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依苦口婆心這么說的話,便是辯無可辯了。
可洛清依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霽英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白屹大帝的氣息尚且潛伏在周遭……也就是說,在場之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開白屹大帝的審視與探索……
如此,洛清依還喋喋不休說了許多仙界自己都閉口不言的舊事。如此……可不當(dāng)同于自尋死路?
莫非洛清依不知道她的一字一句都會被白屹大帝聽到,亦或者,洛清依不知道白屹大帝對許多事情都有避諱……
可人盡皆知白屹大帝算得上算喜怒無常的一個人,且又是一個不出手便罷了,一出手必然驚世駭俗的個性……
古話說的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這么說起來,只怕洛清依今天是直接掀翻白屹大帝老底并對白屹大帝整個人都抱有意見。言辭亦仿佛如同栽贓陷害一般,乍聽言之有理,然而經(jīng)不起推敲,細(xì)節(jié)形容完全不負(fù)責(zé)任。
退一步講,白屹大帝是不怎么喜歡聽到自己的花邊傳聞的。
洛清依方才言行中將白屹大帝與妗荷的關(guān)系描述得太過于密切,倒也沒有明晃晃的抹黑,只是話里話外的意思大概都在往‘妗荷知道了白屹大帝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上引導(dǎo)。
否則洛清依便白費(fèi)口舌,若非實在是妗荷知道什么大秘密,還明知故犯外加頂風(fēng)作案而得罪了什么不該得罪的大人物——否則白屹大帝無端端的憑什么要殺了妗荷?
畢竟若非要說起白屹大帝殺了妗荷,霽英相信不是沒有可能,因為白屹大帝一念之差便掀起了整個上三界腥風(fēng)血雨之人……
但是邏輯不夠的是,白屹大帝要想殺掉妗荷簡直輕而易舉,說得上不費(fèi)吹灰之力,所以又何必假以他人之手?甚至竟找得出一個類似于‘迫不得已’一般的荒唐理由。
據(jù)了解,關(guān)于白屹大帝行為舉止霽英同樣相信的是——白屹大帝如此沉默,即便真的動了殺意,也不會對人特別解釋相關(guān)牽連……
所以,白屹大帝才給人留有那么幾個‘喜怒無常,心思弗猜又高深莫測’的驚悚印象。
還有……關(guān)于此事疑點實在太多了。
妗荷在算得上傾國傾城,但與白屹大帝認(rèn)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妗荷成長在白屹大帝執(zhí)政,期間妗荷從未被白屹大帝另眼相待青睞過一丁半點。
而妗荷得以恃美揚(yáng)威大約純粹是白岙帝君的抬舉。白屹大帝當(dāng)年算得上自己歸降,并非傳說中為穩(wěn)定軍心而造謠的被生擒鎮(zhèn)壓——總不至于擁有這般雄厚恐怖的實力,白屹大帝還要將什么結(jié)局,或者目的押注在一個美人身上。
這點完全不可能。倒是白岙帝君十分有這個需求,人家毫不避諱說過了,“當(dāng)美麗得足以震撼人心時,那方才是最叫世人欲罷不能的追求?!薄鴰缀螘r,白岙帝君親手將妗荷推上政治的舞臺,且如愿以償將妗荷的美麗宣傳得人盡皆知……過后,白岙帝君便氣定神閑手持砝碼,還望眼欲穿,等待著別界之人盲目而狂熱的向仙府一擁而入——如此好‘以小見大’,不勞而獲便可收獲豐厚回饋。
這點對白岙帝君確實百無一害。在還未發(fā)展成目下這個結(jié)局之前,妗荷雖罪無可恕——可妗荷也并未向洛清依一樣,窮兇極惡,竟動不動便殺人害命。
而白屹大帝不需要如此脫離現(xiàn)實,低三下四的手段。因為久白屹大帝的能力,有什么不可以直接正大光明的進(jìn)行的呢?
還別說白屹大帝一不怕人心盡失,二不被世俗人情羈絆。所以實在沒什么事,就算是下三濫四的俗事同樣可以堂而皇之放在表面上來處理。而不是將隨心所欲便可完成的事放在私底下用不入流的手段去處理,徹底辱沒斯文。
其實可見妗荷與白屹大帝平素聯(lián)系不多。以此類推,若是聯(lián)系不多,不常走動那么妗荷又怎么可能知道白屹大帝什么登天的秘密。
但得罪阡苡是確實——阡苡本就大有來頭,這點人盡皆知。否則堂堂一個妖帝又何必對一個初來乍到,無依無靠的新人凡事都親力親為,投機(jī)取巧討好賣乖呢?
就霽英這段時間自己的觀察發(fā)現(xiàn),驚覺奚夜妖帝是只恨不得將這位阡苡請上堂桌,當(dāng)祖宗一般供著,以此好日日卑躬屈膝的表現(xiàn),了卻一二‘孝心’。
問題是,阡苡的來歷,就憑那出見面時迎面而來的一陣梅花幽微的芳香便可窺探其中一二……此人必定是和白屹大帝有關(guān),這點明眼和帶腦子的人都知道??傻降资莻€關(guān)系確實有待確認(rèn)……
但霽英聽方才洛清依故弄玄虛不清不楚的口吻而言,這阡苡仿佛開頭大得令人瞠目結(jié)舌。
可事到如今霽英自然是敢于承認(rèn)的,阡苡是白屹大帝之徒,與赤池魔帝同樣……
若如此,阡苡開頭必然大得叫人難以置信。畢竟白屹大帝素來與別的女子都保持了距離。使之無縫可鉆,無機(jī)可投,更無巧可娶——這么解釋之后,想必說是阡苡勢頭不足以與赤池魔帝比肩都難……
這還不算……可傳聞中妗荷沖撞,切實得罪過阡苡已然是好幾日之前的事情了……
這期間即便阡苡沒有告狀,但白屹大帝合該早就聞風(fēng)而動。并且一如今日雷厲風(fēng)行叫人措手不及的駕臨——肯定又是惹得一陣一陣的毛骨悚然,怎么會風(fēng)平浪靜這么久才出動?
——這點有理有據(jù),世人皆知白屹大帝不懂忍耐。加之白屹大帝素來都是若要人在三更死,必定不會拖到五更殺……
可見,并未是得罪了阡苡……再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白屹大帝明明猝不及防的親自來了,甚至此刻也還未曾離開——但霽英卻未曾見到白屹大帝此行仿佛是想親自為自己的小徒做些什么一般。
白屹大帝實在無動于衷。這點就不和常理,再者妗荷不是留下活口了嗎?
如此可見洛清依說謊。其實,歸根結(jié)底眾人不知白屹大帝到底什么來頭,又一直被白屹大帝的武力威震,所以這些人有些將白屹大帝恐怖化了,也不愿意將白屹大帝當(dāng)成同族自己認(rèn)。
至于白屹大帝的身份霽英一清二楚,他知,妗荷也知,樂瑤知,蘇眉也知。然而霽英卻不知道是否還有別人也一清二楚……有肯定是有,只是霽英也實在不知道除了他自己知道這幾個人自在,還有別的什么人知道。
只是推測沒準(zhǔn)白岙帝君亦是知情人……所以白岙帝君素來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至于赤池魔帝必然必然知道,這點霽英想大約實在毋庸置疑。畢竟雖然世人都道白屹大帝君冰冷無息,尤其無端端的立在某處眺望遠(yuǎn)方時更是叫人覺得那簡直只是失去靈魂徹底死透的行尸走肉。但白屹大帝是慈悲的,霽英明白,否則霽英早就在數(shù)年前的行刺中死無葬身之地了。
可是若僅僅憑借昔年霽英夜訪月照樓刺殺白屹大帝時,白屹大帝察覺霽英到來,便當(dāng)場生擒打倒在地,但過后高抬貴手,竟輕易饒過了,并且過既不耿耿余淮,也干脆閉口不提——如此便來定性白屹大帝是慈悲的,大約或多或少有些說不過去。
畢竟就算白屹大帝真的‘情深義重’,但用霽英自己的‘一面之詞’來解說,縱觀整件事,即便白屹大帝算得上‘有情’,可那所謂的‘情’,卻也是放給霽英欠著的人情。完全不是眾人需要的,那般不分朝暮、不辭苦楚,夜以繼日的噓寒問暖。
不僅如此,世人要的溫柔,大約還要有一些舍己為人,舍己為人倒也罷了,這世界這般大??傆袔讉€大公無私的,但大公無私往往還不夠,假如、如果、若是在任勞任怨一些,屈服在人情世故面前那才真的人人夸贊,交頭接耳傳唱維護(hù)的‘溫柔’。
亦只有如此‘溫柔’,永遠(yuǎn)不會枯竭間斷的熱情洋溢著,與持久不會改變分毫熱火朝天著的溫柔才能填補(bǔ)那些貪得無厭者的心。更能堵住悠悠之口,欲說還休。
只是霽英回憶起來昔年白屹大帝對赤池魔帝實在溫柔……不是那種滔滔不絕,但確實有種父愛如山的慈祥感覺。這種感覺活像陽春白雪,是沖突的,但亦是美好的,是活力四射的生命順其自然都合該有的幸福。
遙想昔年白屹大帝執(zhí)政時赤池魔帝便直接享有王子才有的權(quán)力,反正欺壓搗蛋隨意,白屹大帝不會在赤池魔帝惹禍之后強(qiáng)行為赤池魔帝出頭,但會包庇——也就是說赤池魔帝只要有那個本事……
霽英臉色一沉——也就是說,白屹大帝不會主動出來為阡苡遮風(fēng)擋雨,甚至給阡苡一個虛張聲勢的機(jī)會……只是阡苡可以隨便惹禍就是了——不對!確切的說,就算阡苡現(xiàn)在想掀了妖界,只要阡苡有那個本事折騰,到頭來白屹大帝也會包庇到底!
此刻沒準(zhǔn)白屹大帝駐留的原因只是在觀察愛徒的態(tài)度!
這么想的話實在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