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宋韜玉緊握的拳頭指縫間流出,他有些不敢看地上的女子。
紫延:“宋韜玉,真是難得啊,到現(xiàn)在你心里惦記著的還是夏靈年這個女人,還為了她艱難地熬過了三百年的時間,你想不想知道為什么她能活到現(xiàn)在?怎么會跟在蒼砼身邊?”
宋韜玉額頭青筋涌現(xiàn),冷笑著一字一句道:“不要告訴我那些狗血的事會發(fā)生在我身上!”
夏靈年跪在地上,將頭深深磕在地上:“對不起,相公……不,宋公子……”
紫延:“宋韜玉,你猜測得不錯,她就是鷲奴,你以為巫禾紫氏覬覦你宋家的寒魄法訣多久了嗎?五百年的時間,到目前為止已經(jīng)有五百年的時間,她在三百年前從小就開始和你接觸,那就是你所謂的青梅竹馬,長大了也很成功地嫁給了你,沒有她里應(yīng)外合,我巫禾紫氏怎么可能破解得了你宋家的冰魄結(jié)界?也正是因為她沒有告訴我你們宋家最厲害的一批修行者離開,所以她才會被封存三百年的意識以做懲罰?!?p> 宋韜玉這輩子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崩潰過,他一把扶住夏靈年的肩膀,咬牙切齒詢問道:“他說的是真的?你說話,你說話?。 ?p> 夏靈年沒有回答他,只是一個勁地磕頭說“對不起?!?p> 紫延:“可笑的是,你還愛她愛得死去活來?你蠢,那個步星闌更蠢?!?p> 宋韜玉手中的劍變成星光點點從他手中消散,他指著夏靈年自嘲一笑,“三百年,我以為你死了,我隱忍蟄伏只是為了替你報仇,如今你告訴我這其實是你的一個局,你和這群該死的奴才是一伙的?”
這樣反差,宋韜玉無法接受,從這一刻開始,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找不到生存的意義,三百年的結(jié)果等來的只是一場笑話,這才是宋韜玉真正的悲劇。
紫延居高臨下,以王者的姿態(tài)睥睨著他的手下敗將:“宋韜玉,痛苦嗎?這是你欠我的,你的好徒兒,你的宋家后人,都將成為你的陪葬品?!?p> 蓮花石內(nèi),并不是渺寸想象的一片黑暗,而是別有洞天的一番景象,她赤足站在地上,一頭烏黑的頭發(fā)垂散著,脖子手腕以及腳踝處都有一根黑色的鐵環(huán)束縛,那就是困住她的那五條鐵鏈子。
周圍有熙熙攘攘的人影從她身邊飄蕩過去,所在之地有山有水,時而艷陽高照,時而冰天雪地,更有時地動山搖,而從她身邊飄蕩過去的似乎都不是活人,而她也只能站在蓮臺的地方,別人卻可以從她身邊擦身而過。
她抬頭,冰冷的雨水落在她臉頰上,這里還會下雨???
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后響起:“上一個女孩兒就在這兒待了一百年的時間,然后去世了?!?p> 渺寸回頭,看見一個叼著煙桿的老人敲了敲煙灰,佝僂著身體,繼續(xù)說道:“這次不知道你能在這里待多久的時間,巫禾紫氏的人野心勃勃,就連神交給的任務(wù)也敢有異心,唉?!?p> 渺寸干脆盤坐在地上,和他閑聊起來:“老伯,你是個活人吧?”
“呵,丫頭,我說我已經(jīng)死了有一百年的時間了,你相信嗎?”
“那為何周圍這些都是人影,只有你有實體?”
老人抽了一大口草煙,擺擺手道:“那些人影都是被封印在這里的魂魄,人還沒徹底死絕,唉,我可就不一樣了,我可是徹底死絕了。”
渺寸:“……”
死絕了很得意嗎?
渺寸:“都說窮極獄內(nèi)的人十惡不赦,那老伯你呢?做了什么惡?”
老伯思慮了片刻,突然對著她咧嘴陰森一笑:“吃了兩千人算不算作惡?”
話音剛落,這老伯突然張開了血盆大口對著渺寸撲來,尖銳的獠牙上帶著粘稠的血腥,渺寸雖然身體被困,可一身本領(lǐng)法術(shù)還在,她揮動著手腕上的鐵鏈子,注入冰魄寒霜的力量,呼嘯著對著他的獠牙撞去,只聽見“鏗鏘”的巨響,對方的獠牙只是被打地凹下去了一些。
渺寸皺眉,這是個什么角色,這牙齒堅硬到這個地步?若是金殺咒的將士,雖然殺不死,恐怕也得趴在地上了。
“我的牙!我的寶貝牙齒啊!臭丫頭你給我等著!”
那老東西怪叫著,一手拿煙桿一手捂著嘴,蹦跳著飛快沒了人影。
渺寸左右巡視著,像剛才那種人的存在,這里應(yīng)當(dāng)不少吧。
她繼續(xù)盤坐,困了便睡,睡醒了便觀察周圍飄蕩的人影,這么一晃又是一個月的時間過去。
那個要找她算賬的吃人老伯又回來了。
渺寸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怎么去了一個月才回來?我都快無聊死了?!?p> 老伯這次的態(tài)度和上次初見時一樣:“回來吃你啊,看你這么細皮嫩肉,一定很好吃?!?p> “我給你打聽個事唄,你說之前這里有個女孩兒在這里去世了,被關(guān)在這蓮臺上會怎么樣?”
老伯一臉迷茫地看著她:“女孩兒?什么女孩兒?我什么時候和你說過?不行不行,我這上了年紀(jì)又是個死人,記不得那么多事?!?p> 渺寸呵呵一笑,張開雙臂干脆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地令人有些心疼:“反正都是死路一條,來吧,吃就吃吧?!?p> 久久沒有動靜,渺寸又支起身子,見著那老家伙翹著二郎腿坐在石凳子上,砸吧著草煙,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別人來了這里都是一心求活,為何你一來就要尋死?姑娘,你已經(jīng)對生存失去了興趣了嗎?還是因為……某個人?”
渺寸垂下的眸子倏地抬頭看著他:“某個人?”
“哈哈哈,被我說中了?你們女孩子不就是這樣,總喜歡傻傻的付出,你這生無可戀的模樣,一開就是被人甩了傷透了心吧,后悔了吧?后悔也不起作用咯?!?p> 渺寸單手托腮,認認真真地看著他:“你這老家伙,好像很了解人一樣,不過我做的事從來不后悔,怎么,你就是被人甩了傷心透頂生無可戀才來了這里?”
“啊呸!老子是被巫禾紫氏的人抓來的!”
渺寸笑笑,“老家伙,我肚子餓了,你能給我找點兒吃的嗎?”
“你等著?!?p> 老伯起身,一蹦一跳消失在渺寸的視線中。
渺寸咯咯一笑,低下頭,兩行清淚從她臉頰滑落,她咬緊了唇,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楚。
到底是自己傻還是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