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斗做了這個武教頭,每天清晨,他會抽出一個時辰,指點眾人練劍,其余時間,終日默坐派中修煉。
至于門內(nèi)所有事務,皆由掌門荀宗枝料理。
眾人并無異議,武教頭的武功越強,他們越安全,若是天下無敵,那便沒人敢碰驚雷劍派的弟子。
東白山頂,在一片茂密的竹林中,三間小竹屋已然建好,頗是寬敞,通體翠綠,生機盎然。
金斗便住在這里,下面的驚雷劍派,他很少回去。
煉丹的藥材準備好之外,他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事情,要考慮的就是煉丹術(shù)的問題。
他從來沒有煉過丹,所以一切都要從頭學起,煉丹術(shù)好壞,也是關(guān)系到煉丹成敗的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自己試著煉藥,開脈丹是一種凡篇品級的藥丸,具有開脈洗髓之功效,剛好對他有大用處。
為了練手增加經(jīng)驗,他便開始煉制這種品級藥丸。
最西邊的竹屋,光平的大石鋪地,中央一座黑乎丹爐之上兩條黑龍盤繞,氣勢古樸,使用木炭作爐火。
煉丹的過程,對他來說,枯燥無比,金斗坐于丹爐前,身旁放著一堆松球與樹枝、木柴。
將各種藥材放入丹爐,此時的丹爐下面,已是火光熊熊,木柴燒得極旺。
金斗并不滿意,這樣的溫度,遠不及所需,于是兩手掐著手訣,指向爐火,丹田之靈氣自然流轉(zhuǎn),隨之瀉出,本是熊熊的火光頓然猛烈,燦如朝陽。
小竹廬內(nèi),時而冒出裊裊白煙,時而有焦糊味道傳出。
如此,煉丹經(jīng)過十多次失敗后,……這一日,竹屋中央那座黑乎丹爐之上冒出裊裊白氣,在屋里彌漫著幽幽藥香味。
金斗坐在丹爐前的蒲團上,雙眼微闔,一動不動,寶相莊嚴,仿佛一座泥胎。
他盤膝坐著,眼睛平視,恰到望丹爐蓋子,丹爐的胖瘦,也與他身體相近,乍看上去,仿佛兩人對面盤坐,外面竹林忽然簌簌作響,被風吹起。
他雙眼驀的大睜,精光迸射而出,仿佛寒劍陡然出鞘,映的屋中一亮,與此同時,雙手掐出一個煉丹靈印,手指上隱隱有靈光瑩瑩,卻輕飄飄擊中了丹爐。
“嗡。”一聲緊繃響,仿佛一道箭矢扎進了一塊兒石頭中,在箭羽顫動。
丹爐應聲一顫,金斗臉色蒼白,佛如一張白紙,剛才一道斂氣靈印指決,這些日子溫養(yǎng)的精氣靈力盡出,需耗半月之功。
裊裊白氣忽然一停,倏的朝丹爐倒涌而回,仿佛江河倒灌而回,情形詭異莫名。
整個屋中的幽香,隨之消散的一干二凈,空氣中彌漫著淡淡清氣,那是綠竹所散發(fā)的氣息。
金斗精神一震,知道丹藥已成,輕輕一拍丹爐,爐蓋飛起,輕飄飄落到地上。
借著一拍之勢,他騰身站起,來到丹爐前,三顆火紅的丹丸正在當中,散發(fā)著溫潤的瑩光。
金斗面帶一絲笑,這便是開脈丹了。
他一招手,三顆丹飛到手上,在掌心中光華流轉(zhuǎn),帶著一絲絲熱度,仿佛有血有肉,活來一般。
這股感覺極是怪異,他拿在眼前,仔細打量。
琉璃般的丹丸里面,如一團火焰在燃燒,火焰跳動,帶著靈性,隨時會破丸而出一般。
金斗想了想,一咬牙,決定不試藥效,冒一次險,直接扔進嘴一顆。
入嘴即化,頓時滿嘴清香,像是直接飄進了腦袋里,生出微妙之感,不可言爾。
他盤膝坐下,運氣調(diào)息,催化藥力,并展開內(nèi)視,察著體內(nèi)的動靜,看看此藥是否真的那般神奇。
片刻后,一絲絲熱氣自小腹升起,裊裊不絕,淡而不散,如絲如縷的化開,繞著身體一周。
金斗中一喜,松了口氣,如此看來,此藥并非毒藥,不會出什么大事。
這一次貿(mào)然服藥,未經(jīng)試驗,他做的莽撞,但心中有一股強烈的直覺,此藥無事。
他精神力強大,靈覺驚人的敏銳,他頗信之,故敢斷然服藥。
如絲如縷熱氣漸化開,小腹內(nèi)越來越熱,仿佛由溫水變成了熱水再變成了沸水。
身體肌肉仿佛發(fā)疼,頭似乎被數(shù)百上千只螞蟻啃噬奇癢無比,恨不的抓心撓肺,將自己撕碎。
隨著這股熱量的激蕩,奇癢之感越發(fā)濃烈,縱使他意志如鐵似鋼,在這般奇癢跟前,感吃力。
他面色漲紅如煮了的蝦,上齒陷到下唇中,血絲沿嘴角滲出整個身子不停顫抖,汗出如漿,仿自水池里出來,身下一片水漬,皆是汗水形成。
漸漸的他神智有模糊起來,壓制不住之勢,但心中一股不屈的意志反而越來越烈,這是對生命的不屈,對不能長生久視而衰落的不甘。
近一個時辰過后,他身上肌肉忽然動了起來,一塊一塊兒的凸賁起動,仿佛地鼠在沙下穿行,身子顫抖更加厲害。
他臉上紅意慢慢下,恢復如常汗水也不那般涌,他只覺身舒泰,骨頭像是被融化了。
輕吁一口氣,他知道藥性已過,作用于肌肉上,骨頭上的藥效已發(fā)揮完。
片刻之后,他長吁一口氣,張開眼睛,頓時精光迸射,屋內(nèi)大亮,如同點了兩盞燈。
他呵呵一笑,振衣而起,一拳擊出,“砰”的一響,沉重的丹爐,平平橫移出一丈遠,幾乎撞到墻上。
他收回拳頭,張開握緊,又張開,握緊,幾次之后,滿意的點頭,這一拳之力,內(nèi)力滾而出,卻絲毫沒有異樣之感,經(jīng)絡拓展之粗壯,遠甚從前幾倍。
他細心探查,經(jīng)絡流暢,內(nèi)力在其循環(huán),仿佛一輛馬車行駛在寬闊可容十輛馬車的大路。
經(jīng)絡壯大,仿佛一根頭發(fā)變成了一根手指,遠超他想象,實沒想到,這‘開脈丹’竟有如此神效。
如此一來,依他的內(nèi)力修為,他自信已進入當今三流高手之列,足以自保了。
金斗接下來,并沒有離去,他成功煉制出了一爐開脈丹。雖然這只是一爐凡篇品級的藥丸,卻對他煉制丹藥,信心大增。
煉制開脈丹的藥材還有不少,在成功煉制出一爐開脈丹之后,接下來幾日,他繼續(xù)煉開脈丹,增加經(jīng)驗熟練度。
這樣又是十天過去了,經(jīng)過這十天的辛苦煉藥,金斗的煉丹術(shù)已經(jīng)小有所成,掌握了不少煉丹技巧,基本兩爐之中能成功一爐。
通過練手,對‘靈寶煉丹經(jīng)’上的經(jīng)驗與心得,也有了更深一步的體會。
但這只是煉制開脈丹這種簡單的藥丸來說的,煉制別的高品級丹藥,成功率肯定會比這低得多。
不過只要修為提升上來,他的煉丹術(shù),還會繼續(xù)提高。
……
驚雷劍派大廳。
掌門荀宗枝穿著一件黑袍,穩(wěn)穩(wěn)坐在當中主座,身子后仰,倚在椅背上看著他,臉色紅潤,精神健旺,眼神炯炯如火炬,頗有幾分懾人之氣。
金斗一身青衫,長劍掛在腰間,端坐在右邊第一椅子,神情平和,臉上帶著一絲笑意,溫煦如春風,令人大感親近。
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白玉瓶,遞送了過去,對坐在當中主座的老者道:“掌門師叔,這是‘開脈丹’對你的殘疾大有幫助?!?p> 掌門他怔了怔,忙道:“這就是武教頭,所說的丹藥?”
“不錯?!笨粗崎T師叔接過玉瓶,金斗面帶笑意。
這枚藥丸,他服用了一顆,親自體驗了一番藥效,果真有奇效,且能開脈壯骨,洗髓伐脈,極大改善武者的修煉資質(zhì)。
如此,小小的筋骨殘疾,更是不在話下。
“……”掌門荀宗枝打開玉瓶,倒出一顆,紅丹丹的藥丸,在手掌中,藥香沁人心扉。
筋骨殘疾,在武林強者中是比較棘手的傷勢,就算能找到藥物,可想要徹底恢復也是極難。雖然他心中不敢確信能治愈,可看著武教頭自信的樣子,讓他信心增加不少。
直接將手中的藥丸,吞入口中,盤腿運功起來。
金斗在一旁護法,雙目微闔,寶相莊嚴,直接在椅子上,吐納修煉起來。
一個多時辰后,掌門荀宗枝陡然睜開了眼,炯炯有神,起身站在那里,面上容光煥發(fā),似是年輕了幾歲,看著金斗,一臉感激,興奮道:“武教頭,這真乃圣藥爾,我暗疾徹底好啦?!?p> 金斗目光照在荀宗枝,抱拳祝賀道:“這要恭喜掌門師叔了?!?p> “我這把老骨頭,還能重振雄風,這要多虧武教頭?!闭崎T荀宗枝目光溫和的看著金斗,一臉喜色,感慨。
見掌門師叔,已徹底恢復,金斗想到了另一件事,開口,“掌門師叔,我今天要離宮,去一遭天姥谷?!?p> 掌門荀宗枝,一愣,忙道:“武教頭要去天姥谷?……那是何處?”
金斗笑道:“這一陣子想煉制一副丹藥,給門內(nèi)弟子們服了,增強筋骨,只是差了兩味主藥,天姥谷有這兩味藥?!?p> 他又笑道:“天姥谷在長豐河對面一側(cè),有數(shù)日功夫便回來?!?p> “帶幾個弟子同去吧!”掌門忙道。
“不必?!苯鸲沸χ鴵u頭,呵呵笑來,道:“掌門師叔提點他們一些,莫讓他們練功太過,勤奮固然好,但過猶不及,進境不但不快,反而傷了身子。”
“武教頭放心便是。”荀宗枝點點頭,頗是贊同。
自金斗接任武教頭以來,點撥眾人的劍法,其中之精妙,令他們?nèi)绨V如醉,個個練起劍來,毫不惜身,不要命一般。金斗深知天道,陰陽平衡,一張一弛方是道。像他們這般,卻是有害無益,事倍功半。
“宮中一切,皆拜托掌門師叔了!”金斗笑著抱拳。
荀宗枝笑了笑:“武教頭,咱們是不是再招一些弟子進來?”
金斗想了想搖頭道:“再等陣子罷,等他們打好了根基,闖出咱們驚雷劍派的名頭,再招新弟子不遲?!?p> “那好吧!”荀宗枝肅然點頭。
金斗起身,抱拳道:“沒什么事,我就走了!”
“武教頭保重,萬事小心!”容矩鄭重說道,神情殷殷。
“掌門師叔放心?!苯鸲沸χc頭,是自信,如今自己的武功雖說三流,自保無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