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的時候,沐陽果然就醒過來了。
面對這一切,沐陽一點都不能接受。
他明明是凌風(fēng)學(xué)院最有前途的學(xué)子,年紀(jì)輕輕便已經(jīng)達(dá)到了玄力高階初期。
假以時日,他一定能夠突破修煉瓶頸,成為凌風(fēng)大陸最年輕的修靈。
但是如今,他的一切居然全部都?xì)Я?,他甚至都找不出罪魁禍?zhǔn)?,根本就不知道是誰在陷害他。
明明那天晚上他和師兄們一起把酒言歡,結(jié)果他昏迷不醒,而師兄們一個都沒事。
等他醒來的時候卻見到自己躺在師傅的寶貝女兒小師妹身邊。
那一刻他只覺得天昏地暗。
結(jié)果師傅仁慈,只是打斷了他的腿,把他逐出師門、逐出學(xué)院。
后來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來就已經(jīng)到了家了。
前世子夫人見兒子面如死灰,甚至沒有想要生存下去的意志,不由得暗暗著急。
“陽兒,你跟娘說句話??!”
自從這孩子醒了以后就一聲不吭,甚至連吃飯喝水都沒有力氣。
世子夫人非常擔(dān)心他。她這輩子只剩下這么兩個親人了,若是孩子們出了事,她都不知道該怎么活下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沐陽都不吃不喝,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瘦弱了下去。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閔九帶著契書過來了。
“閔大人,你找我們棉棉有什么事嗎?”
世子夫人滿臉防備,覺得這閔九動機(jī)不純。
而閔九卻微微一笑,把契書放到世子夫人的手里:“我們殿下讓我過來問問棉棉郡主什么時候可以過去?正好莊子上的打掃丫頭走了?!?p> 夫人一看這個契書,差點沒給暈了過去。
“棉棉怎么可以簽這種契書???殿下能不能大發(fā)慈悲放了我們棉棉?或者讓愚婦代替棉棉去做打掃丫頭?”
閔九一臉為難:“夫人,這個在下可做不了主。”
大鳳國誰不知道冥洛殿下喜怒無常,對于自己想要的東西無比執(zhí)著?
現(xiàn)在棉棉郡主既然都已經(jīng)把契書給簽了,還蓋了血手印,那就是血契,哪有那么簡單就揭過去了呢?
棉棉見自家便宜老媽一臉傷心欲絕,忍不住上前取了契書:“娘,不過就是做幾天打掃丫頭罷了,這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然而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就見前世子夫人一臉怒氣地對她吼道:“你閉嘴!誰讓你自做主張了?”
棉棉本來就對自己這個便宜老娘沒什么感情,被夫人這么一吼,她的狗脾氣也上來了,她忍不住冷笑起來。
“我不自做主張,難不成還要和你吃野草,讓你兒子躺在這兒送死???你還真以為你那些破釵子破首飾值幾個錢???難不成你準(zhǔn)備繼續(xù)讓我們吃野菜?”
“你也瞧瞧,自從老爹去世以后,你被沐王府逼成了什么樣子?難不成以后你還真準(zhǔn)備靠著這破莊子讓哥哥結(jié)婚生子?”
“你看看當(dāng)初和你一起到莊子里的人,除了劉嬤嬤還有銀雀兒,其余人還剩了幾個?別怪人家不跟你吃糠咽菜,人家也有老婆孩子,你這當(dāng)主子的不給力,別怪人家拋棄了你!”
世子夫人被棉棉氣的臉色都慘白了,她捂著自己的胸口滿臉不敢置信。
“你……你……你這個孽女!”
躺在床上的沐陽也忍不住轉(zhuǎn)過頭來,一臉不可思議。
這還是他們認(rèn)識的那個沐棉棉嗎?
怎么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而此時棉棉也不再看他們,就像陌生人一樣。
想了想,她把手伸到閔九的面前。
“有銀子嗎?”
閔九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借我一點!”
閔九:時光可以倒退嗎?他不想出借銀子怎么破?
不過看到那姑娘一臉希翼,他還是忍不住把身上的銀子掏出來遞給她。
棉棉接過銀子,把它交到前世子夫人的手里。
“這錢是我借來的,別想著天天挖野菜填肚子了,劉嬤嬤年齡也大了,受不了每天食不果腹的日子?!?p> 說完她又對著沐陽道:“哪里摔下去就哪里站起來,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治好你的!別那么要死不活的了,都給誰看呢?還不是折騰自己人。我們現(xiàn)在的日子可經(jīng)不起折騰了,家里都沒米做飯了,你愿意讓嬤嬤和娘整天為你擔(dān)心,那你就那副死樣子吧!你看你妹子都為你賣身做打掃丫頭了,別想著拒絕,早點養(yǎng)好身體?!?p> 說完棉棉便拉著閔九離開了,留下一臉震驚的兩人。
原來不知不覺中,棉棉已經(jīng)長大了。
就在這時候,嬤嬤和銀雀兒走了進(jìn)來,碗里端著一點稀粥。
“嬤嬤端過來吧!”
這是沐陽醒來之后第一次自動要求吃東西。
嬤嬤笑了起來,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她連忙把碗端了過去。
沐陽果然自覺地端起粥碗吃了起來。
但是銀雀兒一臉好奇:“奇怪,小姐怎么跟著閔九那小子出去了?”
夫人嘆了一口氣,這才道:“棉棉和殿下簽了契約,自愿去做冥洛殿下的打掃丫頭?!?p> 夫人的話引過銀雀兒的一聲驚呼:“天哪!小姐怎么可以這么傻,居然愿意簽下這樣的契書?不行,我得跟過去!”
說完那丫頭也不等夫人和嬤嬤的吩咐,連忙追了過去。
劉嬤嬤一臉擔(dān)憂。
夫人勸道:“算了,讓她去吧,彼此也算有個照應(yīng),孩子們都長大了!那冥洛殿下平常待我們棉姐兒不錯,可他畢竟也是皇家的孩子。”
說完這些話,她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些年她活的也是糊涂??!她從來不知道棉姐兒心里藏著這么重的心事。
由此可見這些年,她在孩子眼中是多么不稱職的母親。
這樣也好!孩子們有了自己的思考,她再也不擔(dān)心女兒懦弱了。
或許就是這一次受傷讓這孩子成長起來了吧?
前世子夫人永遠(yuǎn)沒有想到,其實哪里是自己的女兒成長起來了?
而是她以前那個女兒壓根兒就已經(jīng)消失了,被沐王府的那些人一磚頭給砸死了。
沐陽沒有說話,他今天被棉棉給罵了一頓,此時心情異常復(fù)雜。
他努力地喝著嬤嬤送過來的米粥,食之無味,卻又不得不努力吞下。
是啊,從哪里跌倒,就應(yīng)該從哪里站起來。
當(dāng)初陷害他的那些人,他還沒有找出來呢!怎么可以自己先認(rèn)了輸?
而棉棉那邊,她跟著閔九很快就來到冥洛殿下的莊子。
就在即將要關(guān)上門的那一剎那,銀雀兒跟來了。
“小姐,等等我!”
銀雀兒趕在最后一刻,連忙攔住了閔九的手,拉開了莊子的門。
“銀雀兒,你怎么跟著來了?”
銀雀兒滿臉擔(dān)憂:“小姐,你什么都沒做過,怎么會做打掃丫頭呢?那些粗活重活還是交給奴婢來做吧!”
這下輪到院子里那只大紅妖孽笑起來了。
“呵,你們還真把本宮的莊子當(dāng)成收容所呢?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jìn)來?”
棉棉放眼望去,院子里只有妖孽一人,今天的仙子美人小哥哥沒在這里。
只見那只妖孽又換了一件衣袍。
依然是紅色衣袍,只不過這一次的衣袍上面不是祥云,而是仙鶴!
今日的他披著一頭墨發(fā),頭頂用上好的白玉簪子挽了起來。
如墨的劍眉,雙眸普通一雙清譚,讓人看不出深淺。
嘴角似笑非笑,邪魅又霸道,卻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棉棉對這只大紅妖孽已經(jīng)著實無語了。
就這兩天自己總是看到他身穿紅衣,不是祥云就是仙鶴。
這丫怎么那么想長壽呢?
難不成真想修成千年王八萬年龜?。?p> 冥洛見她如此模樣,身形一閃,便落到她的面前:“小丫頭,你又在說我壞話了!”
被抓包的棉棉郡主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被一個男人逼的這么近,這還是她兩世以來第一次遇見。
連忙往后一退,卻不想這么一退正好碰到銀雀兒的鼻子上。
那丫頭被她碰的暈頭轉(zhuǎn)向,眼眶里滿是淚水。
“小姐!你碰疼我了!”
那丫頭眼淚汪汪的,讓棉棉頓時生起了一種負(fù)罪感。
于是她做了一個非常讓人意外的動作,一把把她摟到懷里拍起她的背:“銀雀兒乖乖,不疼啊,呼呼!”
在她的眼里,銀雀兒也就是十一二歲的孩子,比她這個身子大不了多少。
劉嬤嬤是她的奶嬤嬤,銀雀兒其實也算她的奶姐妹,也就比她大了幾個月而已。
妖孽殿下見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小丫頭,你真是太有意思了!沒見過你這么哄孩子的!你這是哄小奶娃嗎?哈哈哈!”
銀雀兒先前還沒有覺得,畢竟她個棉棉一起長大,小時候,嬤嬤沒少這樣哄著她和棉棉睡覺。
此時見妖孽殿下真的一笑,頓時也覺得不好意思了。
這好像真是哄小孩子的??!
她的臉頓時紅了起來,一把推開自家小姐,就往冥洛殿下的小廚房奔去。
閔九不知道這小丫頭又要發(fā)什么瘋,連忙跟了過去。
見她東瞅瞅西瞅瞅的模樣,頓時無語極了。
“你要找什么?”
那銀雀兒正要回答,卻看到柴垛子上的斧頭,心下大喜,連忙跑過去拿了起來。
閔九心里一驚,一把搶了過去:“你拿斧頭做什么?”
銀雀兒被奪了斧頭,心下不喜,忍不住給了他一個大白眼:“斧頭還能做什么?當(dāng)然是劈柴??!殿下身邊怎么有你這么笨的侍衛(wèi)!”
銀雀兒滿臉嫌棄。
閔九:“……!”
冥洛殿下那邊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廚房里的情況,忍不住笑道:“真是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奴才!這丫頭跟你一樣彪悍??!”
棉棉想也不想便反駁道:“你才彪悍,你全家都彪悍!”
冥洛殿下沒有想到棉棉居然會反駁自己,甚覺有趣。
他朝棉棉伸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