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紅梨花(3)
血紅彼憂又細(xì)又長舒展著,如仙女的飄帶于風(fēng)中搖曳。朱色花瓣又薄又大,中間還布滿墨色絲條,微風(fēng)習(xí)習(xí),似鬼女在熾釉海翩翩起舞,送來魅惑之香。
素貴妃于花海隨風(fēng)起舞,舞姿輕靈,身輕似燕,身軟如云絮,素手婉轉(zhuǎn)流連,雙臂柔若無骨,步步生蓮,裙裾飄飛。
輕步曼舞似燕子伏巢,穿過花海拉起我手,身子竟莫名跟其舞動(dòng)。一雙如煙的水眸欲語還休撩撥思緒,流光飛舞,整個(gè)人猶隔霧之花,朦朧飄渺,一片混沌,思緒如江水奔涌,忽一塹河堤大壩將其桎梏,殺戮在腦海涌現(xiàn)。
夕陽下,殘陽如血普照雪山。刺眼的黃光夾雜一抹驚心的緋紅,照耀在赤血上,妖艷十足。
兵器胡亂傾倒在地,血肆無忌憚流淌。
雪山尸橫遍野,早無活人之氣。
血雪之花于眼前綻放,看自己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天際,身子立萬骨之上不得動(dòng)彈,親眼看寒宸焚魂隨我而去,眼淚奪眶而出,撕心大喊:“蛟燭”
一片血花現(xiàn)于花海,血濺之處,彼憂瘋狂生長直竄云霄。
再看我,倒地昏迷不醒,眼淚不斷滑落。
清風(fēng)吹過,素貴妃款步走來,雙目微閉,嘴角微揚(yáng),沉浸于清香。
啊,真香!蹲身,玉手輕輕在臉上撫摸。
“這么好看的一張臉,要是能為我所用,就在好不過?!?p> 攏聚花海的芬芳,不斷催醒沉睡心底的記憶,懷山恨遠(yuǎn),事過境遷,往事流連不舍。
引路的太監(jiān)搖身一變,一位面帶刺青的男人現(xiàn)身眼前。
“看來鬼母所言無錯(cuò),她就是上古神獸異讙,看來重振鬼族指日可待?!?p> 寒宸和冰已在梨霧被困一時(shí)辰有余,紅鬼如潮奔涌而至,鮮紅梨花漫天飛舞,腕間琉璃閃著綠光。
“不好”
彼憂如魔肆意生長,寒宸同冰飛身立梨樹上,血紅彼憂清晰可見,幾刀揮下,紅鬼連連后退開出一條路,順彼憂方向這才出了梨霧。
“放下樂兒”
素貴妃眉眼帶笑款步上前,腰間黑鈴一揮,鈴聲四起,紅鬼從天而降,魅青抱我欲要離開,就被寒宸半路截下。
身子搖晃的厲害,熟悉之氣纏繞鼻尖,雙手不覺抱緊,嘴里喃喃:“蛟燭不要離開”
鈴聲在王宮回蕩經(jīng)久不息,血紅彼憂放肆生長,所散之香愈加濃烈,驚擾著每根神經(jīng),冰持劍廝殺,思緒雜亂,頭痛欲裂,血紅指甲流著鮮血,滴落于地之聲音清晰可聽。
素貴妃立于遠(yuǎn)處看著拼死掙扎的我們,笑聲狂妄,又隨鈴聲起舞,手心傳來余溫,是血的味道。
冰雙手緊抱欲炸裂的腦袋,神色難堪,面色扭曲。
寒宸將我輕放在地,持劍忍痛于魅青廝殺,緩緩睜眼,見渾身是傷的寒宸,血?dú)庵睕_冠頂,扶地而起,低吼:“閉目,封鼻,調(diào)理氣息?!?p> 閉目,封鼻一瞬,腦子清醒許多。
天色突然黯淡,黑鴉于空密布嘶吼,萬千黑鴉似劍向寒宸撲來,上前以身相擋,卻被寒宸瞬時(shí)拉至身后。
“黑鴉噬”
奮力將遍體凌傷的寒宸護(hù)在身后,運(yùn)功破結(jié),血脈逆流而上,胸口如萬箭穿心,匯聚天地之氣一掌拍地,紅鬼悉數(shù)倒地,魅青口吐鮮血連連后退,拖撕裂般疼痛之軀如雷電之速扼魅青之喉,手指輕輕一捏,喉斷人亡,天色再次明朗。
持鞭揮去,嫵媚之臉裂開一口,褶皺在裂縫間若隱若現(xiàn)。
黑鈴再次響起,紅鬼紛紛立起,萬千彼憂花隨聲而來,冷眼看著迎面走來的玄子陌,劇痛席卷全身一次比一次來的兇猛,鮮血噴涌而出,用衣袖將嘴角鮮血擦凈,金鞭自手心劃過,鮮血染紅金鞭,狠狠將彼憂打散,揮血如雨灑于黑鈴,飛身半空,自衣袖取出輕搖黑鈴,紅鬼霎時(shí)立住,玄子陌將黑鈴一扔,拔劍刺來,邪魅一笑,飛身一腳將玄子陌踢至素貴妃身邊,拾劍于手心劃過,慢步上前。
“今日我就讓你們永世不得超生?!?p>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gè)本事了?”
話音剛落,揮劍直下,人就不見了蹤影,抬頭望著天邊一群黑鴉飛過,暗地發(fā)誓:這世定將你們碎尸萬段。
捂住胸口,鮮血不斷自嘴角流出,吃力走至寒宸身邊,望了眼躺在一邊的冰,用最后一絲力氣將冰之魄注入寒宸體內(nèi),緩緩倒在寒宸懷里,沾滿鮮血之手輕撫熟悉的輪廓,無力道:“這一世我們再也不分開了,我定會(huì)找到你剩余的五魂七魄……”
琉璃瓶微閃著的綠光破瓶而出消失在黑鴉所離去的方向。
身子被人扶起,熟悉的面孔模糊出現(xiàn)在視野,羽煙一襲紅衣面色清冷從懷里取出固本元的藥丸施法入我體,疼痛頓時(shí)消失一半。
飲酒的少年郎口吐鮮血,眉目緊皺,打坐于梅山之巔,調(diào)理氣息。
悠然一朵梅花自天邊傳來飄進(jìn)七情中,一條幾乎愈合的愛情線再次被梅花殘忍隔斷,渾身筋絡(luò)再次被堵塞,軟綿綿癱在寒宸懷里熟睡。
彼憂如風(fēng)消散的無影無蹤,紅鬼也不知去向,世間之花一夜全部凋零,唯獨(dú)院中梅花竟在夏日綻放送來縷縷幽香,緩緩睜眼,賴皮和尚搖著破扇坐于榻邊飲酒。
酒香于鼻尖繚繞,艱難起身,持拿過梅酒仙手中酒連喝幾口,就被奪了過去。
“知點(diǎn)足,都弄成這慫樣了,還喝?!?p> 不理會(huì),幾欲奪酒,都是一場空,蒼白的唇一上一下,卻是獸語。
“別費(fèi)勁了,才大病一場,等過幾日喉嚨便可恢復(fù)。”
毛茸茸的短尾在尾骨扎根,伸手一摸,滿臉慌張。扭頭看向遠(yuǎn)處的銅鏡,頭頂上還長了兩耳朵,嘴角兩邊還有胡須。
“既然醒了,我也該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