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fēng)閣內(nèi)。
周煜霖?fù)u著扇子看著下面散去的人群,面露微笑道:“這所謂慕府詩禮傳家,看來也不過如此?。 ?p> 阿尹歪著腦袋不吱聲。
“你猜慕老爺把那個傻子叫去,是做什么?”
“回爺,小的猜不出來?!?p> 周煜霖哈哈一笑:“既然猜不出來,那就請阿尹去探一探吧?!?p> “爺?”阿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個時辰后,一個纏枝美人瓶在阿尹腳下炸開。
一向云淡風(fēng)清的周煜霖陰沉著臉,冷笑道:“這慕家竟然想把一個傻子送給老三,好,好,好……真他娘的好?!?p> 阿尹鼻子呼出冷氣,兩眼直翻翻:“真是風(fēng)往哪里刮,人就往哪里倒啊。爺,這慕府,小的我越來越看不上。”
父皇只不過是呵斥了二哥幾句,派三哥來江南走個過場,這慕府就如此消息靈通,未雨籌謀的想要往三哥那里伸出一支腳。
難怪當(dāng)年能干出賣師求榮,逼死發(fā)妻梅氏一事。
周煜霖前后這么一想,人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他邪魅一笑道:“哎啊,我的阿尹都看不上,這事有些嚴(yán)重??磥?,今兒晚上,爺要好好與那金大夫展望一翻慕府的前景了?!?p> 阿尹頭一回斬釘截鐵的應(yīng)聲和道:“爺,必須好好展望?!?p> 慕晚珂回了院子,在瑪瑙耳邊交待了幾句,便入了后花園,站在一株蘭花前觀賞不語。
短短半盞茶,瑪瑙匆匆回來,愁著眉上前:“小姐,主意是郡主出的,請小姐過去是老爺?shù)囊馑?,二爺在衙門里,并不知道這事?!?p> 杜嬤嬤恨聲道:“這一個個的,連個傻子都惦記上了,都是黑了心腸的東西,天打雷劈的不得好死?!?p> 瑪瑙俯身道:“小姐,得趕緊拿個主意,聽說那什么王已經(jīng)在路上了?!?p> “急什么?”慕晚珂緩緩轉(zhuǎn)身,目光幽遠而平靜。
“小姐,怎么能不急,這火都快燒到眉毛了?!倍艐邒呒钡弥碧_。
慕晚珂移步,慢步踱進了屋子。屋子?xùn)|西屋角各放著兩只臉盆,里面各養(yǎng)了一朵小小的蓮花?;ㄏ銚涿娑鴣恚钗豢跉?,看了看簾子。
杜嬤嬤會意,探出頭張望了一下?!靶〗悖瑹o人,兩個小丫鬟盯著呢?!?p> 慕晚珂坐定,淡淡道:“當(dāng)今皇上,共育八子。如今風(fēng)頭正健的,除了二皇子瑞王外,就數(shù)這位賢王。郡主的娘家老郡王府,從來都是支持的瑞王。當(dāng)初慕家能在太子一事上存活下來,靠的便是老郡王府在當(dāng)中牽線搭橋?!?p> 杜嬤嬤和瑪瑙聽得滿腦門子的糊涂。
慕晚珂自顧自道:“慕家通過老郡王投入到瑞王門下,成了瑞王在江南斂財?shù)囊恢豢撮T狗。現(xiàn)在郡主竟然要利用我去巴結(jié)賢王……”
杜嬤嬤聽到精彩處,見小姐收住了話語,忙追問道:“小姐,你倒是快說啊?”
慕晚珂眼底閃過一線譏笑,“看來煜王被刺這事,罪名應(yīng)該是落在了瑞王身上。所以郡主才迫不得已的要在賢王跟前插上一腳,給自己,也給慕家留條后路。”
“那小姐,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呢?”瑪瑙忍不住插話:“奴婢可不管這個王,那個王的,奴婢只想知道,小姐如何逃過這一劫?”
慕晚珂搖頭:“傻瑪瑙,大勢清楚了,慕府的事才好辦。”
“小姐莫非已經(jīng)有了打算?”瑪瑙問。
慕晚珂淡定道:“靜觀其變。”
“怎么能靜觀其變啊,小姐,萬一他們真的黑了心,把你綁了送到賢王床頭……”
慕晚珂咬著嘴唇,眼中升起怒火熊熊。“那也得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慕允文剛回府,就被老爺?shù)娜私腥チ耍雮€時辰后,他鐵青著臉回到了院子,氣洶洶的掀了簾子進去?!澳銥槭裁匆@樣作賤六丫頭,她哪里惹著你了,她還是個孩子。”
平陽郡主冷笑連連,拿出枕頭底下的一方書信,砸到慕允文的臉上。
“二爺好好看看吧,我這是為了誰?”
慕允文拿起紙,略略的看了一眼,便顫著聲道:“這……這……竟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活閻王在江南被刺殺,皇上大怒,命大理寺徹查,條條線索指向瑞王。瑞王喊冤,偏鄔貴妃在邊上言三語四的,這才派了賢王入江南。”
“可這跟咱們府里有何相干?”
“江南素來是瑞王的地盤,賢王這一趟是走個過場,還是落井下石我們根本不知道,若坐實了瑞王殺兄的罪名,那咱們慕府還會有什么果子吃。!”
慕允文有些慌了,“皇后呢,皇后娘娘怎么不站出來說話?!?p> “你懂個屁!”郡主指著二爺?shù)谋亲哟罅R:“活閻王是皇上的心頭肉,皇后要是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明著護瑞王,皇上大怒之下,說不定連皇后都要責(zé)罰。這個時候,只有按兵不動,看賢王的行事再說。”
“那……那……也不必讓六丫頭……”
“賢王這人,最喜顏色,還喜歡幼女。用一個傻子,暗下向賢王投成,萬一將來他……豈不是給慕家留了條活路?!?p> “那要是瑞王成了呢?”
“瑞王成了更好,到時候我們只需說是那個傻子自己投懷送抱的,與咱們府里毫無干系。瑞王難道還會為了一個傻子,為難老郡王府和慕府。”
慕允文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臉上失魂落魄。
進可攻,退可守,慕府明里是瑞王的人,暗下向賢王伸出橄欖枝,有誰知道。只要這兩人之間有一人成了事,慕府五十年的榮華富貴,便指日可待。
他掙扎著,梗著脖子道:“六丫頭還小啊,這不是生生毀了她嗎?你們怎么忍心?”
平陽深深看了男人一眼,冷笑三聲,自顧自走去凈房沐浴。這個男人她跟了五年,若不是自己,在京城內(nèi)宅的刀光劍影中磨練過來,只怕也難看穿他的真實面目。賴漢披著畫皮,誰知道他內(nèi)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