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風蕭蕭和姜無雙都在城中東逛逛西看看的,尋找新的商機,也探尋其他新奇的事物。
這幾日姚翼陳鐘和馮毅他們幾人都混熟了。大家都是行五出身,共同語言多,且都對風蕭蕭十分敬服,自然酒逢知己。
風蕭蕭見這邊事情已經(jīng)差不多了,他準備回都城。都城大堆的事情需要處理。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了姚翼和陳鐘,二人有些不舍。不過都知道他現(xiàn)在的事情很多,幾人聚在一起喝了一頓酒,方才散去。第二天,帶著無雙及馮毅三人,啟程前往都城,一路無事。
在回都城的路上,風蕭蕭已和馮毅夏邯衛(wèi)荃三人商量好,讓他們先去永嘉的西山軍營參與特戰(zhàn)大隊訓(xùn)練和騎兵隊訓(xùn)練。所以,一回城,這三人便啟程前往永嘉。
向媯繚做了匯報。他發(fā)現(xiàn)媯禎竟然還在。也就是說,只是周斐一個人出了都城了?這讓他有些疑惑。
回到軍部,向姬晟打聽周斐的行蹤。姬晟告訴他,周斐出行的時候,只是向他出示了一面金牌,具體什么事他也根本不清楚。
金牌?難道這次是媯繚指派的任務(wù)?還是說媯禎在執(zhí)行媯繚的一些計劃?
第一艘樓船終于下水了。
這一天,風蕭蕭特意的告了假,帶著三舅姜如松與姜無雙、趙瑗、公孫陸離、姜無垢、姜無瑕、姜無名、姜無過、姜無妄以及暫時還未確定具體工作的表哥姜無咎、姜無忌和表妹姜無悔、陳容若等一眾到場。在他看來,這不是一艘船的問題,這代表了另外一種意義:心在天下。這是一個開端,從此,大陸的交通,以這種方式打開,大陸人的眼界,也從這里開始擴展。
幾人登上船,站在船頭上,風蕭蕭心情大好。不由想起了杜甫那首膾炙人口的詩,隨口吟出:
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海萬里船。
這個世界沒有東吳,他隨口改成東海。反正不傷詩意。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杜甫這首看似描寫景物的平淡的詩,卻寄托著詩人那種志在萬里,胸懷天下的激情。姜無雙一聽大喜,趕緊收錄。
這艘船分別為風帆與人力兩種驅(qū)動。人力驅(qū)動風蕭蕭直接去掉了櫓,而是在船體后部安裝了兩個巨大人力車,如水車一般。人力車采用了齒輪杠桿的原理,通過幾隊齒輪傳送,旋轉(zhuǎn)速度極快。兩片舵葉置于人力車后,轉(zhuǎn)向也是極為靈活。試航一番,風蕭蕭非常滿意。其他人都是驚嘆不已。
“要想富,先修路。船聲一響,白銀萬兩。這些都是說交通的重要性。比如這艘船,可裝載三四萬斤,相當于十多輛大車,不用牲口,人力也相對少得多。并且河流相對陸地來說路途相對也要短一些,運輸時間更少。這樣的話,各地的商業(yè)運輸費用會大大下降,導(dǎo)致價格也跟著下降,會促使更多的購買使用。這樣的結(jié)果是什么呢?”姜海對一眾人問道。
“商業(yè)更發(fā)達?!苯獰o名回答道。
“是的,商業(yè)肯定會更發(fā)達。然而,這并不是最終的結(jié)果,商業(yè)更發(fā)達,會讓人們更樂意生產(chǎn)更多的東西參與交換,于是,大家都會想法降低成本,想法革新工藝,效率會大大提高;同時,大家都愿意參與進來,這個社會上便會有更少的閑人,創(chuàng)造更多的財富。其最終結(jié)果便是,整個社會財富會越來越多,人們會越來越富有。人們會變得不愿意打仗甚至討厭打仗,人們會想學習到更多的知識。甚至,到后來,人們會變得不像去當官?!苯1M量用一些淺顯直白的話說出道理。他想在這些人心中種下一粒種子。
“蕭蕭哥哥,這就是你說的民富國強么?”無雙問道。
“是的,民富則國強。一個窮國,再怎么彪悍神勇,最終是會被淘汰的。和平和發(fā)展,才是真理。”那蒙古侵占了大半個北半球,結(jié)果呢?還不是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中?
姜如松不禁疑惑道:“那豈不是說,皇室啊大臣啊這些人,今后還沒有平民富有?他們愿意嗎?”
“一個正常的,強大的國家,財富必須在國民手中,而不是在達官貴人的手中,這樣才能促進社會的正常、健康的發(fā)展。所以啊,必須在這個社會上達成一種共識,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所有人的獲取,都和他自己的努力有關(guān)。權(quán)力不能成為經(jīng)濟發(fā)展,百姓幸福的絆腳石?!苯蒯斀罔F,“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那樣的人,只知享樂,不思進取,你們可以把我推開。在我們這里,也必須要有這樣一種制度。”
這一下,這些人真的是震撼得無以復(fù)加。
風蕭蕭讓陳實將艙室改了許多可拆卸的隔間。他想最大限度的利用這艘船的功能。都城到永濟,原來都是陸路,有了船運,他們下行的時候就可以搭載人或者貨物,這也能帶來一大筆收入。
岸上站滿了人,其中不乏一些士子仕女。這么一個龐然大物,在水上行走自如,顛覆了他們的認知。這個消息也是一夜之間,傳遍了都城。
回城路上,風蕭蕭和舅舅小姨商議,組建商貿(mào)轉(zhuǎn)運隊的事宜。姜無妄用李昌那邊制造出來的軸承制造了一批大車,不僅載重量比原來大出一倍,速度也更快,運輸效率相當于老式大車的三倍。姜如霜正在發(fā)愁沒有事做,聽到這個點子,馬上同意了。現(xiàn)在銀子也不愁,姬晟那筆錢,他早就還了,還有一批盈余。有一支自己的商貿(mào)加上運輸?shù)脑?,可以最大限度的發(fā)揮自己銀兩的作用,也能更多更快更節(jié)省的籌集自己需要的物資。
“蕭蕭哥哥,我發(fā)現(xiàn),你一直有著很深的憂慮?!钡热硕茧x開后,姜無雙看著風蕭蕭,有些擔心的說道。
苦笑了一下,風蕭蕭說:“我也不想啊。但是,你那天也看到了,那么多人,就像牲口一般任人挑選,宰割,羞辱。這么多國家,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打來打去,還不是百姓受苦?”
兩人一時不說話。突然想到什么,他問道:“你知道漢江流到哪里嗎?還有,這烏斯以西,又是什么呢?”
姜無雙道:“漢江不是流向大海嗎?烏斯以西就不知道了。”
“那大海之中,或者大海之外,又是什么呢?”
見無雙答不出來,說道:“這片大陸,應(yīng)該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有人居住的陸地。漢江流進大海,那么海外肯定還有陸地。陸地與陸地之間,因為生活習慣、信仰、生產(chǎn)發(fā)展水平等方面的不同,一旦產(chǎn)生交集,會不可避免的發(fā)生沖突。所以,我們所在的這片大陸,必須加快發(fā)展速度,否則,到頭來會被別人踩在頭上肆意凌辱?!?p> 這是有深刻體會的。鴉片戰(zhàn)爭、甲午戰(zhàn)爭、抗日戰(zhàn)爭等等。
“我不想采取那種方式,侵占別人的土地。但是,我們必須要防止這種事情發(fā)生在我們頭上。如果我們先進一步,那么,我們可以帶動他們一同發(fā)展,可以和平相處。如果我們自己落后,這種選擇權(quán)就在別人手里,我們可以反抗,代價太大了啊。”
姜無雙呆呆的看著他。
這個人有著怎樣的胸襟和情懷?
當人們還在盯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的時候,他已經(jīng)看著整片大陸。當一些極具野心的人盯著整片大陸的時候,他卻盯著這個世界,盯著大陸之外。
姜無雙第一次為這個人真正的感動。
趙金這段時間窩火之極。
他拿下了三個工部拍賣的工坊,原以為憑著當相爺?shù)母赣H,可以輕輕松松的拿下軍部和皇宮的訂單,卻不料不僅在預(yù)算司碰了一鼻子灰,最終連訂單也沒能競爭到。還引發(fā)了針對朝臣的禁令,這讓他簡直想殺了這個馮忌和風蕭蕭。不得已參與報價,結(jié)果他的報價高于標底價幾乎一半,完全沒有競爭力。于是只好讓工坊做點小器械維持。
這還不算,看到一品堂酒樓紅火,他又同往常一樣打起了歪主意,接觸幾番下來,發(fā)現(xiàn)對方竟然是京城姜家的產(chǎn)業(yè),只好打了退堂鼓。別看他在都城膽大妄為,但是京城的背景他還是不敢招惹。一旦真惹惱了姜家,那兵馬大元帥一怒之下,恐西鳳皇帝媯繚都擔待不起。
這且罷了,從軍部那邊得到的消息說,城外一個軍械工坊不僅規(guī)模大,而且還連續(xù)得到了軍部軍備司的大筆訂單,興沖沖的跑過去,交涉一番,結(jié)果又是姜家產(chǎn)業(yè)。
眼看著別人大碗吃肉,自己骨頭湯都沒喝到一口,心中不免火燒火燎一般,這幾日就算聽說紅袖樓新到了幾個姑娘都沒有了興致。
“父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趙金恨恨道。
“你呀,就是沉不住氣。連橫頭都沒搞清楚就撞上去。這樣下去遲早要吃大虧的?!壁w通恨鐵不成鋼啊。
“誰知道京城的人到這邊來了?”
“呵呵,你以為,這幾家產(chǎn)業(yè)只是有財力就能做起來的?你沒看到,他們個個拿出來的東西,哪一個是我西鳳有的?”
“那工部呢?本來準備接下幾個大單子的,結(jié)果都被踢出來了?!?p> “工部現(xiàn)在是風家那小子做主。他現(xiàn)在可是那位的紅人,那位可是對他言聽計從?,F(xiàn)在動他?那是自尋死路。你自己小心一點?!?p> “那我們怎么辦?”
“怎么辦?就這么忍著。等待時機吧。他的性格,那位對他不會忍耐太長久的。更何況還有這個?!壁w通伸出食指和中指。其實他也是很無奈啊。
二皇子那邊一直在催促,他也很難想到好辦法。二皇子雖然現(xiàn)在看起來一家獨大,但是媯繚春秋鼎盛,還過幾年十幾年,三皇子五皇子成長起來,誰敢保證那兩人不會動手?這風蕭蕭一直與二皇子保持不冷不熱的狀態(tài),手中權(quán)柄又是那么重,一旦三皇子五皇子拉攏,他要爭奪大寶之位,不知要多費多少手腳。
他已經(jīng)讓一些人不斷的向媯繚進言,奈何現(xiàn)在風蕭蕭一直得到皇帝媯繚的信任。兒子不成器,只顧著盯著風蕭蕭的產(chǎn)業(yè),卻不知道,一旦二皇子失勢,再多的產(chǎn)業(yè)也是白搭啊。
只是,他對媯繚和二皇子的了解,可以說比那兩個當事人更清楚。媯繚看似平和與精明,其實滿腦子的野心,極重權(quán)柄與威嚴。二皇子也一直很不喜歡這個風蕭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隙。所以,他判斷,要不了多久,這個風蕭蕭會被這兩人打入冷宮。他肯定不會袖手旁觀,而且還必須沖鋒在前。但現(xiàn)在不是好時機啊。
聽到姜無垢姜無名回報之后,風蕭蕭沒有想到外公這一家子人還有這作用,無形中讓他省去了很多麻煩。但如此一來,準備讓舅舅代替自己管理商務(wù)部的事情卻只能作罷??磥?,姜家暫時都要從政務(wù)系統(tǒng)里全面抽身,包括姜無雙。不然總會有人小題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