多時便拈來一塊兒冰柱,瑩瑩的閃著光。

  執(zhí)玉看著他,只是這會兒看著他方有幾分正經(jīng),只是,他眼里頭的那塊冰,似乎蓋過太陽,也是首次讓她覺著,冰是暖的!

  此前星闌同她說,菀弘仙門內(nèi),非宴請日不得肆意飲酒,輕者不過刑拘幾日,重則,領(lǐng)寒冰之刑。

  這時她方醒悟,想來這回,該受罰的本不該是他,不成想,他竟一手替自己攬下了所有過錯……

  念及這處,她未免歉疚,又歉疚。

  只見寒冰于他手心打轉(zhuǎn),游離自如。

  “你,不冷嗎?”執(zhí)玉小聲問道。

  “冷!”書偃對著寒冰哈出一口熱氣,冷冷的笑著“只是等寒冷刺了骨,我就又會懼怕熱,你可知,每每我骨頭都凍得僵硬的時候忽然迎來一抹陽,那樣,我就會化成一灘水!”

  “水?”執(zhí)玉很疑惑,正想走近,又想起那封印一事,無奈,跺了跺“可你這般,于你有何益處,早知如此……”執(zhí)玉吞吞吐吐個不停,竟不敢正眼看他一眼。

  書偃看著她,一時眉開眼笑,戲謔道:“早知如此怎么了?若我早知今日自己會被囚禁于此,我定會……”

  書偃打量起她,頓時語塞。

  “你定會如何?”執(zhí)玉疑惑不解地問道。

  “我定會陪你醉一場,趁你醉意正濃之時,輕薄你……”

  言及“輕薄”二字,執(zhí)玉瞥見這廝直翻兩個媚眼,他眉梢處那顆痣挪動著,兩眼竟清澈,恍恍是片兒明鏡,映著那溝渠的水,兩相通明。

  未曾想到,這感覺似曾相識……

  執(zhí)玉愣了神,良久的,聽不見他說的好些話。

  “當(dāng)日,仙主嗅到附著于我衣裳的酒味,實則我知曉他會徹查這事……”

  “查與不查,都不是我想要的結(jié)果,但我只想給你一回的殊榮,這樣,你可以恣意一些……”

  嘆了嘆氣,盡然都是白的,透的。

  “執(zhí)玉。”

  耳畔回蕩起這二字,她驀然定睛,瞧著他那雙明眸,一時間,墜入到他那空洞的柔情里頭……

  良久,這才反應(yīng)過來眼前這人眉目,不想,不想竟又是回憶。

  “我的這副殼子哪怕什么寒冰,現(xiàn)今我安好,你早些離去吧。”書偃語重心長地說道。

  執(zhí)玉側(cè)耳聽,好似此前錯過了一大截言語,沒再多想,看了他一眼,竟還是直沖自己憨笑。

  “那我便去了?!?p>  正欲飛身而下,忽記起些什么,特朝他挑眼“適才那冰花,你得賠我!”

  書偃稍加思索,笑了笑隨口應(yīng)道:“好,屆時我賠你一模一樣的來?!?p>  見他如此爽快,執(zhí)玉二話不說飛身便折了去,盡是寒意。

  殊是不知,那冰花,凝他數(shù)十載內(nèi)力而成。回響過去十幾個年頭間,他也不知,自己同寒冰曲肱而枕過幾回。亦或是,以冰為被,以冰為床,毫不為過。

  菀弘之大,偏他就像個活脫脫的冰柱子,最寒之時,甚至凍到連骨頭都是冰的,怕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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