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人生的戲:美國電影大師昆汀塔倫蒂諾在一次脫口秀節(jié)目中分享了自己的故事。小時候的昆汀在某天意識到自己的母親竟然允許年幼的他看限制電影時,他好奇地問道:“媽媽,為什么你會允許我看這些電影呢?”昆汀的媽媽回答道:“昆汀,這不過是一部電影而已,你不會因為看了一部電影而被毀掉。相比電影,我更加擔(dān)心你看到的新聞。”
陳小暖是被師父的語音方陣叫醒的。語音中傳來的聲音可謂是疲憊不堪。陳小暖迷迷糊糊地點開語音,師父的聲音回蕩在房間里:“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最主要是進度問題,導(dǎo)演也急了,在現(xiàn)場發(fā)飆了。現(xiàn)在整個劇組都在調(diào)整,畢竟也不是某一方面有問題??傊枰ズ习?,視效方面也需要等最后的調(diào)整狀況來重新規(guī)劃下。”好奇心被滿足的陳小暖也不知怎么安慰師父,工作上的事情本就時而困難時而順利,遇到了問題,最好的解決方法便是面對,所謂的那些不痛不癢的安慰是多余而矯情的,頂多說一句類似加油的話語。小暖正想說些什么發(fā)過去,師父的第二條信息便到了,“今晚收工應(yīng)該比較早,等下戲了,我再和你對視效。”本來還在同情師父的小暖瞬間埋怨起了師父,氣鼓鼓地扔了手機,用力在柔軟的床上翻滾了兩圈,悶著頭大聲說:“臭師父,壞師父,總是讓我等你,我不要休息的?我也忙啊,真是的。壞人!”說歸說,工作還是得做,而且好不容易師父能有空,陳小暖可不會錯過機會?!昂玫?,大概什么時候?”“晚上十點的樣子?!标愋∨戳搜蹘煾溉f年不變的頭像,懶洋洋地關(guān)閉微信,打開鬧鈴定了晚上八點的叫醒服務(wù),又沉沉睡去。
橫店竹酌淚劇組一片靜默,只有黃樹樹導(dǎo)演還在不停輸出。幾乎每個部門都被說了一通。從開機起,問題就不斷累積,直到導(dǎo)演不堪重負?!岸颊f了幾遍了!景區(qū)管門的分不清楚,就一桿子打死,除非現(xiàn)場工作人員去接,否則一律不允許放人進來!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么?”黃樹樹導(dǎo)坐在監(jiān)視器前,十分生氣。大頭哥在一旁點頭如搗蒜,安撫著導(dǎo)演的情緒?!皹鋵?dǎo),對不起,這次真的也是沒想到,那個姑娘不知從哪里得到的工作證,偽造的和真的是一模一樣,她混進來的時間剛好又是吃飯休息的時間,我那小弟也是社會經(jīng)驗不足,以為有了工作證就是組里的人了......”“你自己帶的人你自己管,我不知道什么張三李四的,現(xiàn)在你這邊出問題了,我就找你,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不聽解釋?,F(xiàn)在立刻去處理,往后就按我說的做,親自去接!”大頭哥這回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抹了把汗應(yīng)道:“好的,我這就去處理。”大頭哥前腳剛走出工作棚,樹導(dǎo)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攝像機怎么回事?一共兩個機位,怎么就擺不對?演員怎么站位需要我一一講給你聽么?”
“林老師,黃姐姐這是怎么了?我從沒見她發(fā)這么大的火?!绷窒亩髯诜寇?yán)?,嚼著蘋果肉,聽著車外不遠處樹導(dǎo)發(fā)飆的聲音道。林祭然讀著劇本,瞥了眼悠閑自在的兔崽子,回復(fù):“你黃姐姐做大事呢,不像你,游手好閑?!绷窒亩靼蛇蟀蛇蟮乜兄O果,單手掏掏耳朵,把所有不懷好意的話語屏蔽在耳膜之外。“那今天還拍么?都等這么久了?!毕亩魈糁攸c問。林祭然讀完一個段落,合上劇本,慢悠悠地說:“你黃姐姐刀子嘴豆腐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一頓美食,就能讓她心花怒放,如果不行,就兩頓嘍?!绷窒亩鼽c點頭,想想還真是這么個理。想著想著,夏恩的小腦袋瓜子突然像是悟到了什么,趕緊坐直身子,丟了蘋果核,拿起了手機。林祭然不明所以,踢了兔崽子一腳:“干嘛呢?”林夏恩不理,專心致志地操作著手機。林大明星不依不饒,抬腳又是一踢:“問你話呢。”“啊呀,拍你的戲去,我聊正事呢!”夏恩用自己的小短腿胡亂踢了幾腳,不耐煩道。林祭然沒想到兔崽子那么不聽話,摩拳擦掌走近林夏恩,剛想下狠手教訓(xùn)下,就聽見助理妹子喊道:“林老師,準(zhǔn)備進場啦?!?p> 正事第一的林祭然被叫走后,林夏恩開啟了語音轟炸模式。“暖暖姐,你看我都瘦了,你什么時候能過來給我燒飯吃啊,劇組里的菜太難吃了,有些時候放飯晚,那飯菜都有點餿了?!绷窒亩髡f完,熟練地找了個角度拍了張瘦臉的照片發(fā)了過去,以證明自己吃得不好。見陳小暖還是沒有反應(yīng),林夏恩繼續(xù)用賣萌的方式進行著心理攻擊:“暖暖姐啊,我想吃你燒的菜啦,暖暖姐,你舍得你的小可愛餓肚子么?”“暖暖姐,你的小可愛要暈過去啦。”“暖暖姐,你不愛你的小可愛了么?”“啊啊啊啊,暖暖姐,你不要我了么?”
陳小暖的小可愛用語音方陣連續(xù)出擊,惹得睡夢中的陳小暖頻繁蹙眉。好不容易的回籠覺變得痛苦不堪,硬生生地把小暖置于半夢半醒的邊緣。奈何小魔頭是個契而不舍的魔頭,陳小暖最終還是被執(zhí)著的林夏恩給叫了起來?!澳膫€天殺的不長腦子的!不知道老娘在補眠么!”陳小暖翻身仰天,不,仰天花板大吼道。林夏恩渾然不知暖暖姐目前的狀況,繼續(xù)發(fā)著“討飯”信息。陳小暖緊鎖著眉頭,打開手機,聽著林夏恩軟糯的聲音。原本暴躁的情緒漸漸被軟化,聽到最后徹底淪陷,反而覺得是自己對不起小魔頭了。再看看小魔頭發(fā)來的配套照片,完了,這可憐的小眼神,這瘦削的小臉,完了,這下陳小暖不止覺得自己對不起小魔頭,還覺得自己是電視連續(xù)劇上那種不給小孩子吃飯,虐待孩子的魔鬼后媽。
小暖不敢再往下想了,趕緊拍拍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下,利落地翻開印象筆記,查著近些天的工作安排?!敖裢硎呛蛶煾敢黄鸷藢ψ窖浀氖S嘁曅?nèi)容,明后天整理捉妖記表單,根據(jù)最終的視效內(nèi)容調(diào)整鏡頭,歸整相關(guān)文件。大后天開始安排排期表,先出優(yōu)先集數(shù)表,再分內(nèi)部外包,最后......哇哦,我怎么會有這么多事情呢?!笨帐幨幍姆块g里,小暖獨自一人哀怨道。不過人生就是一段起起伏伏的旅程,就是在日常崩潰和日常振作中,好好活著。于是,思來想去后的陳小暖最后決定,擇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撞時,現(xiàn)在立刻馬上穿好衣服,帶好食材,乘上順風(fēng)車,前往大橫國。
所以,陳小暖的此時此刻,就坐在順風(fēng)車的后座,身旁放了一堆食材,甚至還有匹配房車用燃氣爐的小鍋子。順路載陳小暖的司機頻繁看著后視鏡,在開上高速后,終于忍不住問道:“小姑娘,你這大包小包的,是怕橫店沒吃的么?”小暖尷尬地笑笑說:“小孩子嘴刁,非要吃我做的菜,我擔(dān)心時間晚了,橫店菜場估計也關(guān)門了,索性就自己帶唄?!焙笠曠R里傳來司機師傅狐疑地視線,陳小暖笑得更加尷尬了,心想真還不如不解釋,這話回的,越描越黑?!鞍?,你是做保姆的啊?!彼緳C師傅突然說道?!肮?,也可以這么說?!?p> 三個小時的車程說遠也不遠,陳小暖謝過司機師傅下了車,站到酒店門口一角,給小魔頭打了語音通話。林夏恩懶洋洋地掃了眼手機,看見暖暖姐的來電,立即坐正身子,清了清嗓子,調(diào)整成可憐巴巴,委屈兮兮的狀態(tài),給了陳小暖一個超級惹人疼的“喂”字?!澳阌袥]有聽話,先吃點面包墊肚子?”小暖心疼道?!坝?,可是面包不好吃,沒吃幾口?!毙∧ь^繼續(xù)演著一副沒你我就要被餓死的狀態(tài)。“那就好,我在你們酒店了,還有力氣下來接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