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章
之后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里，杜航和成安素之間的關(guān)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淡了下來，不說是日日相見的阿姨，就是單單在元旦一起吃了頓飯的成澤、許悠悠和杜燕清都有所感覺。
關(guān)于這一點(diǎn)，唯一的好處便是成安素每天出去換藥時，都不會有人過問她什么。
這場沉默的“家宴”終于結(jié)束，臨分開之前，許悠悠慢了一步，將成安素留了下來：“你們倆，這是怎么了？”她憐惜地摸了摸成安素的胳膊，想去摸她的腦袋，卻被成安素偏頭躲開了。
“沒事兒，”成安素垂著眸子，看起來臉色確實(shí)不好，“之前婚禮之后…我倆就沒怎么說過話?！?p> 別看兩人現(xiàn)在是處在一個屋檐下，可那個屋子對于杜航來說，恐怕連個休息的酒店都不如，他每天中午離開，等到一兩點(diǎn)才回家。
而成安素每天能見到他的，也不過是吃午飯的那短短半個小時，甚至有的時候杜航見她下來后，胡亂地塞幾口就匆匆離開。
為了讓杜航能認(rèn)認(rèn)真真吃個好飯，成安素這段時間幾乎都是掐著點(diǎn)兒才下樓，與杜航見面的時間自然就更好了。
許悠悠也不好多問，她輕嘆了口氣，又拍了幾下成安素的肩膀。對她，許悠悠一直覺得有所虧欠，如今她又是這個樣子，反倒讓她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坐上車，杜航眼都沒抬一下，似乎根本不關(guān)心成安素去了哪兒，為什么晚下來這么久。他側(cè)過身子將腦袋歪著靠在了車窗上，趁著去劇院的路上還能迷糊半個小時。
為了來吃這頓所謂的團(tuán)圓飯，杜航都是早早就起了床，沒有讓成安素等他。
聽著身旁人逐漸趨于平靜的呼吸聲，成安素才敢小幅度地側(cè)過頭去看看他，看看這張每天與自己生活下頭一個屋檐下的臉。
杜航算是男生里比較瘦的，臉頰兩側(cè)有一點(diǎn)點(diǎn)凹陷，舞臺的燈光打下來后，顯得他倒是像個歐洲十八世紀(jì)的雕像一般。
這張臉，是成安素喜歡上杜航的開始。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兩個人幾乎沒什么往來，先前那種不知所起的崇拜倒是重新充斥滿了成安素的心間，她向前探著身子，用柔和的目光將杜航仔細(xì)打量了一遍。
半個小時的路程轉(zhuǎn)眼就到了，成安素第一次覺得她們這座城市的交通太過發(fā)達(dá)和便利，看著杜航消失在劇院后門的背影，不得不輕聲嘆了口氣。
“小小姐，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開車的小李通過后視鏡看了眼成安素，發(fā)現(xiàn)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兒，輕聲又問了一遍。
成安素這才反應(yīng)過來，只讓小李送自己回家，之后再沒有多余的任何一句話。
***
難得今天成安素下樓時杜航剛在餐桌邊兒坐下，他額角的發(fā)絲還帶著幾分水汽，應(yīng)該是剛剛洗漱時不小心弄上去的。成安素一邊猜測，一邊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早?！?p> “早……”
杜航咬了口包子，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隨后沒有了要聊天的舉動，成安素也習(xí)以為常，拿起百合薏米粥準(zhǔn)備加點(diǎn)兒阿姨自己熬的藍(lán)莓醬到里面，勺子還沒拿穩(wěn)到手里，門口的電鈴?fù)蝗豁懥似饋怼?p> 餐廳內(nèi)的三人皆是一震，十分不解地互相看了看，阿姨最先反應(yīng)過來，她一邊擦著手，一邊往門廳的方向走過去。
“來了，來了來了！”
摁門鈴的人被引進(jìn)門，兩人還互相寒暄了幾句，杜航只能聽出是個女子的聲音，倒是成安素一下緊張了起來，她連忙站起身，同時使勁兒沖杜航使著眼色。
奈何兩人默契度不足，直到兩個身影出現(xiàn)在了餐廳的門口，杜航都沒有理解成安素是什么意思。
“媽…”成安素只能自己硬著頭皮先打招呼，“你、你怎么突然過來，也不打個招呼。”
杜航顯然也沒想到會是許悠悠，他差點(diǎn)兒被嘴里猛然咽下的那口包子給噎住，連灌了好幾口米粥才梗著脖子問了好，打了招呼。
“好好好，”許悠悠看起來心情倒是不錯，“你們吃你們的飯，我就是來看看安素的?！?p> “得了吧，您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成安素小聲嘟囔了一句，目光隨著許悠悠繞過自己的椅子，在自己旁邊落了下來，“怎么了，這一大早的?！?p> “都快是十二點(diǎn)了，什么一大早的，你看看，”她在成安素的臉上掐了一下，“你是不是剛起來？臉上的印子都沒消?！?p> “別動我臉，”伸手擋開許悠悠的手，成安素嘟著嘴在被她捏過的地方蹭了蹭，“媽，一大早過來，到底要干嘛？”
“嘖，怎么跟你媽說話呢？”許悠悠半真半假地嬌嗔了一句，不過在成安素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之前，她還是十分懂得見好就收，“我是給你送票來的?！?p> “票？”成安素下意識地看了眼杜航，“什么票？”
“話劇票，是…我一個朋友給我的，吶，”她在包里摸了幾下，從側(cè)邊的夾層里摸出了兩張票來，“說是他們公司包場，做年會的活動，邀請我和你爸，你也知道，你爸哪兒看得懂這個，我看票上…”許悠悠低頭研究了一下，指了票面上的一個地方給成安素看，“這是不是杜航，所以就說給你，你可以和顧一一一起去。”
顯然，成安素和杜航都沒想到許悠悠會是因?yàn)檫@個來的，雖然錯愕的理由不同，不過兩人面對面愣住的表情，倒像是照鏡子一樣有趣。
杜航仍舊一言不發(fā)，沉默地吃著自己的早飯。
在氣氛變得尷尬之前，成安素立刻跳出來打了圓場：“我看看我看看，嗯……一月五號的…晚場…五號，五號是個…周六？”
她抬起頭看向杜航，眼神里充滿了抱歉和請求，無論如何，至少在許悠悠面前，成安素希望杜航能陪自己演出一副夫妻相親相愛的樣子來，“你們還接公司包場呢，我以前都不知道，不過這個劇，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嗎？”
但很顯然，杜航無論有沒有看懂，他都懶得去配合成安素演這出戲，他眼都不抬，甚至冷笑了一聲：“我不知道。”
成安素還在盡力調(diào)節(jié)著三人之間的氣氛：“就是、就是上次咱倆聊起來你最近工作的時候，你……”
“咱倆已經(jīng)快半個月沒說過話了，你記錯了?！?p> 如此生硬的語氣語調(diào)，旁邊的許悠悠一直掛在臉上的淺笑自然也掛不下去了：“杜航啊，是不是安素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夫妻之間不能不溝通的，不溝通就會出現(xiàn)問題的，你工作也不是特別忙，有時間還是要……”
“阿姨，”杜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成安素虛偽的表情和笑容，他心頭突然升起了一股無名之火，連平日里偽裝的稱呼都不愿意再用，“阿姨，我跟她沒什么好說的，一個靠著父母，伸手要錢的人，我跟她沒什么好說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