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p> 老胡這才反應過來,急道著:“不能忘不能忘!沒想到你娃楞個仗義哈,才剛剛接受批評,這么快就進入狀態(tài)了!”
老胡說著,像是生怕劉輕水反悔似的,趕緊起身收拾著老太婆之前看中的家伙事。倒不是因為他一個人晚上去公墓害怕,只是來回兩個多小時車程,總得有人搭個伴不是。
劉輕水冷哼一聲:“一時半會兒的也找不到什么線索,總得找點事做做。再說了,您不仗義,我可做不出那種落井下石的勾當,就是刀山油鍋,也陪你走一遭了?!?p> 老胡臉膛一紅,他知道劉輕水在說什么。他爺爺老劉那兒,的確是自己報的信,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回應了。
劉輕水滿腹怨念,雖說爺爺那兒早晚會知道,但老胡這種傳聲筒的行為,明顯帶著公報私仇的意味,令人不齒。
“以德報怨?我靠,何以報德啊老大!我真為你感到不值,您看看老光棍兒那臉皮子,跟猴屁股似的,不害臊?!?p> 曾歌一副農(nóng)村罵街婦女占到上風的表情,抱著手臂斜睨著老胡,毫不留情地譏諷道。
老胡打包好東西,把桌子一拍,一手叉著腰指著曾歌道:“個不男不女的東西,我跟輕水兒什么關(guān)系,輪得到你指手畫腳?爛屁股眼兒的,整天沒大沒小,小心天上打雷轟了你個狗日的!”
……
是夜,月黑風高。
獅子山坐落邊郊,是幾十年前就已經(jīng)初步成型的公墓,據(jù)說很久一片是一片亂墳崗子,直到后來城區(qū)改建,把這規(guī)劃成了公墓。
幾十年來,規(guī)模逐漸走向正軌,有了看山人員。好多墳墓也被翻新,不再像從前那樣荒涼恐怖了。白天的話,風景甚至還不錯,有很多人喜歡來這感受大自然的氣息。
只是,晚上就不一樣了……
空氣里的清冷意味,跟大山單調(diào)肅殺的氣氛甚是和諧。
不,也有不和諧的。
本來清凈蒼涼的氛圍,被一聲急促短暫的剎車聲刺破,驚起了密林間好幾聲怪異的鳥叫,聽起來應該是烏鴉。
晚上近十點,一輛銀黃銀黃的五菱宏光載著一對俊男靚女和一個中年漢子,穿過茫茫夜色,停滯在獅子山公墓陵園山腳下。
這里遠離市區(qū),又繞了一截不算短的彎繞小路,路邊幾顆昏黃的路燈忽明忽暗,好像隨時都會因為各種不確定因素驟然熄滅似的。
這讓車內(nèi)的幾人異常煩躁。
曾歌和老胡更是因為導航問題幾乎是吵了一路。
劉輕水煩不勝煩,但勸阻了好幾次,他們又會因為其他問題吵起來,后來一看兩人就像是火藥碰到火苗,根本制止不住,干脆戴上耳機一路閉目養(yǎng)神了。
“奇怪了奇怪了,以前我也來過這里啊。雖然偏遠,但是這么大一個陵園,就算是晚上好歹也能碰上幾個人吶。輕水兒,你發(fā)現(xiàn)沒有,從十分鐘前開始,咱們在路上別說人,就連車都沒碰到過一輛,真他娘的邪門兒了?!?p> 老胡把頭伸出窗外看了一會兒,縮回頭向車內(nèi)的兩人抱怨道。
“你管他那么多干嘛。”
劉輕水倒是毫不在意,把耳朵里的耳機取下來,繞了好幾圈放進兜里,這才繼續(xù)道:“你看那邊兒有個小房子,應該是這片公墓的管理員了,咱們趕緊過去跟人打個招呼,去老太太墳前趕緊燒了東西回去睡覺才是硬道理?!?p> “那倒是?!崩虾c頭表示贊成。
笑話,這片環(huán)境再邪門兒,還能邪過車上這幾人不成?
一個可男可女、千變?nèi)f化的惡心妖怪,一個老劉一脈、法力高強的天師,再加上一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智者。
這樣的配置,什么邪門兒的地方去不得?
老胡找了塊兒地方停好車,三人從一個接一個地從車上跳下來,直奔不遠處亮著燈的小房子而去。
老胡一邊走,一邊搓著手打趣:“大山的空氣是不一樣哈,猛地這一下車還冷得有點受不了。身子骨不好的,非得弄感冒了才邀得到臺!”
不多時,三人到得門前。
劉輕水抬起手咚咚咚地敲了幾下,禮貌道:“你好,有人在嗎?”
半晌沒有人回應。
老胡狐疑道:“該不是回老家了?”
劉輕水說:“應該不會,還亮著燈呢,多半是臨時有事出門了。”
“那可不成。”老胡不高興了,“咱們大老遠的過來這邊,可不能在這節(jié)骨眼上耽誤?!?p> 說著自己湊上前,咚咚咚地繼續(xù)敲了起來。
門上著鎖,他們也進不去,房間的窗戶從里面用報紙糊著,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沒有人,是出門了還是睡著了。
這片公墓雖說不是很現(xiàn)代化,很正式風景優(yōu)美的那種,但只要有人在管,那就不能不打招呼不作登記的自己上山去,有明文規(guī)定的。
尤其是他們還帶著需要燃燒的東西,就更是必須先溝通了。
“怪事了。”
老胡敲半天門沒人應答,看向兩人道:“這大晚上的,附近也沒個門店,你說一個看守墓群的家伙,還能跑到哪去?”
劉輕水聳聳肩,表示不解。
曾歌一抽鼻子:“你看我干嗎?我孤兒一個他又不是我親戚,我他媽上哪兒知道去?”
“老子今天還就不信這個邪了?!?p> 老胡啐了一口,見窗戶上有個小洞,心頭一喜,連忙湊上前去,把眼睛懟到那個小孔上費力地往里瞧著。
“你幾個在搞哪樣!”
身后突然響起一聲責問,把還在認真忙活的幾人嚇了一跳。
老胡正在聚精會神地觀察房間里的布置,猛不丁給這聲音嚇得差點蹦了起來,罵罵咧咧地回過頭。
只見幾人身后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摸過來一個干巴老頭,手里提著半瓶還沒喝完的二鍋頭,正警惕地打量著鬼鬼祟祟的幾個人。
老頭滿頭灰白的硬茬頭發(fā),臉膛發(fā)黑,眼眶和臉頰都已經(jīng)陷下去了,身上披著件兒灰不灰黃不黃的褂子,又油又亮,閃閃發(fā)光,胡子好像也很久沒有打理過了,又密又硬。渾身上下一股子酒氣,很明顯已經(jīng)喝得半麻了。
“你們幾個到底做哪樣的?大晚上的摸到我這點來搓干球(干什么)?”老頭見幾人愣住,又加大音量問了一遍。
劉輕水反應過來,陪著笑臉道:“大叔您放心,我們不是小偷,我們是上山祭拜的。說是到您這兒登記登記,結(jié)果沒看到人,這才發(fā)生這一幕的?!?p> “上山祭拜?”
老頭略顯迷糊的目光,此刻卻是狐疑地打量著劉輕水。眼球渾濁,泛著血絲和黃斑,盯得人很不舒服。
始終是老胡會來事兒,見狀趕緊湊上前,從兜里掏出磨砂給老頭遞上一支,又從兜里拿出火機殷勤地給他點上,這才開口道:“老大哥,您別生氣,我們真是上山祭拜的,您看,車還停那邊呢?!?p> 說著往不遠處空地上一指。
這些為人處世的道道,老胡精著哩。
別看這老頭衣冠不整,焉了巴西的,在這片墳場就得人家說了算,要在這兒活動還真就得跟人家說話和氣點。
老頭吸了一大口煙,又從鼻孔和嘴巴里慢悠悠地吐出來,好像過足了癮,這才掏著鑰匙上前開門了:“進來吧?!?p> 幾人對視一眼,跟著進了屋。
直到在屋內(nèi)老胡徹底表明來意后,看山老頭的酒好像才醒過來似的,又從老胡手里接過來一桿磨砂,砸吧著嘴說:“嚯,那可不巧,這兩天嚴禁上山,你們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p> “哪樣安?你叫我們回去?”
老胡第一個站出來反對:“我?guī)讕熜掷@路繞了得有小倆小時才摸到這兒,您牙口一碰,叫我們回去?”
看山老頭提起酒瓶子喝了一大口,這才抽著鼻子不耐煩道:“沒輕沒重咧。我是看在你這兩桿煙的面子上,好心提個醒,免得到時候死在山里頭,認現(xiàn)場,扒尸體,做筆錄這些彎彎繞繞的,還得麻煩我老漢?!?p> 劉輕水眉頭一挑,問著:“大爺,咱膽兒小,您可別嚇唬咱。山上一沒長蟲二沒野豬的,怎么著上山燒點祭品,還能死在里頭哩?”
“嘁,吊兒郎當咧。”
看山老漢不屑地看了眼劉輕水,轉(zhuǎn)過頭,慢悠悠地說教開了:“年輕人,多少還是有點敬畏。不讓做的事,就得好好想想別人為哪樣不讓做。要我說啊,你幾個崽崽做事欠缺考慮,獅子山跟別的墳場場能一樣咩?我就給你幾個撂個實話,現(xiàn)在是連續(xù)閉山三天,莫說你們,就是一只蚊子它也不能放進去。”
幾人面面相覷,這種事還真沒聽說過。
你要說是戒備森嚴,真能一個人不放進去還算湊合,那蚊子漫山遍野都是,長了翅膀還會飛,這可咋攔得住來?
幾人就來送點東西交差了事,你不讓進那還得了。老胡急了,耐著性子追問起來。
看山老頭這回是徹底不想跟他倆墨跡了,基本都是問三句回半句,只是色性瞇瞇地跟女裝大佬曾歌套著近乎,后來似乎實在是被老胡問得煩了,或者是想要在曾歌面前表現(xiàn)出威武霸氣的一面,這才不耐煩的說道:
“吵得心煩,我實話告訴你們吧。這幾天正是獅子山黑龍大王放風巡山的期程,任何不屬于這里的活物都不能進山,這是規(guī)矩!一旦給他老人家瞧見,不說是你們個人家不得好死,這墳場場里頭安息的鬼魂,也要不得安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