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迷霧重重
任何不平常的事通常都是一個線索而不是一項阻礙?!穆蹇?福爾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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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拍攝已結(jié)束。
“華生,你應(yīng)該記得我曾經(jīng)說過,越奇異的案子越容易得到線索,越是沒有特征的普通罪案越難破解?!?p> 福爾摩斯穿著鞋、彎著腿、蜷縮在起居室內(nèi)唯一一張長沙發(fā)上,兩眼直勾勾地望著天花板。
雖然以華生的角度看不到他的正臉,但他相信那一定是在福爾摩斯臉上極其難得的苦惱神色。
“我確實記得,畢竟這對我來說是個邏輯上可以理解,但直覺上很難相信的奇怪論點?!?p> 福爾摩斯很少進行無意義的閑聊,所以華生回答后就不再繼續(xù)深入話題,而是耐心等待著著他的后文。
福爾摩斯也確實有后文。
“但這一個案子,足夠奇異,我似乎也收獲了足夠的線索,但得到這些東西似乎卻只能令我更加迷惑,我仿佛走進了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p> 這個案子,很明顯是指木洲和秋山澪的身份之謎。
“哈哈,”華生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想到這樣的想法也會有出現(xiàn)在你的腦子里的一天。事實上這是我待在你身邊最常體會到的感受之一,積累了足夠的經(jīng)驗后,我已經(jīng)漸漸明白當我遇到這種問題后應(yīng)該怎么辦了?!?p> 夏洛克?福爾摩斯聞言偏過頭來,驚訝地望著他,“怎么辦?”
華生回他一個笑容,飽含著鼓勵與真誠的贊嘆道:“等待一位名叫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偵探,他會帶著像我這樣深陷困境的人走出迷局。”
華生的真誠是極為難得的品質(zhì),他從不吝惜對他人的贊美。
福爾摩斯眼中似乎閃過了復(fù)雜的情感,但很快隱去了。
他的嘴唇蠕動了幾下,最后開口道:“華生,我確實比常人聰明得許多,在偵探這一工作上付出的努力也比普通的偵探多出許多,但這并不代表我能解開所有謎題?!?p> “你當然解不開所有謎題,”華生反倒是驚訝于福爾摩斯對他自己的期望,他說,“沒人可以解開所有謎題,但你可以解開許多其他人解不開的謎題,那就已經(jīng)足夠了不起了。”
“至于現(xiàn)在我們面對的這個問題,雖然我和你一樣好奇,但我也知道,這應(yīng)該并不是一個非解決不可的問題,甚至于,我懷疑直接詢問也可以從當事人那里得到答案。”
福爾摩斯打斷他道:“不過那樣一來就代表著認輸。我喜歡智力游戲,但我不喜歡輸?!?p> 華生笑了起來,“當然,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來解這個謎題,勝負還未定……”
福爾摩斯再度打斷他:“我想我們的時間并沒有你想象那樣充足,你應(yīng)該知道木洲和秋山澪并沒有長居倫敦的打算,或者更準確地說,他們會在拍完電影后不久就離開倫敦,回到他們來的那個地方?!?p> 他頓了頓,突然坐了起來,嚴肅地說道:“華生,我突然覺得我有必要尋求你的幫助。你愿意聽一聽我目前的發(fā)現(xiàn),并給出一點意見嗎?”
華生大笑起來:“樂意之至?!?p> 福爾摩斯點了點頭,有條不紊地開始了敘述。
“首先,我們從秋山澪談起?!?p> “日本人,高中三年級,成績優(yōu)異,尤其擅長文科,是校內(nèi)一支樂隊的貝斯手,對搖滾與流行音樂很了解,我相信她的貝斯有個名字叫伊麗莎白。左撇子,家境還算好,與父母關(guān)系融洽?!?p> 華生叫停,“其他我大概可以理解,但是貝斯叫伊麗莎白?這你怎么知道的?而且樂器還有名字嗎?又不是寵物?!?p> “伊麗莎白在英國不是個稀奇的詞,特別是在我們那位女王仍在位的情況下。而我注意到秋山澪每次聽到這個詞總會有些奇怪的反應(yīng),比如低頭望自己的右手之類的。”
華生還是有些迷惑,他問道:“右手?”
“確切來說,是右手上的繭。什么時候一位貝斯手會望自己手上的繭呢?很明顯,想起自己不在身邊的貝斯的時候。當然,我也不是僅靠這一點做出的推理,但如果將精力全部放在解釋推理的過程上,我們恐怕很難推進新的發(fā)展。”
福爾摩斯提議道:“我不得不請你暫時忍耐一下你的好奇心,目前我有些急躁的狀態(tài)讓我難以細細解釋我的推理過程。”
“接下來的陳述中,如果是目前仍然存疑的推理,我會提出,至于其他推理,你暫時把它們當做正確結(jié)果接受就好了,我有這個信心?!?p> “好吧,我理解。”華生點點頭。他確實感受到了福爾摩斯的急躁。
福爾摩斯重新?lián)炱鹬暗脑掝},關(guān)于秋山澪的話題。
“她所屬的樂隊是一支配置標準的搖滾樂隊,兩位吉他手,一位鍵盤手,一位鼓手,再加上她,也就是貝斯手,都是同校的學生?!?p> “她們具有一定創(chuàng)作能力,其中歌詞的寫作主要由秋山澪負責,但偶爾其他人也會參與。”
“她們五人曾經(jīng)一起來過倫敦,是一次旅游,沒有老師或家長陪同。”
“她們在倫敦表演過,很大程度是一次音樂節(jié)?!?p> 華生聽到這里,忍不住打斷道:“這么說的話?豈不是很容易就可以找出她們的身份了?在倫敦的音樂節(jié)上表演的日本高中女子樂隊,數(shù)量不可能太多吧?”
“我也是這么想的?!备柲λ沟统恋穆曇粢馕吨€有轉(zhuǎn)折,“但是我查遍了近幾年的音樂節(jié),一無所獲。我的推理與我收集的情報,似乎必須有一個是錯誤的,然而兩者我都不覺得會有任何問題?!?p> 華生遲疑道:“那,你講一下你的推理還有收集情報的過程?”
“我們還是先繼續(xù),”福爾摩斯嘆了口氣,“因為這并不是個例,還有許多類似的情況,你先全部聽完吧?!?p> “接下來的問題是她們的名字。貝斯手秋山澪,吉他手平澤唯,鼓手田井中律,鍵盤手琴吹?,吉他手中野梓。這是她們那支樂隊所有成員的名字。”
“而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叫P-MODEL的日本知名樂隊,79年組建,00年解散。他們的成員有吉他手平?jīng)g進,貝斯手秋山勝彥,鼓手田井中貞利,鍵盤手琴吹光,貝斯手中野照夫?!?p> “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日本與中國這種東方國家的姓在前,名在后。而這五個姓,在日本都不算很大眾?!?p> 華生吸了一口氣:“你要說這是巧合,我都不敢相信。我想你肯定查過那支樂隊了吧?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沒有發(fā)現(xiàn)?!备柲λ箶蒯斀罔F地回答道,顯然他已經(jīng)做過許多調(diào)查。
“難道還真是巧合?剛好她們讀了同一所學校,然后又剛好組了支樂隊?或者說,她們從小就認識,甚至父輩就認識,然后崇拜這支樂隊,就立志長大后也要組樂隊?”
華生覺得這種解釋勉強也能講通。
“如果你知道另一個奇怪的信息,你就不會這么想了?!备柲λ拐f道。
猜想被否決的華生有些挫敗,但他又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什么信息?”
福爾摩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說,“秋山澪完全沒不認識P-MODEL,也完全沒聽說過秋山勝彥。我問過她,她對其他與P—MODEL同時代的日本樂隊都有一定了解,唯獨P—MODEL,完全沒聽說過。”
華生目瞪口呆,他忍不住抗議道:“不,這不可能吧?你說秋山澪對搖滾與流行音樂很了解,還說P-MODEL是個知名樂隊。秋山澪怎么可能不知道這個和她們樂隊成員姓氏與樂器幾乎完全一樣的樂隊?”
福爾摩斯似乎還嫌華生不夠驚訝一樣,又補充道:“對了,忘了說了,秋山勝彥也是左手貝斯?!?p> 華生呻吟了一聲,“怎么可能?”
華生也學過樂器,完全不能想象秋山澪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位與自己有如此多相似之處的知名前輩。
秋山澪,如果她真是一位對音樂很了解的左手貝斯手,怎么可能不知道和自己同姓秋山的著名左手貝斯手?
這簡直就跟他約翰?H?華生,沒聽說過行為主義心理學創(chuàng)始人約翰?華生一樣奇怪。
華生思考著,突然一頓,他覺得自己似乎發(fā)現(xiàn)了盲點。
他精神一振,興奮道:“會不會是假的?她們的名字,什么的,會不會是假的?你應(yīng)該是從木洲和秋山澪的手機得出這些信息的吧?會不會這些信息都是他們編造的,只是為了混淆視聽、故弄玄虛?”
有人在福爾摩斯之前做出了回答。
“這點我可以保證,是真的。”
華生轉(zhuǎn)頭望去,竟然是木洲和秋山澪,剛剛他思考之際,似乎錯過了他們上樓的聲音。
說話的正是木洲。
木洲對華生道:“我可以保證,我們沒有造假,也沒有對你們說過任何關(guān)于自身的謊言?!?p> 說完他又笑著問福爾摩斯:“福爾摩斯先生,建議我們旁聽你們的精彩推理嗎?”
“當然不介意,”福爾摩斯也回他笑容:“畢竟你們在場可以為我省點工夫。”
木洲和秋山澪兩人都未經(jīng)過專業(yè)訓(xùn)練,他可以從他們的表情與動作中獲得不少信息。
在他們面前進行的推理,同時也是一場審訊。
傭兵工會會長
其實P-MODEL不算太知名,至少在國內(nèi)沒啥知名度。 最有名的應(yīng)該是主唱平澤進,他同時也是動畫大師今敏的御用音樂大師,比如《千年女優(yōu)》里的配樂與主題曲,就是出自平澤進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