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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韶華

第十五章 涉足

灰色韶華 冷恢 842 2019-11-18 23:22:37

  爸爸走了,他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和許許多多的人一起鉆出了一個神秘而又輝煌的故事。雖然他只是這故事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色,但卻是不可缺少的。這個故事中的所有人都值得被銘記。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都可以去其他地方,演繹出比這更輝煌,更精彩絕倫的故事,但是他們沒有。他們選擇在這片大漠里,一起來譜寫這個看不到盡頭,看不到結(jié)尾的故事。

  父親看著漫天的黃沙,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寬闊浩蕩。茫茫沙漠無聲無息,呼呼滾滾向前涌動,竄出股股熱浪,天很淡很淡,看不到盡頭,沙子微黃連成一片。遠(yuǎn)處天連著沙,讓人看著說不出心中滋味。父親心中旋起一團(tuán)小小的旋風(fēng),旋著旋著,旋出父親心頭。父親張開嘴,組不成句子。從這以后,父親沉默了。他只會埋頭在算盤里,埋頭在許許多多的數(shù)列方程式中。他花了眼睛,白了頭發(fā),最后臉上長出一層斑點(diǎn),手指骨變了形,只剩胸膛里那股旋起的風(fēng),支撐著他回到BJ。

  同行的隊伍中有幾個女孩子看著沙漠漸漸落下眼淚,她們倚在男同志的身上,捂著嘴無聲地流淚。

  有人大聲在前面喊話,話音落在風(fēng)力,卷沒在沙子上。

  “同志們,你們將是中國第一批原子彈實(shí)驗(yàn)的科研人員。前方條件艱苦,有很多預(yù)料不到的困難。你們需要克服的不僅僅是自然環(huán)境的考驗(yàn),還有不能和家人聯(lián)系的思念痛苦,而且研究不知什么時候才會有結(jié)果,可能是十年,可能是二十年,可能要你們付出一生。國家需要你們,人民需要你們。從此刻開始,你們必須隱姓埋名!你們不能再公開露面,甚至有些人將永遠(yuǎn)走不出這片沙漠。現(xiàn)在有后悔的人嗎?”

  父親看看前方,風(fēng)卷起一陣沙子,帶起一片金絲巾向他飄來。

  幾個哭泣的女同志這時止住了哭聲,她們看看左右沒有說話。

  一陣笑聲傳來,帶隊的首長笑了。他大笑著對大家說:“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了?!彼麆倓傔€一本正經(jīng),竟瞬間轉(zhuǎn)成這樣,板正嚴(yán)肅的臉上帶著豪爽的笑,笑聲朗朗打破了人群的沉寂。

  大家都笑起來,隨即一陣“不后悔”的喊聲。

  “后不后悔?”首長大聲喊。

  “不后悔!”人群響起一陣整齊的聲音。

  沙上不留腳印,或許是從未有人涉足。人群的腳印很快吞沒在沙子里,這里仍是一片寂寂。

冷恢

黃沙熱土,何處歸途?心向家國,便舍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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