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重新分析
被害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四天，距離董仵作預(yù)計的死亡日期，不覺過去十日，可這個人是誰呢？
洛寧今日來到大理寺，第一時間打開安陽城地圖和董仵作的驗尸報告。
再重新翻看昨日匯總的失蹤人口筆錄。
依然沒有頭緒。
宋珠兒見洛寧緊鎖眉頭：“大人，還好嗎？”
洛寧揉揉眉心：
“珠兒，你看這安陽城地圖，太湖三面環(huán)繞，不可能是其他地區(qū)漂到這里的尸體，所以被害人，肯定還是這安陽城的百姓?！?p> 宋珠兒點點頭：“可是為什么百姓前來提供的線索，與被害人都不符？”
“只有一種可能，家屬也參與其中，所以不想讓人知道被害者的身份，我們的方向一開始就錯了……”
洛寧邊翻卷宗，邊自言自語。
這時，魏司直走進來，滿臉失望：“大人，我一早就帶婆婆去京兆府認尸，她很肯定，被害人不是她兒子！”
洛寧對這個結(jié)果并不失望，如果她今早的分析成立，那么死者，肯定不在主動報備的失蹤者名單中。
宋珠兒聽洛寧的意思，似懂非懂：“大人，你是說，被害人與兇手認識？”
“不止認識，我覺得很可能就是親人?！?p> 洛寧對這個想法，感覺有點沉重：
“珠兒，我們分析一下，如果家里有人好幾日不出現(xiàn)，大部分人會怎么做？”
“肯定沒日沒夜的找，實在沒有希望，才報備京兆府?！蔽貉诱驹陂T口，一聽洛寧在分析案情，搶著答道。
“對，而且那時候，是將希望寄托在府衙，還是盼望可以找到人?！?p> “等將來確認再也找不到了，半年后還可以領(lǐng)撫恤金?！?p> 宋珠兒同意。
“那么反過來，如果親人不見了，也不去京兆府報備，是什么情況？”洛寧問。
“兩種情況，努力地找，找不到也不要撫恤金，另一種情況，也不想找，也不想讓人知道人沒了，不過這樣……”
“是的，如果說第一種情況是還懷著希望，那么第二種情況說明對于被害者的死，家屬是知情的！”
宋珠兒吃驚得張大了嘴巴：“這么說，還有可能參與了行兇，或者掩飾被害人的死亡過程？”
“很有可能，那么我們就按著這個思路，再來看看這個案子?！?p> 洛寧翻出驗尸報告：
“看這里，前胸十八刀，但是后背一刀致命，我們來想想……”
“再看這里，具董仵作分析，被害人死后，為了藏匿尸體，把石塊綁在腳踝上，沉入太湖，是不是更要有合適的工具，才能將人送到城外？”
“被害人反抗過，為什么還能連中無數(shù)刀呢？”
“假設(shè)一下，如果后背一刀致命，那么其余十八刀必須先下手，被害人又在反抗，為什么受傷部位都在前面？”
“反過來，如果后背一刀先致命，那么，余下十八刀就是死者死后才下手……”
洛寧又像對宋珠兒說，又像自問自答，自顧自說了自己的思路。
說到這里，她抬頭看宋珠兒：
“那是有什么深仇，要如此發(fā)泄仇恨？”
洛寧合上卷宗，沉默了。
宋珠兒也覺得不可思議，拿出安陽城報備的失蹤人員名單，翻起來。
三個人一下子陷入沉默。
直到秦昭走進來：“洛大人？有方向了？”
洛寧搖搖頭，秦昭把手里的食盒遞給宋珠兒：“拿去分給兄弟們?！?p> 宋珠兒樂顛顛接過，自從洛大人和秦大人從滁州回來，宋珠兒越看秦大人越順眼，尤其最近大理寺與北鎮(zhèn)撫司又頻繁走動。
連辦案子都比以前順利許多。
秦昭見宋珠兒走出去，問洛寧：“你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洛寧搖搖頭，只是把自己剛才的想法說給秦昭聽，不想，秦昭一聽洛寧的想法，這才是合情合理的推測??！
靠譜！心里對洛大人的佩服又添了幾分。
秦昭想想：“莫不如我再添把火！”
“哦？大人的意思？”洛寧不解。
“兇手想藏匿尸體，我們就把事情公開，之前，我們的懸賞告示寫得隱晦，只說提供失蹤者，如果兇手懷著僥幸心理，以為不被人發(fā)現(xiàn)就可以，其實我們非常被動?！?p> 洛寧同意秦昭的說法。
“我去宣傳一下，就說尸體發(fā)現(xiàn)了，讓百姓全部注意身邊的人，我就不信，死者一個熟人都沒有？”
“那怎么宣傳呢？”
秦昭故作神秘：“交給我吧，洛大人?！?p> 說完，急急走了。
洛寧看秦昭遠去的背影，越來越覺得他變了，還是從前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
半個時辰后，洛寧就聽大理寺外吵吵嚷嚷，宋珠兒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進來：“大人，秦大人好有辦法，現(xiàn)在來了許多人提供線索?！?p> “哦？怎么回事？”洛寧起身要往外走。
“不清楚，好像是鼓勵大家注意身邊人，超過十天沒見面，都可以來三府報告。”
洛寧走到大理寺前廳，魏司直正在接待幾個百姓，并做著記錄。
洛寧看見其中一個男子急著匯報，走過去問他：
“你是怎么想起，來大理寺提供線索？”
這男子不好意思：
“錦衣衛(wèi)和京畿衛(wèi)在朱雀大街巡邏，說大理寺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慘無人道，讓大家留意身邊都有什么人，十幾日未出現(xiàn)，我便來了。”
男子撓撓頭，對洛寧說。
洛寧想不到秦昭的辦法簡單粗暴，如此直接。
“你是做什么的？發(fā)現(xiàn)誰幾日未出現(xiàn)？”
男子等著排隊，沒想到這位大人就地辦公，咧嘴一笑：“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失蹤了?！?p> “沒關(guān)系，你怎么想就怎么說。”
男子清清嗓子：“我常年在城東街口，是那一片的馬夫，我們這些人互相都熟悉，但是張球有一段時間沒來了?！?p> 張球？這個名字在哪里聽過？
洛寧一時沒想起來，示意男子繼續(xù)說下去。
“對，我前幾日見過他媳婦，問起來，說是出遠門了，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p> “你與張球很熟悉？”
男子呵呵笑了：“其實也不熟，他那個人比較內(nèi)向，但是都在城東做營生，也是經(jīng)常見到?！?p> 城東？這讓洛寧想起來了，王大娘，對，就是那日排查，她和秦昭去的第二戶人家。
張球是車夫，當(dāng)日，他媳婦說是去了外地，王大娘是他們鄰居，發(fā)現(xiàn)有幾日沒見張球，所以為了二兩銀子，王大娘去京兆府提供了線索。
看來，這張球還是有人留意到他。
“張球長什么樣子？”
“嗯……身材不高，還好，不胖不瘦?！?p> “他家還有何人？”
“好像只有一個媳婦吧，有一陣子他媳婦經(jīng)常來給他送飯吃，讓我們這些光棍兒好生羨慕?！?p> “你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叫我胡三，我姓胡，家里排行老三?！?p> “胡三，張球平日為人如何？”
“那算可以吧，悶聲不響地，干活倒是勤快?！?p> “可曾遇到他與別人打架？或者感覺有人仇視他？”
“那應(yīng)該沒有吧，大人，其實我和他并不算熟悉，錦衣衛(wèi)大人說，提供線索可以有賞，所以我才……大人也知道，我們拉一次馬車，其實也沒啥收入，就是糊口……”
說完，不好意思地看著洛寧。
了解他的意思，洛寧點點頭，對胡三說：
“你提供的線索很有用，一會去那里做個登記，如果真的因為你這個線索，最后破了案，大理寺司直會親自把銀子送給你?！?p> 胡三一聽，滿臉堆笑：“那就太謝謝大人了，謝謝大人！”
宋珠兒跟在洛寧身后，見洛寧對這個線索非常在意，輕聲問：“大人，胡三說的……有用嗎？”
“到現(xiàn)在，兩個人發(fā)現(xiàn)張球不見了，人的預(yù)感有時候是很管用的。”
洛寧沒說有用，也沒說沒用，但是意思宋珠兒聽懂了，有戲。
洛寧返回房間，又拿出王大娘當(dāng)日去報告失蹤者的記錄，也拿出自己調(diào)查的名單，仔細看起來。
不一會兒，洛寧起身：“珠兒，我們?nèi)ネ醮竽锛?！?p> 王大娘第二次見洛寧來，又一次燃起希望，這是送銀子來了？
笑呵呵迎過來：“大人，有眉目了？我提供的線索用上了？”
洛寧苦笑：“王大娘，你聽我說，今天要拜托你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確認了，你回來時就可以拿到銀子?！?p> “真的？”王大娘非常高興：“快說吧，要我做什么？我告訴大人哈，那張球真的不見了，這幾日都沒見人影?！?p> 洛寧知道，認尸這件事如果不是家屬，真的很難讓其他人出面，但是張球案子特殊，她不得不來王大娘這里試試。
整個案件透著蹊蹺，她希望王大娘看在二兩銀子的份上，能鼓起勇氣，去京兆府。
洛寧也鼓起勇氣：“王大娘，我們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現(xiàn)在懷疑是張球，想拜托王大娘去京兆府走一趟，確認一下！”
“?。窟@是讓我去認尸？”王大娘震驚。
洛寧見王大娘的神情，安慰她：
“大娘，你為辦案提供了有利的線索，但是現(xiàn)在出于一些原因，我不能去找張球的家屬辨認，所以……”
王大娘狠狠心：“銀子一會就給嗎？”
“當(dāng)然?！甭鍖幒敛灰蛇t地表態(tài)。
王大娘猶豫一會，最后一咬牙：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