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綠布里的世界:綠色,是生命的顏色,是青山,是碧水,是生生不息,是人眼最為敏感的顏色。在拍攝棚里,四周全是綠色,一大塊一大塊的綠布整齊拼接,圍出一個巨大的空間。演員在綠油油的世界里表演,拍出一個個可以變換出無數(shù)效果的鏡頭。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哎呦,笑得肚子都疼了?!标愋∨袷潜稽c中了笑穴,反復(fù)翻看著,笑聲一波接著一波,壓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云枕巍看著一邊彎著腰捂著肚子,卻還要單手拿手機來回翻看動圖的陳小暖,也跟著笑了出來。一時間,整個房間笑聲朗朗。
“他們這是在笑什么?”林祭然聽不下去了,憤怒地將簡易竊聽器,也就是玻璃杯摔到床上,“有什么好笑的,不是工作么?工作這么開心?”“你不聽別打擾我聽呀,林老師?!绷窒亩鬓D(zhuǎn)頭埋冤了下林老師,迅速回頭,扶穩(wěn)玻璃杯,繼續(xù)光明正大地偷聽。
陳小暖依然笑著,像個神經(jīng)病似的。云枕巍看不下去了,嫌棄道:“差不多得了啊,至于笑這么久么?手機給我,別看了,趕緊把剩下的弄完?!标愋∨沉艘谎蹘煾?,忽然想逗一逗,便故意笑得更加大聲,裝作沒有聽到云枕巍的撥亂反正?!瓣愋∨e鬧了,還我手機!”云枕巍帶著些許怒氣說道?!拔疫€沒笑完呢,不還不還就不還,嘿,你能拿我怎么辦?”陳小暖說完,還對著云枕巍附贈了個極丑無比的鬼臉。云枕巍扶額哀嘆,內(nèi)心極度后悔自己交出了手機?!澳氵€不還?”壓抑著怒氣的聲音?!熬筒?!”帶著笑的反抗。云枕巍瞪著陳小暖,陳小暖毫不畏懼地回瞪,傲嬌的小表情似在傳達(dá),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辦。云枕巍轉(zhuǎn)頭勾起嘴角,無聲冷笑著點了幾下頭,突然來了個回馬槍,單手直奔小暖手上自己的手機,想突襲搶回。無奈陳小暖是個靈活的微胖人士,面對云枕巍的奇襲,小暖輕松避開,隨后站起身,遠(yuǎn)離座椅,高舉手機晃了晃道:“哎,你抓不到,抓不到,哈哈哈哈?!痹普砦”患さ脕砹伺d致,牟足勁去搶被陳小暖弄得像逗貓棒似的,左搖右擺的手機。陳小暖左躲右閃,利用身高差,也就是足夠矮小的優(yōu)勢,在師父的攻勢下竄來竄去,活像個滑溜溜的小泥鰍。云枕巍幾次三番都沒抓到手機,開口威脅道:“陳小暖,快還給我?!苯舆B幾次的勝利,讓陳小暖沒了危機意識,渾然忘了師父再怎么說也是個男人。男人比起女人來,總歸力量更大,更具有攻擊性。陳小暖對師父的威脅毫不在意,笑盈盈地說:“不要。有本事你自己來拿?!痹普砦〔[起眼睛定定看著陳小暖,將目標(biāo)從搶手機改為制服眼前這個發(fā)神經(jīng)的女人。此時,陳小暖恰好在米色的大床邊站定,回身轉(zhuǎn)向云枕巍,想要再次挑釁下拿不到手機的師父。云枕巍抓住機會,大踏步向前,傾身撲向剛站定的陳小暖。本想嚇唬下小暖,讓小暖失去平衡,自己往床上倒去,然后在小暖掙扎著倒向床的途中,利用身高將手機奪回的云枕巍失算了。失算的原因是未考慮到陳小暖的雙腳會在身體下落的同時翹起,失算的結(jié)果是此時此刻,陳小暖的后背貼著床,前胸凌空壓著......云枕巍。
師父的臉出現(xiàn)在小暖眼前,碩大無比。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雙方都能看清楚對方眼睛里的血絲和驚恐。陳小暖先是有些發(fā)懵的眨了眨眼睛,幾秒后臉微微泛紅,隨后,傳給隔壁一聲“啊”的大叫,還有令人浮想聯(lián)翩的“咕咚”聲。
偷聽到聲音的林夏恩歪頭略微思考了下,突然丟下作案工具,小臉漲得通紅,聲若蚊蠅叫道:“林老師?”林祭然正裹著被子閉眼假睡,聽到兔崽子叫自己名字,耳朵靈敏地豎了起來,迅速睜開眼,站起身,轉(zhuǎn)向林夏恩道:“怎么了?”林夏恩忽然變得扭扭捏捏的,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林祭然緊張起來,撿起夏恩掉落的玻璃杯,著急得偷聽,結(jié)果對面什么聲音都沒有。林祭然更緊張了,忙問:“到底怎么了,說呀。”林夏恩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說,干脆擺起了手勢。只見林夏恩用左手一根手指代表暖暖姐,用右手一根手指代表特效老師,然后演繹了一場手指大戰(zhàn)。最后左手手指顫抖著,配上了夏恩式尖叫,右手手指纏向顫抖的左手指,將左手指推倒,接著左碰碰,右碰碰。
“師父......那個,還你手機,那個,你沒事吧?”陳小暖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坐起身,對著一屁股跌倒在酒店地毯上的云枕巍說道?!澳阏f呢?早讓你還我手機了!”云枕巍沒好氣道?!澳?,那,那不是,那你也弄疼我了好么!”陳小暖知道自己錯了,一時找不到好理由反駁,開始用起了賣慘的招。
“咚咚咚,咚咚咚?!苯辜钡厍瞄T聲響起,打斷了二人的對話,云枕巍站起身,拍拍屁股,拿走陳小暖手中的手機,打開了房門。
林夏恩眨巴著大眼睛,抬頭看著云枕巍。云枕巍撓了撓頭,整理了下衣服問道:“小夏老師?有事么?”林夏恩小嘴一癟,也不理會云枕巍,徑自跑向已經(jīng)坐回椅子上的陳小暖?!芭悖掷蠋熛訔壩掖蚝魢?,嗚嗚,吵著他了,嗚嗚,暖暖姐,我想和你睡,嗚......”陳小暖抱起林夏恩,拍拍夏恩的背,對著夏恩柔聲說:“那就過來睡,暖暖姐不嫌棄?!比缓筠D(zhuǎn)頭,對著云枕巍說:“孩子沒事吧,后面剩得也不多了,也不是什么重場戲。”“嗯,其實都是公司的簽約藝人,也是自家人?!痹普砦』卮?。陳小暖點點頭,領(lǐng)著夏恩去洗手間洗漱了一番,伺候這個小祖宗睡進(jìn)被子里?!叭绻X得吵,你可以聽聽輕音樂,耳機在這里,暖暖姐還要和特效老師工作,你乖乖睡覺?!标愋∨嗣亩鞯念^說道。林夏恩的奸計得逞,十分配合地點了點頭。
一夜,一人熟睡,兩人工作,隔壁老林沉思到天亮。
早餐時間到,陳小暖牽著林夏恩走進(jìn)酒店大堂,云枕巍跟在后面,林祭然早早畫好了妝,看著四人份的豐盛早餐,等著客人們和被派去當(dāng)“電燈泡”的兔崽子。“暖暖姐,林老師說在房車?yán)锍裕覀冞^去吧。”林夏恩對陳小暖說道。“嗯,走吧?!标愋∨氐?,接著轉(zhuǎn)頭對身后的云枕巍道,“師父,你快點。”云枕巍點點頭,快步跟了上來。
一頓早飯在沉默和顛簸中吃完了,林祭然面無表情,云枕巍說了聲麻煩林老師后也不再說話,只有林夏恩和陳小暖津津有味地吃著早飯。但四人除了必要的寒暄外,全程就只剩下咀嚼食物的聲響了。好在房車很快到達(dá)了片場,林祭然先下了車,走進(jìn)藍(lán)色小棚換衣服,林夏恩屁顛屁顛地跟著林老師,只給暖暖姐留下一句你先自己逛逛的話語。隨后,陳小暖一臉期待地下了車,跟著云枕巍走進(jìn)了她夢寐以求的地方。這是陳小暖第一次進(jìn)竹酌淚劇組的大綠棚,現(xiàn)在的小暖很是激動,激動到無所適從,像個懵懂無知的孩子,好奇地四處打量,眼神中滿是艷羨。陳小暖羨慕這片寬闊高大的攝影棚,羨慕平整的綠布和那些每隔三米的紅色十字大力膠,羨慕里面所有在場的工作人員,羨慕他們之中,有人執(zhí)掌搖臂,有人為演員補妝,有人拿著相機拍攝劇照,有人打著反光板,有人帶著長桿話筒跑來跑去,有人搗鼓著炎炎夏日之中,為大家準(zhǔn)備的銀色排風(fēng)軟管,有人圍著導(dǎo)演和演員,認(rèn)真地對戲,有人只是坐在或橫著或豎著的蘋果箱上,低頭玩著手機,等待導(dǎo)演的那一聲開拍。陳小暖羨慕,很羨慕,不管是看到的,還是沒看到的工作人員,不管是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工種工作者。陳小暖羨慕他們能為這部劇而工作,羨慕他們能和導(dǎo)演們,制片人們,演員們親密接觸,羨慕他們能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創(chuàng)造觀眾心中期待的新世界。而打斷陳小暖無限羨慕狀態(tài)的人,是云枕巍?!昂昧耍找皇漳氵@眼神,別跟不知道劇組似的?!痹普砦⌒χ{(diào)侃。陳小暖依依不舍地轉(zhuǎn)移了目光,將視線定在師父的臉上,嘟囔道:“知道歸知道啊,又沒來過這么大的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