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瞞，你現在是粵劇丑角，要把臉留給臺下的觀眾，表情僵硬，說話機械，時不時還要做出個鬼臉，讓臺下的觀眾發(fā)笑?！?p> “你現在是要搶戲，即便你把后腦勺給觀眾，也要搶戲，這是你對舞臺的渴望，對成名的渴望。”
“你到了馬戲團，實際有種失落感。你開始的表演是孤獨的，你渴望被人理解，但大家不明白你想表達什么。有好幾次都被觀眾轟下舞臺，你才開始真心去對待觀眾，而不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這對你來說是一種妥協，但也是小丑這個人物演技開始成熟的標志?！?p> “你一步一步實踐著自己的表演，觀眾也越來越喜歡，你已經脫離了普通小丑表演的限制，到后來可以自由發(fā)揮，這是你表演成熟的標志?！?p> “郝老師，你說有人的演技會在一個月之間能成熟那么多嗎？”尤恬婧小聲問郝紅梅，她們坐在楚璐身后不遠的地方。
“我認為會。”楚璐沒有轉過頭，“霍瞞在他大一的時候就被我抓住，拍了我的第一部電影，他在短短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從剛入學不到一年的大學生已經悟出很多東西，然后就開始了自己的蛻變。”
“小丑這個人物，一直堅持自己的夢想，他實際已經儲存了相當多的基礎，等待一個契機去蛻變，馬戲團小丑這個職業(yè)就是他蛻變的開始。他開始懂得觀眾需要什么，他要取舍一些東西，當他的表演成熟了，舍棄的那些東西又加入到他的表演之中，觀眾也不會厭煩，反而看得津津有味?！?p> “這就是妥協與堅持的故事，不是我們堅持有問題，而是我們的堅持需要進行調整，以符合觀眾的預期，我們的堅持才會變得更有意義?！?p> 楚璐說完，身后的郝紅梅與褚曼麗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而尤恬婧顯然沒聽明白。
“你現在是群演，但你經過馬戲團的熏陶，已經知道什么是表演，知道觀眾想看到什么樣子的表演。你在這些群演中的表演就是鶴立雞群，導演才會看重你。可你又不是常規(guī)的表演，畢竟你是馬戲團的小丑，就好像在舞臺上逗笑觀眾那樣去表演?！?p> “最后一段的街頭表演，我不會給你任何提示，你按照自己的心境去表演，這是我錄制這部電影的主題曲，你聽聽，自己找感覺。”
霍瞞不斷聽著音樂，又想著故事，他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著，突然看到一個乞丐，摸摸自己的兜，身無分文。
他繼續(xù)向前走，不知為何，他想起在馬戲團表演的經歷，開始邊走邊表演，后來他站定在一個地方獨自表演。
他的表演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一些人圍了上來，這時候，無論霍瞞還是小丑都忘記了一切，他只在意表演，觀眾報以笑聲與掌聲，這是他繼續(xù)表演下去的動力。
霍瞞沒有專門學過舞蹈，他這里也不是舞蹈，就是一個沒有帶著小丑面具的小丑，臉上卻也掩飾不住悲傷之情，人們誤以為這就是小丑面具，可這是他真正心情的寫照。
如果說褚曼麗那段表演是教科書級的表演，楚璐讓霍瞞自己去體會表演，去意外獲得了神級表演。
三位女演員都站了起來，眼睛沒有離開過監(jiān)視器，而楚璐眼睛有些濕潤，這算是她另一面的人生寫照，自己孤獨地在不同的世界舞臺上表演。
最后，小丑還是撿起滿地的零錢，藝術家也要生存，三個女人都走了，他沒有經濟來源，在生存面前沒有悲哀。
霍瞞孤獨的背影，已經隱隱有些抽泣的身體，他不是沒有情，但他堅持自己的理想，并為自己的理想而去奮斗，才選擇拋棄妹妹對他的情感。
得到與失去之間，我們還能留下些什么呢？
霍瞞站住，他微閉著眼睛，張開時眼睛有些濕潤，看見姐姐雪兒正溫柔地看著他并報以微笑。
于是，霍瞞在姐姐面前進行最后一次小丑表演，姐姐在笑，而小丑的臉上卻寫滿了無盡的孤獨。
說實話，獨自表演那段最精彩，最后在姐姐面前的不如前一段，但這段也是教科書式的表演。
演員一生中可能有幾次類似靈魂出竅的表演，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大部分演員一生都沒有這樣的表演。
霍瞞表演完，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鼓起掌來，他還沒有從這種情緒中走出來。
楚璐則坐在椅子上臉上掛著笑意，孤獨的人并不可恥，孤獨的人認為自己是可恥的這種想法才可恥。
“導演，怎么樣？”這種表演會消耗演員絕大部分精氣神，霍瞞有氣無力地問道。
“我看你小子要漲片酬了?！背葱χf道。
“什么意思？”霍瞞不知道楚璐何出此言。
“這段表演足以拿到很多電影大會的表演大獎，你說你是不是要漲片酬了?！背吹共皇情_玩笑，她的確這么認為。
“可我還覺得不過癮，要不我們再拍一條？”霍瞞認真地說道。
“不用了，你已經抓到了，再次表演你只能模仿那一段的表演，不再真實，有些事情來了就來了，過去了就過去了，你再也抓不住了?！?p> “好了，今天拍攝到這里，演員需要休息，明天照常工作，我需要補拍一些畫面?！背茨闷饘χv機說道。
《四》的拍攝實際用了二十多天就拍攝完了，主要還是演員提前經過訓練，這讓電影可以相對順利快速地拍攝完成。
除了尤恬婧，其他都是好演員，還有三位已經超越年齡的天才演員配合。霍瞞跟著楚璐拍過很多電影，稍微點撥，他就知道導演想要什么效果，自己想辦法努力去做到。
褚曼麗雖是配角，這種性格比較復雜的角色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挑戰(zhàn)。
于咸陽能看出好演員的底子，如果與好演員在一起配合，能激發(fā)到他，但他更適合一些輕喜劇的表演。
楚璐在這次拍攝之中也改變了許多，不再口無遮攔地謾罵，雖然偶爾也罵出來，大部分時間都以表揚為主。
電影很快拍攝完成，剪輯工作隨之開始。
這次剪輯的量不算很大，在電影之前，楚璐就畫了不少圖畫，在拍攝過程中又畫了不少圖畫，這都是她剪輯的依據，從畫面、構圖、故事的情節(jié)上、想要表達的情感上都隨時進行調整，剪輯工作只是把這些串聯起來。
這部電影的投資并不算太多，只有六千多萬，其中演職人員的費用就高達二千多萬，她卻不準備馬上投入市場，想要參加明年國際各大電影節(jié)之后再上映。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明年過年期間會有嚴重的病毒疫情，這會持續(xù)幾個月，她絕不會在那段空檔期上映這部電影。
數字工作室要上馬的電影今年只有一部，就是朱胖子的《瘋狂》系列電影，年底上映，明年上半年數字工作室都沒有拍攝與上映計劃。
明年的那次病毒疫情，楚璐記憶深刻，前世她與趙鑫瑞都揭不開鍋，最后還是段子萍給了他們不少錢，才算活了下來。
那時候別說拍攝電影，當時有一種玩笑的說法：教育部三令五申都解決不了校外補課活動，一次病毒疫情讓所有的補課全部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