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場(chǎng)雷雨。
三生石旁。她依偎著他。
她知道,這是孽,她逃不了;他知道,這是劫,他不想逃。
她問他,“永恒有多長(zhǎng),我們會(huì)嗎?”
他答,“永恒只不過是盤古的蒼髯,可以繞混沌幾轉(zhuǎn),我們不知永恒有多長(zhǎng),只知永恒有多短,錚錚的流過我們的指隙,無論握得再緊,永恒都在流逝,我們不求永恒,只愿相依相偎?!?p> “那我們約定在藍(lán)田……”
“好?!?p> “在洛水之濱……”
“好。”
“在洪荒……”
“好?!?p> “在滄?!?p> “好?!?p> “在星云的叆叇……”
“好,都依你......”
三生石畔,訂三世纏綿,不求永恒,只愿相偕。
第七場(chǎng)雷雨。
忘川彼岸,此岸花開,神落在碧水河畔。
口中喃喃道:“孽緣,孽緣,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她跪在神的腳下,她說:“千年來,我們隔岸相守,千年的孤寂,千年的期盼,千年的情絲早已融入血液!”
她說:“我曾在三生石畔訂下三世纏綿,你不可以將我們拆散!”
她說:“求您念在我們?yōu)閻矍樗鄯胚^我們......”
他說:“蔓珠,這是大忌,我們逃不過的,縱身黃泉你會(huì)陪我嗎?”
“會(huì)!”
“永世的輪回呢?”
“會(huì)!”
“那藍(lán)田還去嗎?”
“去!”
“洛水呢?”
“去!”
“滄海呢?”
“去!”
“星云的叆叇呢?”
“去,都陪你......”
“好!”
真是應(yīng)了那句:此生無愛怎堪?縱入黃泉,宿命輪回也罷!
彼岸花開,血色花蕊,引渡游魂靠岸。
宿命遠(yuǎn)古的呼喚,吮血的鳳尾蝶,大朵大朵的穿梭在彼岸的花海。
一襲紅衫,青絲垂地,初生的少女,跪坐在河畔。
目光越過了河流,奔騰的是忘川水,隔斷的卻是兩個(gè)世界,輕啟薄唇,淺唱低吟著一曲從未聽過的歌,在追憶,也在凝結(jié)......
彼岸花,開彼岸,不見花,不見葉。
忘川水,忘不盡,誰在唱,不了情。荼蘼過后,彼岸花開。
彼岸花開開彼岸,岸遍荼蘼花自落。
落花涅槃虛盡空,盡處遍開彼岸花。忘川河畔,碧落泉邊。
花冢,花冢,花冢......泅渡了那比滂沱更唯美的殤......
蔓珠和羅華每一次轉(zhuǎn)世,在黃泉路上聞到彼岸花香就會(huì)想起前世的自己,發(fā)誓不分開,但宿命使然,輪回?zé)o情,只會(huì)再一次跌入詛咒的輪回。
但一切并沒有結(jié)束,千年輪回,千年血淚,滋養(yǎng)出一朵彼岸花,它將經(jīng)歷七場(chǎng)雷雨,綻放在黃泉,只為泅渡他與她千年來的殤。
......
都說今生的果是前世種下的因,他們相信,或許只是一種感覺,或許只是一個(gè)美麗的幻想,這世間,多少事,本不需要理由,便可存在。
不是每一個(gè)故事都需要結(jié)局,亦不是每一場(chǎng)花開都是為了等待重逢。
在無可預(yù)知的生命之途,我們需要給自己留下一份哪怕虛無的守候,作為生命的饋贈(zèng)。
人生苦短,若是每一個(gè)故事,都要追究因緣,苦尋結(jié)局,那么世間之事,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多少是對(duì),多少是錯(cuò)?
我們相信前世今生,亦是為了心中的一份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