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京城衣街,來來往往的百姓,一聽此言紛紛開始議論個不停,剛剛趁著李佩兒假摔的同時,青梧兩步上前,便把腳墊在了李佩兒屁股下面,興許是李佩兒,忙著演戲裝哭,并未察覺到青梧插足了此事。
湛然打遠便瞧見了君怡,待他走了過來,便瞧見了這么一出,只見他搖了搖頭“怡兒可有傷到哪里?我剛剛看她欲要打你,可有劃破什么地方?”
原來公叔早就瞧見了去,君怡低頭細看了看“并未傷到,公叔怎會再此?”
得,感情是完全遺忘了地上的那人,李佩兒見沒什么可裝的了,便三下兩下,自己個兒起了身,百姓們瞧這并無什么大事發(fā)生,便也漸漸散了去,街上又開始了原先的紛雜,李佩兒的侍女阿朱,上來行了一禮道“主兒,王妃娘娘喚您回去呢!”
李佩兒眼角的淚痕還在,她怒瞪了裴君怡一眼,嘴里不知道小聲嘀咕了一句什么,張吧張吧嘴巴,便走向恒王府的馬車,青梧蹲下身子揉了揉腳道“丹紅姐姐你看,我腳趾都癟下去一半?!?p> 丹紅也上前看了看“也虧得你這眼疾腳快,待會去脫了鞋襪,瞧上一瞧看著情形,我看這一砸,怎么也得青了,如若不然就得紫了!”
丹紅扶著青梧起身,青梧的左腳使不上力氣,便只好一瘸一拐的,君怡看這樣不是辦法,便讓青梧先回到馬車上去等,丹紅將青梧送上馬車,待回來時正巧碰見了,迎面走來的盧金瑤將軍,畢竟也是見過面幫過忙的,于是乎丹紅便上前問了聲好“見過盧將軍?!?p> 盧金瑤本在尋街,忽而被這眼前的姑娘問的一愣“啊......姑娘快快請起,我們....見過面嗎?”
原來他早已不記得丹紅是誰了,丹紅低頭一笑道“曾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將軍幫助我家小姐懲治了惡棍?!?p> 盧金瑤細細想去,其實這種事情,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但人家姑娘心懷感激,特意見了面還上前問好,自是不能失了禮去,于是乎只見他行了一禮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姑娘有禮了!”
客道也客道完,丹紅便起身要離開了,畢竟主子身邊,現(xiàn)在沒有貼身的女婢,還和小王爺待在一處,若是讓那些個心思多的人瞧了去,怎可好?
想到此處,丹紅便也不再多想,直接繞過盧將軍,便要向剛剛那方走去,這時后面一個賣蘋果的老大爺,一不小心給拉車的騾子松開了韁繩,畢竟送到底還是個畜生,也不知道個深淺,一覺得身上的擔子沒了去,便撒開了歡的向前跑去。
“呦!我的騾子!”
大爺嚇得顧不得攤位,趕緊跟上去攆。
可畢竟這人歲數(shù)大了,跑都跑不動!只見那騾子直奔丹紅而來,盧將軍眼疾手快的,一把將丹紅抱入懷中“姑娘小心!”
飛沙走石之間,只見丹紅錯開了騾子,撲進了盧金瑤的懷里,一瞬間丹紅只覺得滿耳皆充斥著“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那騾子沖撞了半刻,便停下了蹄子,站在了邊墻底下跺了跺腳,回過目光,只見盧金瑤單手挽著丹紅的胳膊,用半邊的身子,將她護的嚴嚴實實。
過了半刻。
“姑娘!姑娘!”
盧金瑤看著懷里的丹紅,似有些慌了神。
丹紅反應過來,一把撒開了盧將軍,只見她低頭道“剛剛多謝將軍!告辭了!”說罷,只見丹紅是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似也沒聽見身后盧將軍的呼喚聲。
畢竟姑娘家的臉皮子薄,跑還來不及呢,難不成還能站在那,和你再嘮上幾句?盧金瑤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簪子,先揣進了里懷。
再看君怡那邊,待丹紅和青梧走了以后,二柱子留在原地等丹紅回來,而小王爺和君怡嘛.....此時正在面館等面,只見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君怡和湛然正坐在邊上等著熱面,這時店小二端了兩碗湯面走了過來“來嘍!您二位點的湯面,兩份加蛋的齊了,二位客官請慢用!”店小二放下湯面,客套的行了一禮,隨后便甩著白手巾去別的桌了。
“剛剛不是餓了嗎?動筷子吧!”
湛然將碗里的雞蛋,盛給了君怡。
只見那碗里剩下的,就只剩幾顆青菜葉子了,剛剛本想在原地等丹紅的,可誰知君怡的肚子,就很湊巧的“咕?!绷藥茁?,湛然看了看四周,打不遠處便有一家熱湯面館,先填飽肚子再說。
君怡拿筷子夾了幾根面條,可是沒等送到嘴邊便掉了下去,湛然勾唇笑道“多大的人了,怎么還像小孩子一樣,來我教你!面條要這樣吃才行?!闭f罷拾起筷子,用筷子尖旋轉(zhuǎn)著面條,只見不一會面條便卷成了一個卷兒,“這樣吃既不會斷,也不會掉了去!”
君怡點了點頭,便像模像樣的學著公叔那套,一邊卷一邊吃,這樣的吃法既不燙嘴,也很實用,待二柱子領(lǐng)丹紅到這的時候,兩個人都吃完了。
君怡放下筷子,細細打量了一下丹紅“丹紅你這臉是怎么了?怎么紅的都發(fā)紫了?可是哪不舒服?”
君怡伸手摸了摸丹紅的腦門兒,一點都不燙手,可再向下觸碰一下臉頰,那簡直就像剛沏好的熱茶壺,都覺得燙手!
“主兒放心,奴婢沒事.....”
丹紅被君怡這么一說,頭低的更低了。
湛然看向二柱子,二柱子立馬搖了搖頭“主子可莫要那么看俺,俺啥也不知道!”
裴府。
大概快到太陽落山的時候,君怡方才坐馬車回府,一進院子里,便覺得四周喜慶了不少,各式各樣的彩頭都被掛了出來,放眼望去,打滿院子瞧,只見一個個侍女手里,均拿著七彩蓮花手提燈。
君怡這才想起來,明日便是夏至了,正巧趕上生辰,想必是阿娘想的法子,畢竟八歲的生辰,對于女子來說,是半個及笄的日子,明日上門的客人中,許著一大半,都是來定娃娃親的。
君怡先是給祖母請了個安,后才去的阿娘的院子,一進寢殿,阿娘正躺在美人椅上,而蹲在地上的代秋,正在為阿娘染著紅指甲,貴池給君怡行了個禮,便自覺地出去看著門了,阿娘見怡兒走了進來,抬起了另一只手“怡兒過來!”
君怡伸手,牽住阿娘的芊芊細指道“阿娘!”
阿娘讓君怡坐到一旁,屋子里點的梨花香,淡雅香中,摻雜著些許樸素,聞久了便感覺清新怡人,待染好了指甲阿娘輕聲說道“你阿爹自從半月前出遠門,到現(xiàn)在都還未回來,也不說來一封書信。”
君怡聞言思慮了半續(xù)道“阿爹此次去的遠些,自是趕回來的慢,阿娘也莫要責怪阿爹了!”雖說阿爹有些地方做的不當,但畢竟也是一家之主,可是....阿娘這么一說,自己這右眼皮,為何總是跳個不停。
這時,貴池從門外走了進來,只見他神色似乎有些不悅道“稟主子,恒王府那邊傳話過來,說明日怡主子生辰,恒王妃娘娘,會親自過來賀禮?!?p> 阿娘聞言破口大罵了一句“放她娘的狗屁!她會有那個好心來賀禮?分明就是來胡鬧的!”
君怡還是頭一次聽見阿娘罵人,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阿娘看了看君怡的樣子,自知有些失了儀態(tài),便咳嗽了兩聲道“去回她的話,明日的席位滿了,連站著的地方都沒有!心意領(lǐng)了不必親自來賀禮。”
“依怡兒來看,阿娘不如請她進門。”
君怡撥弄了兩下垂落的珠簾,思慮再三道。
“此話怎講?”
阿娘起身道。
君怡側(cè)耳說了些話,阿娘點了點頭“這一招實在是妙!不愧是我的孩子!貴池不必回了,既然恒王妃這么好的心,來我裴府走這一遭,那便讓她來吧!”
翌日。
這日頭還未升的多高之時,裴府的下人們,便開始了忙碌,今日小廚房和大廚房合并在了一處,只見廚娘們正在和著面,廚掌事的正在檢查著菜數(shù),只見滿臺子的群英薈萃,皆是盤盤珍饈,就差洗剝干凈,下鍋烹飪了。
待日頭圓潤了些,君怡便被丹紅叫了起來,青梧拿著新衣裳備在了一旁,君怡坐在銅鏡前問道“青梧的腳可有大礙?”
青梧聞言嘆了口氣道“主子別提了,別看那李小姐多細柳個人,那分量可不比一般人輕多少,我這昨日回了寢內(nèi)一看,一排腳指頭皆青了一片去,虧得丹紅姐給的藥膏好使,要不然今日不還得腫成蘿卜了去?”
青梧一邊說,一邊搖著頭,雖說藥膏好使的很,但君怡看青梧走路,還是有些吃力的,于是聽君怡吩咐道“既然我們青梧,昨日護我有功,今日便就在外面當個管事如何?”
丹紅搖了搖頭,笑道“主兒可要三思后行??!”
剛換了衣裳,勝男便溜門縫的鉆了進來“怡兒!”,君怡聽勝男在喚她,抬頭瞧去“姐姐怎么來的這么早?可吃了早膳?”,勝男看了看君怡,只見君怡穿了一身嫩綠,猶如新出的嫩芽一般,頭上配了兩朵淡黃色的鬢頭花,猶如點睛之筆。
“怡兒今日真好看!”
勝男打眼一瞧兒,上前了兩步可謂是左看看,右看看,這看完后?。∵€不停地夸贊了一番。
君怡一回頭,忽然那目光就落在了,勝男身上的紅玉上“這是什么?頭一次見姐姐帶!”
勝男為了讓君怡看得仔細,特意把那護身玉拿了下來“這是前些日子,我爹帶回來送我的,再過些日子,我便要去太行山上修行了,那有一位將白若的師太,我爹特意托了人才讓她同意收我為徒的!”
丹紅一聽太行,疑惑的問道“勝男小主竟舍得頭發(fā),要削發(fā)為尼嗎?”
勝男聽完是哈哈大笑“丹紅姐姐莫要打趣,我上山是去學藝的,又不是看破紅塵,出家去了!乃是帶發(fā)修行!”
姐妹二人又嘮了點家長里短,便就走出了東暖閣,這時正碰上了往東暖閣走的綠蘭,綠蘭見到君怡神色凝重的走了過來,只見她行了一禮道“給怡主子請安,給鄒二小姐請安。”
“綠蘭你不是在前院管事了嗎,怎么來后院了?”
君怡將她扶起身子道。
“綠蘭剛剛看見老爺?shù)霓I攆停在了前院側(cè)門,便偷偷躲在一處,打遠的瞧了一眼,只見老爺身邊的王福,領(lǐng)了一個女子進了門里,那女子長得漂亮,做派狐媚,一瞧便不是大家里的小姐,身上穿的也并非普通的綾羅綢緞,這本是沒什么的,最奇怪的便是王福,他東張西望了一會,見四周沒人,方才領(lǐng)那位女子進了老爺?shù)臅坷?!?p> 綠蘭捏著手里的白帕子,細想著道。
君怡聽完這右眼皮便一直跳個不停,君怡看向綠蘭“阿娘和祖母,可知道此事?”
“奴婢這正打算去告訴夫人呢!”
綠蘭搖了搖頭道。
君怡點了點頭,讓綠蘭去告訴阿娘,自己則領(lǐng)著勝男,繞著小道去了阿爹的書房,剛到書房的一側(cè),便看著王福站在門口守著,丹紅則繞了個遠,從正門走了過去“呦!王管事!我可找到您了!”
王福一瞧是二小姐房里的丹紅,立馬上前應聲道“我還以為誰呢,這不是丹紅姑娘嗎?怎么跑到前院來了?”
丹紅勾唇笑道“這今日不是怡主子的生辰嗎!便提早來了前院等著,哦對了!瞧我這記性,王掌事的剛隨老爺回府,可能還沒聽聞此事!這不大夫人讓我來請你過去,商量一下午時的流程!”
王福一聽,倆眼睛一轉(zhuǎn)“這大夫人身邊的代秋姑姑,怎么不來傳話,為何讓丹紅姑娘來呢?”
“呦!王掌事的,這還用問嗎,代秋姑姑正忙著為大夫人梳妝打扮呢!待王掌事的到那時,便正趕上大夫人結(jié)束的時候?!?p> 丹紅也不知道說些什么了,反正怎么也得將他忽悠走。
王??戳丝瓷砗?,點了點頭道“那好吧,我便走一遭!”
君怡和勝男待王福離開后,方才從雜草堆里爬了出來,待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后,君怡走到了書房正門,一伸手只見那檀木門,便往里收去,里面的人好似聽了動靜,向外走來一探道“是寬郎回來了嗎?”
君怡淡淡瞧了他一眼“寬郎沒到,寬郎的長女倒是在這!”
那女子嚇得將袖子一舉“長女?你來這所謂何事?”
君怡聞言反倒是覺得好笑,于是乎上前兩步質(zhì)疑道“我在自家府中隨意溜達,還需要有個理由不成?反倒是你......為何在我裴府里!”
那女子嚇得后退兩步,愣是一靠身后的花瓶,只聽“哐啷”幾聲震碎音,一件價值幾百輛的青瓷,就那樣摔碎了。