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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遇從云

月遇從云 相于 2268 2019-11-04 23:05:57

  時胤見她發(fā)愣,便與她說話,“今日晚膳在家用?!?p>  顧疏一聽就來勁了,“嗯?那殿下中午不回來啊。”

  “......”

  顧疏心里已經(jīng)開始琢磨,哪家的簪子樣式別致,能讓她在下次的筵席上光彩奪目,還有哪家的吃食最有名......

  不知道是想到哪里,時胤卻站在她的面前,指節(jié)重叩桌面幾聲。

  顧疏抬起頭疑惑地對上他的眼神,只聽見他說:“我要走了?!?p>  顧疏無奈抿了抿唇,起身送他出門。

  一轉身就喚著身邊的侍女帶上銀子,出門逛!

  時胤一走,這個太子府可就屬于她最大了。

  謖斟王都的街市她可是頭一回逛呢,與在轂國見識到的相比有些不同。

  不是什么熱鬧日子仍舊車水馬龍,有人說若是等入夜來就能見著詩文里的千燈萬火映碧云。

  她走進金飾鋪子,什么都想買,買完又是一陣心疼。

  還在街上吃了碗熱騰騰的餛飩,又見湊近看小孩買糖人,也嘴饞想吃糖,讓人給她做了個龍。

  其實味道遠不及想象中好,嘴里塞得滿滿,她卻突然鼻子一酸想哭。

  這些都是她小時候想做的,現(xiàn)在做來不知有何意義,嘴里的甜也補不了當初的苦,現(xiàn)在吃撐也飽不了當初。

  她正抬手抹著臉,只聽見有人在背后喚“側妃?”。

  身邊的侍女行禮喚“太子”,她背過身子暗罵來得真不是時候。

  她掛著殘淚迎上去,低落說:“殿下,這糖人吃得妾身想家了?!?p>  時胤愣了愣,抬手將她的淚水拭去。

  “太子府也會是你的家。”

  顧疏含著淚水,乖巧地點了點頭。

  “你既喜歡吃,都買下,吃傷了也就不會再想了?!?p>  這說的什么話,以毒攻毒嗎?

  被他這么一打攪,像是被抓包似的,她打道回府休息。

  剛進宅門卻被管家給攔住去路。

  說是太子的意思要讓側妃管家,硬是拖著她看了一下午的賬本。

  轉念一想又覺著時胤或許是好意,在后府能掌權才能活得好。

  外頭天全黑,府內升起燭燈,她才從賬本中抬起頭,問:“太子何時回來用膳?”

  “娘娘,殿下還未回來?!?p>  “我都餓了,他怎么還沒回來……”

  晚間,時胤回府急忙忙地找她,神神秘秘將她拉到一處。

  顧疏看他小心翼翼拿出個鳥蛋來,說是她故國飛來的鳥兒下的。

  看著時胤神色認真得不行,顧疏忍俊不禁,打趣他,“殿下真是貼心,這蛋明兒讓廚房煮了吃吧?!?p>  時胤臉色一黑,“你敢?”

  顧疏收下這蛋,不僅親手搭了個窩,還讓人選只溫和的鳥兒來孵。

  還日夜惦念著,夜里起風了都想披衣再去看看。

  時胤摁著她,沉著臉不許她去。

  最后這鳥也沒有孵出來,或許這蛋本就是壞的,或許是她孵得不對。

  到后來顧疏也沒有時間再去計較這個了。

  麓王病重時,時胤就接手政務,大家知道差不多到時候了,都在等著那一刻。

  時胤回來得越來越晚,她勸說不如宿在宮中,他一口回絕。

  每日夜里,時胤掀開門簾子進來,帶著外頭的寒氣和露水。

  還偏愛抱著她睡,手也不安分。

  半夜睡得最酣時,脫了衣服上床,雖小心翼翼地抱住她,也總是免不了被鬧醒。

  一日深夜,麓王一紙退位詔書下得突然,時胤也接得從容。

  倒是顧疏舍不得這太子府,才離宮數(shù)月呢,又要回到那個牢籠里去。

  自時胤登基,淵國提出和親嫁了四公主過來。

  與顧疏一并按照姓氏冊封為妃,顧疏賜居長鐘宮,淵國來的溫妃賜居長寧宮。

  嘉樂元年,轂國使臣拜見過時胤,討了恩典就往長鐘宮走去。

  顧疏正瞇著眼睛愜意臥在貴妃椅上,兩個宮女在捏肩捶背。

  此刻宮女款款進來通稟,她緩緩睜開雙眸,“不見,讓他滾?!?p>  “娘娘,這樣說可要讓別人笑話的?!笔钩即髶u大擺走進主殿,隨意揮手吩咐,“都下去吧?!?p>  就是這般,長鐘宮里的人憑他轂國使臣也能使喚得動,比正經(jīng)主子還好使。

  “參見娘娘?!笔钩颊径ㄕ?jīng)作揖行禮,切入正題,“轂王說甚是想念公主,還說您應當為麓王開枝散葉了。”

  顧疏冷笑一聲,荒唐。

  成婚近一年她的肚子沒動靜,確實讓人在背后指指點點,可轂王的手不能伸得這么遠,偏就是他轂王管不得。

  “說完了嗎?”顧疏站起身步步走向使臣,眼中露出寒意,隨手抄起身邊的物件砸過去,“滾出去!”

  “微臣知罪,這就領罰?!笔钩际盅杆僮饕就讼?。

  她又扔了幾件物什,之后黯然跌坐在地上,似蔫了的花骨朵,眼中淚快要溢出來,嘴里喃喃道:“這怨誰呢?”

  她身邊的人和景都是新的,而時胤大概是有了新歡,也不常來長鐘宮。

  況且這溫妃的肚子爭氣,才進宮不久就懷上了。

  這可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應當是格外重視的,連王太后都變得對顧妃頗有微詞,對溫妃另眼相看。

  可惜太上王、王太后還沒看見王孫出生,就相繼逝世了。

  顧疏可松了一口氣,她這輩子不會有子嗣,這才一年的工夫,若是讓她活得再久些,這雙耳該是如何不得清靜。

  那日溫妃的喜事兒傳來的時候,顧疏是有些心中苦澀的,神色有些失落。

  只是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忽地胸口一疼,自喉間咳出鮮血,將金絲繡花的襖子污了一片猩紅,煞是嚇人。

  長鐘宮里慌亂一團,顧疏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閉眼前還在憂心讓別人瞧見了,說是她為時胤氣得吐血,那可真是冤枉。

  時胤來得巧,正遇上她倒下的時候,眼中含淚望他,口中止不住涌出血來,皺著眉頭,張合著嘴說著什么,時胤聽不清。

  太醫(yī)還在診脈,他坐在床邊眉宇緊皺,一臉陰鷙。

  見太醫(yī)往她的身上扎針,他忽地明白了,她方才在說疼。

  好幾波太醫(yī)來來去去,商討個半天,慎重回稟說是中毒,下得極重,顧妃可能醒不過來。

  時胤發(fā)了好大的脾氣,下令將長鐘宮宮人都抓起來嚴審,嚴令若是太醫(yī)治不好顧妃,那他就當一回暴君。

  太醫(yī)都退下后,時胤伸手好好撫了撫她的額頭,想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方才他在來的路上就想對她說,這些日子沒見甚是想念,無時無刻不在思念。

  太醫(yī)回去翻閱典籍,說是淵國特有的毒,這時候的矛頭就直指長寧宮。

  長寧宮的消息倒是快得很,溫妃親自跑到長鐘宮喊冤。

  時胤聽著煩,讓人把溫妃宮里人也都抓起來。

  轉頭拎著太醫(yī)衣領質問解藥呢,太醫(yī)只能顫顫巍巍地答還在研制中。

  顧疏躺了一天一夜,時胤除了早朝就都守在她身邊。

  心情也變得陰晴不定,早上有個大臣字寫得稍難看些,被拉出去杖責。

  中午宮女喂藥沒有仔細,讓藥汁順著顧疏臉頰下流,立刻被貶去做苦役了。

  前朝后宮都人心惶惶。

  太醫(yī)院沒日沒夜地研制,終于在第二日傍晚獻上解藥,可顧疏吃了仍沒有醒來。

  時胤十分質疑這藥,說若是明日顧妃不醒,就坑殺整個太醫(yī)院。

  子夜,顧疏醒來,只覺得身子重得像是什么壓著。

  轉頭一看有些被嚇到,時胤就睡在她枕邊,被子底下的手攔腰摟著她。

  顧疏是被渴醒的,便想著悄悄將他的手挪開,再躡手躡腳爬下床去茶幾上尋茶的。

  只她一動,時胤便被激醒睜開雙眼看著她,一見她醒著便笑了,真正將她摟緊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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