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屠夫小隊
「如果感到害怕，就吹響它，營地里的每個人都能聽到?！古鍫栁骺品虻穆曇羝胶颓伊钊颂?。
像是不諳世事的少女在仰視故事里的英雄，約爾格夫人看向佩爾西科夫的目光令周圍的男人都不免生出幾分羨嫉。
在約爾格夫人提出要去廚子和女仆的墓前送些貢品的時候，佩爾西科夫主動為她引路?；脑匆娺@一幕，便對貝倫笑著說，「還有什么事情是佩爾西科夫不擅長的呢？實在沒想到他連勾搭女人都駕輕就熟。」
「那個女人可不好對付?！?p> 貝倫坐在一把矮凳上，正用沾了劍油的紗布輕輕擦拭他那柄細劍，自動昨天的沖突過后，所有戰(zhàn)斗組的成員都被要求隨身攜帶武器，以應對可能的突發(fā)事件。
聽他這么說，荒原就追問道，「這么說，你也認為約爾格夫人有古怪？」
貝倫頭都不抬，「這又不能說明任何問題，每個人都有奮力掙扎的權利?！?p> 「即便是危害到了旁人？」
貝倫疑惑地抬起頭，觀察了一下荒原的神情，這才緩緩說道，「這取決于對旁人的危害是出自她的本意，還是受到了其它客觀因素的干預。」
荒原細細品味這句話，覺得有一定道理，但旋即又意識到這是一句廢話，因為主觀動機這種事根本不是其他人可以察知的，很難用這個邏輯去直接判斷事情的對錯。
荒原終于決定放棄思考這個復雜的問題，耐心等待事情的進一步發(fā)展。
次日傍晚，借吃飯的功夫眾人再度集會，除貝倫安排四人日常警戒外，戰(zhàn)斗組成員悉數(shù)在場。
「第八集團軍會在大雪解封前封鎖住山路的出口?！?p> 佩爾西科夫當先一句話令眾人均是臉色一變，事情終于還是朝著最壞的方向去了。
「這是那個女人告訴你的？她一定是想要利用你，區(qū)區(qū)一個士官怎么可能調(diào)得動軍隊？」刀疤立刻表示不信。
「你可別忘了，營地里剛死了兩個人，莫里茨完全可以將這件事描述成一場被鎮(zhèn)壓下來的暴動?！关悅惲⒖谭瘩g。
佩爾西科夫點點頭，「是的，她說自己偷聽到士兵們在討論這件事，她很害怕，擔心自己也會被殺，所以想讓我?guī)幼??！?p> 兩個人逃走這件事還是有一定可行性的，拋開臃腫的車隊，只攜帶少量物資，徒步翻越雪山逃到烏薩斯的邊境外面，并且人數(shù)越少就越有可能躲避烏薩斯軍隊的圍捕。
當然，光靠約爾格夫人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所以她需要強壯的凍原戰(zhàn)士佩爾西科夫，而不是她那個年邁、懦弱的丈夫。
荒原在心底為約爾格嘆了一口氣。
「所以，你答應她了？」
佩爾西科夫搖搖頭，「我還需要問出更多情報?！?p> 「我們不應該再把注意力放在這個無聊女人的身上，我們應該想想怎么突破第八集團軍的封鎖！」釘錘明顯有些急躁起來。
刀疤對此嗤之以鼻，「咱們被大雪困在這兒，對方的人數(shù)、裝備、地形，什么情報都不清楚，現(xiàn)在想那些有個屁用！」
云鏡趕忙打圓場，「哎先別著急，還是聽佩爾把話說完。」
佩爾西科夫這才繼續(xù)道，「我有一些想法，但是很不成熟，我還需要一些時間好好想想?！?p> 荒原這才注意到，佩爾西科夫的眼中血絲隱現(xiàn)，胡茬也亂糟糟的，似乎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眾人不再多說，吃罷了飯各自散去，荒原也回到自己的帳篷，細細思索著這幾日發(fā)生的事，過了半夜才沉沉睡去。
不知不覺已是進山后的第八天，中午的陽光和煦而溫暖，就連北風也變得綿軟無力，道路上的積雪明顯有了融化的跡象，甚至一些向陽的地方還露出了些許黑褐色的碎石夯土路面。
由于積雪融化，水汽上升，遇冷凝結(jié)粘連在松枝上形成了瑰麗的霧凇奇景，山林中浩如煙海的枯樹仿佛在一夜之間抽枝展葉，雖然枝葉皆白，卻仍是顯得生機盎然。
荒原行走在樹林里，宛若行走在一條白色長河中。
與荒原走在一起的是云鏡，不過這次與天災信使的工作無關，他們兩人暫時給卡捷琳娜充當護衛(wèi)。自從與烏薩斯士兵發(fā)生沖突后，商隊中的任何人離開營地都需要至少兩名護衛(wèi)陪同，云鏡并不是護衛(wèi)，但他估計是太閑了，愿意承擔一些額外的工作。
卡捷琳娜沒有說出來做什么，只是抱著一個盛滿衣物的盆子，說要去河邊一趟。營地里其實并不缺少用水，不過看她臉蛋紅紅的樣子，荒原也不便細問。
荒原看著卡捷琳娜在不遠處清洗衣物，思緒卻早飄向了別處。
云鏡俯下身，摸了一把已經(jīng)不再松軟的雪地，聲音中隱含焦慮，「看樣子，最遲后天咱們就該出發(fā)了。」
「嗯?！够脑瓚艘宦暎鋈粏柕?，「今天上午你見到佩爾了嗎？」
「沒有，我聽刀疤說，因為廚子死了，約爾格老爺對營地的飯食很不滿意，所以偶爾會請他幫忙烹飪?！?p> 荒原聞言，眉頭立刻就舒展開了，「我想就算是山珍海味，約爾格老爺這幾天也肯定品嘗不出味道?！?p> 云鏡會意一笑，兩人都不再繼續(xù)討論這個話題。
荒原忽然想起一事，便開口問道，「云鏡，你知不知道屠夫小隊是怎么一回事？」
云鏡先是一愣，旋即明白過來，「你是想問佩爾以前的事情吧？」
見荒原點頭，云鏡便接著道，「屠夫是整合運動一支精銳部隊的名字，這支部隊的成員都挑選自凍原時期的老兵，素來以攻堅作戰(zhàn)犀利而聞名，但…」
云鏡稍微斟酌了一下言辭，這才繼續(xù)道，「但同樣聞名的還有這支部隊的殘暴，他們不僅對待敵人兇狠，甚至有傳聞說他們曾在切爾諾伯格一戰(zhàn)大肆屠戮，就連…就連婦孺也沒有放過，因此即便是在整合運動內(nèi)部也有很多人厭惡他們?！?p> 說到這里，云鏡連連擺手，「當然我也只是道聽途說，這事是真是假也難說得很。」
荒原想到佩爾西科夫那張寬厚的臉，不禁一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