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房間的地板被踩地“吱扭”作響,半靠在客廳的顧一一雖然目光落在了電視屏幕上,但實際上,她全部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二樓。
直到電視進入廣告階段,她被突然增大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猛然坐正了身子。
聲音仍在繼續(xù),顧一一煩躁地揉亂了自己的頭發(fā),終于,忍無可忍之下扔掉遙控器沖到了樓上。
“你等會兒,”她沒有任何停頓地直接沖進了成安素的房間,快步走到床邊兒后,一掌摁在了成安素正疊衣服的手上,“你怎么就、就嫁了呢?”
成安素臉上的錯愕一閃而過,隨后變成了一副笑瞇瞇的模樣。
從晚上回家開始,她就一直是這幅表情。
顧一一“嘖”了一聲,干脆一屁股在床邊兒坐了下來,成安素想攆她起來,轉頭一想,兩人這么說話的日子恐怕以后都不多了,到了嘴邊兒的話又咽了回去。
其實顧一一還等著她數落自己,卻只看到成安素的喉頭動了動,并沒有在意自己坐在她床上這個問題。
“我不應該嫁嗎?那可是…那可是杜老師,”她的手從顧一一的手掌下抽了出來,在空中花了兩個圈,胡亂比劃了一下,又收回拍了拍自己鎖骨中間那處的凹陷,“我,我嫁給杜航,我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面對成安素的反問,顧一一剛剛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此刻都化為了虛無。
對于杜航這個人本身,她是沒有任何意見的,甚至之前她還陪成安素去看過他演的話劇。
可現在,因為跟他結婚的人是成安素,顧一一反倒覺得這個七十二線的小話劇演員,怎么都配不上她的好閨蜜。
“真不知道叔叔阿姨怎么想的,”顧一一踢掉腳上的拖鞋,干脆盤腿坐上了成安素的床,看著她重新低下頭去疊衣服,還是忍不住低聲抱怨,“那你就這么結婚,沒有婚禮,沒有旅行,光領個證?沒了?”
“誰說沒了?”成安素自顧自地將已經疊好的一摞衣服放在了行李箱里,回頭沖她笑了一下,“這周六,請雙方父母、還有親朋好友什么的,吃個飯,就算是過了,他最近在公演的階段,怎么可能出去旅行。”
如果可以,顧一一現在就想敲開成安素的腦殼,看看里面裝得是不是一腦袋的海水。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不愿意面對似的用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臉頰和眼睛。
“成安素。”
顧一一從不這么連名帶姓地叫她,以至于成安素聽到后愣是打了個哆嗦,才反應過來,抬頭看向她,眨巴了幾下眼睛,示意她繼續(xù)往下說。
“你真的想清楚了?他可是有個談了七、八年的女朋友,這事兒還是你跟我說的,你這…”
平時說起別人的事兒頭頭是道,一遇到自己的事兒就大腦歇菜。
說得可能就是成安素這種人。
“我知道,可是他們分手了,杜老師親口說的,我相信他?!?p> “啊啊啊啊……”顧一一直接撥亂了自己的頭發(fā),憤憤地扯下頭繩扔到了一邊兒,整個人崩潰一樣倒在了成安素的床上,“上帝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面對顧一一突如其來的情緒爆發(fā),成安素早已習以為常,她站起來也跟著側躺在床上,伸手像是安撫一般輕輕地拍了拍顧一一的腦袋,又去摸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像是之前的每一次一樣。
“別這么擔心,你不相信我嗎?”
她的聲音又輕又軟,像是能夠平定人心一樣:“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一,我不是那種陷入戀愛后什么都看不清的小丫頭了,之前那些事兒,你也知道,我也知道…”
提起“之前的事兒”,成安素的眼眸仍舊有些躲閃,不過她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tài)。
“與其一直空想著要嫁給愛情,不如嫁給自己愛的這個人?!?p> “哪怕他不愛你?”
顧一一的臉仍舊埋在松軟的被子上,說話也是悶悶地。
無論她看不看得到,成安素都堅定地點了點頭,頭發(fā)蹭在被褥上,“沙沙”的聲音讓她激動的心情漸漸平和了下來。
“他一定不愛我,以后可能也不會愛我,那又如何呢?結婚證上的名字是我,自愿跟我結婚的是他,而且我爸媽放心,他媽媽也放心,這不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嗎?”
終于把臉從被子里轉了出來,顧一一看向成安素的眼神中夾雜著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她拍了一下成安素剛剛收回的胳膊,從她的肩膀滑過,一路摸到了成安素的臉。
拇指滑過她的下眼瞼,目光中的思慮更重了些。
“很累的,我試過,這樣子很累的……”
這場無疾而終的談話很快被成安素拋到了腦后,她承認,就這么毫無預兆地拋棄了自己同居的閨蜜,本身是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
但那可是杜航啊,她眼見著成長起來的杜航。
現在有機會能夠陪在他身邊,無論是什么身份,成安素都不在乎。
這個小二層,她和顧一一一起生活了很久,東西也多得離譜,成安素并沒有選擇都搬走,現在剛好換季,她收拾了一箱子的洗漱用品和生活必需品后,只帶了一行李箱的秋裝。
早晨,外面的小路上還帶有幾分濕潤的霧氣,成澤派來的車和司機已經等候在了小區(qū)門口。
顧一一穿著單薄的睡衣,外面披了件外套,她冷眼看著司機將成安素的東西都搬到了后備箱后,終于繃不住,突然拉住成安素的手臂,伸手抱住了她。
“不高興了,不開心了,他欺負你了,就回來,你那個屋子不會有人住,你要經?;貋砜纯础!?p> 瞬間的驚愕后,成安素微笑著反手抱住了顧一一,甚至偏過頭用臉頰蹭了蹭她的側頸:“知道了,你在這兒,這兒就永遠是我的家?!?p> 沒有更多的話別,車里的成安素扭過頭,顧一一仍舊站在小區(qū)的門口,她的表情已經看不清楚,但能夠感覺到她因為冷而微微瑟縮著脖子,卻固執(zhí)地看向車開走的方向,不愿意離開。
這樣的情況也是從來沒有過的。
一直以來都是成安素在送她離開。
這是第一次,顧一一站在原地,而成安素已經走遠了。
不過這種短暫的悲傷情緒并沒有在成安素身上持續(xù)太久,很快,興奮和激動重新遍布了她的整個身體。
有些微微顫抖的手和狂跳的心臟都在向她一遍遍證明,她要去見到的、以后一起生活的那個人,是她的隔山海,而亦可平。
哥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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