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洲,古騰王朝北方某座不知名的山下。
一個挺拔的少年謹慎地避開其他村民們的目光,撥開比他還要高的雜草,時不時辨認一下自己過去留下的記號,七拐八拐之后來到一座小山洞前。
山洞入口很小,被植被和石塊遮擋后更是難找,但少年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熟練地搬走石塊,又回頭確認沒人發(fā)現(xiàn)自己,最后才躬身進入山洞。
約莫走了十多米,山洞開始變得寬闊,少年一點點直起腰背,等到走到最里面時,已經(jīng)有正常臥室大小了。
少年掏出打火機,就著手機光點燃了中央一團篝火。
火光亮起,少年關上了沒有任何信號的手機。
“呼……”
他深吸一口氣,在篝火前坐下。
這是一個面龐棱角分明的少年,大概十二三歲年紀,穿著簡陋的粗布衣衫,但卻洗得很干凈,即使剛才走了這么多路也只是染上了少許灰塵。
他搓了搓手,難掩心頭激動,深吸幾口氣,才小心地從懷中取出事先準備好的蠟燭、符紙之類的事物,并將它們按照一定方式擺放于前。
緊接著,他掏出腰間匕首,從自己食指上劃過。
他將鮮血滴在蠟燭與符紙的正中,緊接著恭敬地跪拜磕頭,低聲念誦起未知的祈文。
聲音微微顫抖。
……
“唰”
篝火中的火焰瞬間熄滅,山洞歸于黑暗。
但僅僅是一瞬,整個山洞重新亮了起來,充斥著幽藍的火光。
火光不是來自于篝火,而是來自于少年擺下的蠟燭、符紙,以及他滴落在地的血液。
幽藍色的火光不斷搖曳,周圍靈氣瘋狂朝儀式正中心那滴鮮血擁去。
血液燃燒的光芒越來越亮,最終吞沒了蠟燭與符紙。
少年抬起頭,狂亂的氣流吹得他全身衣服和發(fā)絲都在狂舞。
他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火焰正中,那里隱隱有一條黑色的細線在緩緩蠕動,變長變粗。
少年激動起來,渾身顫栗,立刻再次磕頭伏下,灰塵撲面也毫不在意。
幽藍色的火焰中,那條黑線越發(fā)明顯起來,漸漸不止是一條線,而是分出了四個點,四點也在漸漸拉長、變換。
“嗷~”
一聲明顯不同于任何妖獸的獸吼從幽藍色火焰中傳來,少年渾身一個激靈,克制不住地抬起頭。
在他面前,那黑線已經(jīng)幻化成了一條真龍,四點便是它的四肢,迷你的真龍在幽藍色火焰中上下遨游翻飛,好不暢快。
山洞洞壁上,龍影閃爍。
少年已經(jīng)激動地說不出話來,眼眶里滿是淚水。
幽藍色火焰忽然熄滅,橘紅色的篝火重新亮了起來。
在少年面前,蠟燭和符紙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有一本藍色的冊子靜靜躺在地上,封面上畫著一頭游動的真龍。
《龍在野》!
少年小心翼翼拾起《龍在野》,真誠道:“多謝王尊,多謝溪楓大人?!?p> 緊接著,他咬了咬牙,眼里閃過一抹陰冷。
“等著吧,半年后,原本屬于我,屬于我父親的,我會一樣一樣,親手拿回來!”
……
煌國,金城郊外,沈向晨別墅地下室。
陸安人敲了敲門,楚秋打開門,把他迎了進來。
再次來到這間地下室,已經(jīng)看不到沈向晨囚禁自己的鐵鏈鐵籠了,這些東西都被司察們搬走了,為了抹黑沈向晨,這些東西自然要好好保留起來,不能公之于眾。
至于囚禁楚依的小鐵籠小鐵鏈,齊俊在被潘國強關禁閉前已經(jīng)處理掉了。
而楚依在那個時候也被暫時帶到了別處。
但現(xiàn)在這座別墅已經(jīng)重新被司察局收了回去,所有東西都被搬空,開始等待它的下一任主人。
在還沒有人立下功勞能住進這里之前,這里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所以齊俊最后又把鑰匙備份了一份留給陸安人等人,讓他們等風聲過了之后再回到這里。
考慮到這棟別墅的上任主人是鬼物,恐怕這里會有相當一段時間沒人愿意住。
這反而給了陸安人和楚秋一個絕佳的訓練楚依的地方。
是的,訓練。
既然和溪楓達成了約定,而且一個多月后還有中級修行資格考試,陸安人便不用急著修行,于是就和楚秋商議著,必須要讓楚依克服自身欲望。
這也是陸安人今天來這里的目的。
“開始吧?!标懓踩丝戳硕阍诔锷砗蟮某酪谎郏f道。
楚秋點點頭,從懷里拿出一本已有些念頭的筆記本。
“那是什么?”陸安人問道。
楚秋把筆記在手里拍了拍,說道:“之前齊俊給我的,好像是沈向晨的日記吧,我這幾天看了幾遍,確實是他的日記,有很多他克制欲望的經(jīng)驗。”
“給我看看?!标懓踩讼蚯白吡藥撞?,想從楚秋手里拿過筆記本。
楚秋卻把筆記扔到另一只手,攔住了陸安人。
他那雙迷人的桃花眼難得地認真起來,說道:“安人,說真的,我覺得你還是不看的好。人都死了,就別再給自己找堵了。”
陸安人張了張嘴,心中微微苦澀。
是啊,沈隊長的日記會記些什么呢?除了壓抑自身欲望的事情外,恐怕就是記錄這個世界的美好了吧,會記錄他每天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遇到了哪些美好的人……
而這些,現(xiàn)在去看的話,只會刺得人痛。
陸安人默默收回了手,一時有些不想說話。
楚秋沒再說什么,將日記在手里翻了翻,然后重新塞回口袋里,轉(zhuǎn)頭對貼著自己小腿的陰影溫柔說道:“楚依,過來,到我面前來?!?p> 還是一團陰影的楚依聽話地飄了過來。
楚秋蹲下來,對楚依說道:“楚依,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被世界喜歡的人,一種是不被世界喜歡的人。被世界喜歡的人有的一出生就衣食無憂,有的撞大運一夜青云,他們做什么都要比另一種人容易得多,不只想做很容易,做成功也很容易。而不被世界喜歡的人就不一樣了,他們在這個世界上艱難地前行,拼了命地努力,和世界的冷漠殘酷做斗爭,卻只是為了能活著,為了有一天能成為第一種人。在成為第一種人之前,他們只有生存,沒有生活?!?p> “很對不起,你和我,都是不被世界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