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里,一行人圍桌而坐。
那儒雅先生又寒暄了幾句,和江銘確認了菜品口味,便帶著人下去了,給他們以私人空間。
可以看出那位先生是極富涵養(yǎng)極懂分寸之人。
江銘先替葉語萌拉開座椅,讓她入座,然后自己很是自然地落座在她身邊,全程沒有給另外倆小子一個眼神,舒揚對他這旁若無人的舉動有些不喜,動動嘴卻終是沒敢說出來。
江川自然是和舒揚挨著坐。但此時面對江銘犀利的目光,兩人不自覺的像是犯了錯的小學生面對老師般低下了頭。而葉語萌則喝著江銘給她倒的熱茶,一副看好戲的心情。
她本也是想幫他們一把的,所以在門口試圖打破尷尬,可惜兩人并沒有那個情商能夠領會她的心意,所以她此時選擇作壁上觀。
幾番心理戰(zhàn)下來,到底還是年輕的江川先頂不住自家老哥的壓力,先開了口,“那個..哥...我們..真的不是故意跟蹤..我們是...我們是...”
說著,自己越發(fā)心虛,不知道該想個什么說辭好蒙混過去,可江銘是什么人,哪是那么好蒙騙的。正因為了解,江川越發(fā)緊張,一緊張什么瞎話都不敢編,實話又不敢說。就這樣葉語萌眼見著平時伶牙俐齒的大律師在自己面前面紅耳赤愣是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來。這畫面看來還有些許好笑。但她告訴自己此時不該落井下石,笑弄人家,饒是她定力再好也沒忍住,還是不禁莞爾,勾了勾唇,無聲笑開。
舒揚見此,倒講義氣,不知哪來的勇氣,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把所有責任都大包大攬過來,“這事不怪他,是我。是我看到你們一起,逼著他跟過來的。”
“哦?”江銘一副故作驚訝的表情,實則瞇了瞇眼,似思索似...讓人捉摸不透。
而舒揚還在不怕死的繼續(xù),“是,你是江川的親哥,他不好意思說,那我來當這個惡人。語萌小學妹是我們老大先...”
舒揚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江川在一邊干著急,只能不停朝葉語萌使眼色尋求幫助。
本來葉語萌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在接收到江川求助的眼神時,心軟的她還是于心不忍。
正好聽到舒揚提到了自己,趕緊截住話頭,“好了好了,你們倆平時就愛開這種玩笑。江銘,你這又不是辦案子,別搞得跟審犯人似的,剛出院呢?!?p>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么,江銘似乎聽出葉語萌語氣里略微帶著點嗔怪,頓時心柔軟了,也不想再跟這倆臭小子計較,而且最后舒揚這口無遮攔,他也能猜個大概了。
于是他回頭對著葉語萌笑笑,“那就吃飯吧?!?p> 說著還有意無意的看了眼自家弟弟,這小子現(xiàn)在倒會察言觀色懂得搬救兵了,還是有點進步的。
話音剛落,包間門極巧地響起敲門聲,接著陸續(xù)上菜,掩蓋了剛剛空氣中彌漫著的絲絲尷尬。
于是,四人在些微尷尬的氣氛下用完了餐。
期間,舒揚時不時地看到江銘旁若無人的給葉語萌夾菜,聊趣事,心中眼里皆是憤憤,可卻不敢再說什么了,于是化悲憤為食欲。最后,三人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大桌菜的一半進了他一個人的肚子。
這胃口,看的葉語萌是目瞪口呆,連平日和他一起吃喝玩樂的江川都驚呆了,從沒見過他這么能吃的時候。
當然,這么無節(jié)制的下場就是,剛出了包廂就趕緊跑進了廁所狂吐起來,抱著廁所不撒手。
葉語萌有些不知該說什么,哭笑不得,又有點擔心。
江川不放心,跟過去查看情況。
江銘和葉語萌則在門口等著二人,一時無話,倒也不覺得尷尬。
沒多大一會兒,見兩人出來,葉語萌本想上前去關心一句,但舒揚明顯是為剛剛自己的行為有些羞惱,不好意思面對眾人。所以沒看幾人,徑直鉆進了江川的車子。
江川見如此,不好意思的迎上葉語萌,說了句“沒事了”亦是回應。
本是如此,吃多了吐出來便覺舒服,剛剛看他出來的臉色已好了很多,擔憂的心便松了幾分。
此時聽江川確認沒事,玩鬧心頓起,調笑道,“看你們今天這波作的,下次還敢么?”
說著,還沖他吐吐舌頭。
這極可愛的一面,江銘不忍落入他人眼中,趕緊著上前擋住,淡淡開口,“還跟嗎?”
江川訕笑道,“不跟了不跟了,我們錯了哥。我們這就走?!?p> 江銘給了他一個眼神以示回應。
和葉語萌打了個招呼,江川也趕緊上了車溜了。
這邊,葉語萌看著遠去的兩人,終于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沒想到工作起來一本正經(jīng),盡管知道他們私底下愛玩愛鬧,但沒想到他們還能唱這一出。
江銘看著葉語萌,內心一片柔軟。
他們倆也該告辭了,江銘帶著她和接待他們的那位儒雅先生道了別。先生很是客氣,臨走前又送了一些上好的花茶,說是女生喝了美容養(yǎng)顏。
江銘本不是喜歡隨便收人禮的人,一聽這功效被這么一夸,沒做推辭便接了下來,給葉語萌帶回去喝。
江銘原本想跟她說一些自己之后的工作變化和安排,有些機密的事無法透露,但是一想到將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還是忍不住想見一面說說話,哪怕只是閑聊也好。但被他們這一鬧,真的什么也沒法兒說,純粹只是吃了個飯。
距離自己到新崗位報道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他內心的不確定也越發(fā)多了,還想再說些什么,但一想到這一次自己有可能有去無回,便只能咽下,何必徒增擔憂。
這么多年,他內心第一次升起一股退卻之意。從前,他從未想過后果,只知道有任務就上,從不猶疑,不是沒考慮過父母家人,但是他們畢竟還有一個兒子,所以他少了些許后顧之憂。在隊里,他也總是關心愛護下屬,家里獨生子女的他也總能照顧到,執(zhí)行危重任務,他總是沖在前頭,所以大家對這位隊長都是打心眼兒里的敬服,好像他天生就是無畏無懼的人。但現(xiàn)在,他心里住進了一個人,一個讓他的心變得柔軟,讓他有所顧忌的人。
他知道這或許不是一件好事,盡管如此他也不愿放下。當然,他有了軟肋,同時他也有了鎧甲。幾次執(zhí)行任務在自己快撐不下去的危急關頭,腦海中都會浮現(xiàn)出她的身影,好似在召喚他,告訴他等他歸來,所以他一次次挺了過來。
有時候,感情就是如此,如同身著最堅不可摧的金絲軟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