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多的怨都不值一提
斬溪雙手有些顫抖,看著他的眼神,滿是怨恨?!昂?,我成全你,讓你看看,我配不配做你的兒子!”“我就是不殺你,我要讓你生不如死?!彼囊挥昧Γ莺莸厮α艘幌滤念^,仿佛能聽到脖子被扭斷的聲音。
隨后,一團(tuán)烈火從天而降,將他包圍。他痛苦地掙扎著,可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斬溪怨他,怨他從來都是這樣只顧犧牲自己,還要借他的手。他怨他,從來都把他瞞在鼓里,連玥離都為他所用,只有自己,是最后一刻才知道的。
連三萬年前的事情,也是如此。當(dāng)他伸手扶他的時候,他心中滿是委屈,他可知道,他有多擔(dān)心,有多在乎他?
“那后來呢?”玥離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感覺天帝也沒那么可怕,便大膽了許多,忍不住問道,“伏魔陣還沒練成,您為何又變成孜須回到煙池呢?”
“我一直以為我的計劃天衣無縫,只要按照我的計劃實行,就能先壓制住幽冥之靈,等伏魔陣練成之日,就能毀掉他。只是沒想到,沒有我的靈氣滋養(yǎng),幽冥之靈還是慢慢地成長了?!?p> “我們一直沒弄清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連帝神都不明白,究竟還有什么,能讓幽冥之靈成長?!彼狄恢痹谒妓鬟@個問題,卻始終都想不通。
輕兒不覺地摸上自己的心口,這些年,是她一直用自己的心頭血,飼養(yǎng)著幽冥之靈。
滴杳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解釋,“當(dāng)時,幽冥之靈還很弱小,因為和我連在一起,我的狀況,多少也牽制了幽冥之靈的成長,為修煉伏魔陣法爭取了時間。直到幽冥之靈的力量足夠強大,不受我的控制的時候,帝神把我放出無淵囚地,讓我潛伏在煙池,伺機而動?!?p> “可是剛剛伏魔陣無法毀滅幽冥之靈,而且我們都受傷了,眼下,該怎么辦才好?”金鑫的面色充滿了擔(dān)憂。
滴杳微微低頭,“雖然如此,大家也不必?fù)?dān)心,至少伏魔陣能化解幽冥之靈的力量,雖然贏不了,但是也可以阻止他毀滅人間。其他的,我們可以另外再做打算?!?p> 聽他這么一言,眾仙才松了一口氣。
施往生訣,滿地的尸首,不管是仙還是魔,都慢慢地化成灰燼。很快,這里又恢復(fù)了原樣,仿佛上一刻的血流滿地,只是一個幻象。
滴杳慢步往回走,卻再也支撐不住,緩緩地昏倒。好在斬溪抱住了他,將他帶回浩渺宮。玥離便留在了那里,為他療傷。
未央宮中,輕兒輕撫古琴?!半x去的溪水溫婉/古城的磚瓦黯然/風(fēng)一次又一次吹淡/這路上的磨難//我在時光深處走著走著/看盡了離合與悲歡/走過了萬水和千山/卻走不到曾經(jīng)的白天與黑夜//如果時光流轉(zhuǎn)/我是否會把腳步停下來/抓住時光里的歲月/算不清的纏......”
想著往事一幕幕,想著他受傷的樣子,想著那么堅定地告訴自己,這不是他的苦肉計,想著在仙門,他受萬仙朝拜的情景。輕兒怒上心來,揮手一把砸向古琴。
當(dāng)斬溪走進(jìn)來的時候,切好看到了這一幕?!澳憔退阍俨幌矚g我送你的古琴,也不用砸了它吧!”上次在霧苑,他見她彈得這么厲害,便派人到處搜羅,好不容易找到這架看不錯的琴,送于她。沒想到,她竟然要砸它。
輕兒氣惱,轉(zhuǎn)身不理會。
“我知道你生氣,我也很生氣。他不僅瞞著你,也瞞著我。”斬溪嘆了一口氣,“我都不知道,在他心里,我算什么?連玥離都知道,卻瞞著我。”
他低頭,難過之情,溢于言表?!爸钡焦珜徢耙惶焱砩?,我才知道這不過是他的計劃。我已經(jīng)別無選擇,只能按照他的計劃去做。你不過是看著而已,他卻要我親手……”說到這里,他頓了頓,“親手對他用刑。若是他有什么不測,我就成了親手弒父的劊子手。”
輕兒楞在了那里,這么說來,確實,他更應(yīng)該生氣。
斬溪輕輕地握著她的手臂,“他原本就身負(fù)重傷,此番,又……他還昏迷未醒,玥離說他不過是一直強撐著最后一口氣而已。你也去看看他吧!”
縱使心中有再多的怨恨,可是她知道,這一次,斬溪沒有騙她。在他生死未卜面前,再多的怨都不值一提。
走進(jìn)浩渺宮,輕兒看見可歡和悅?cè)辉谠鹤永锛逅?,無遇、筆禮守在外屋。而屋內(nèi),玥離站在一邊,一直看著他的情形。只有翎柔守在床前。
看到斬溪帶著她來,翎柔有些意外。
輕兒慢步走到他的身邊,看見他臉色慘白,卻依然掩蓋不過他那絕世容顏。誰能想,當(dāng)年叱剎風(fēng)云的天下之主,竟長得如此妖孽。以前,輕兒曾經(jīng)想過他長什么樣子,無外乎兇神惡煞,不然又怎么能助帝神打敗魔界呢?
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副樣子。
“讓我試試吧!”
“你?怎么試?”翎柔看著她的神情,明顯是不信。
斬溪卻不這樣覺得,那次,她發(fā)燒昏迷不醒,便是他彈琴喚醒了她。
輕兒沒有理會她,徑自喚出一把琴。這便是那把名揚天下的合歡古琴,只是輕兒做了偽裝,是故他們看來,只是一把普通的琴而已。
之前,除了在幽靈宮有結(jié)界守護(hù),她從來不敢使用合歡古琴。因為這把琴有獨特的靈力,她怕使用起來,會被神界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蹤。
只是如今,她似乎沒那么在乎,自己會不會被神界發(fā)現(xiàn)。被抓回去又如何?她想讓殺夜復(fù)活,等了八萬年,可是結(jié)果呢?而滴杳,便是孜須,她和他終無可能。
心如死灰,說的就是她現(xiàn)在這樣吧?
倒是斬溪有些意外。之前,他費了那么大的勁,為她尋一把古琴。沒想到,她早就有了一把,看上去,怎么感覺還比自己送的那把好呢?難怪她毫不心疼地想砸了那把琴。
古琴緩緩彈奏,一個個音符懸空飛起,淺淺的,飛向他的夢中。
他又一次做了那個夢。
滿地的優(yōu)曇缽華盛開,仙氣繚繞,仙鳥在空中歡快地唱著歌。一個身穿白色紗衣的女子,張開雙臂,慢慢地飛向花叢中,摘下一朵,捧在手心里,嘴角露出天真無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